慕容凜面色凝滯片刻,少頃淡淡一笑,「已經不疼了!」
那笑容,明媚得能融化所有的寒冰,卻偏偏讓煙如絲無端地心疼。他越是這樣表現得風輕雲淡,她的心里越發地難受,她心疼他的痛苦,更心疼他的隱忍。
「曾經有過更疼的,自那以後就沒有什麼比得過它的了。」慕容凜的手輕輕地撫了撫臉上的傷疤,熠熠的眼楮忽然變得迷離起來,瞬間後又展露給煙如絲一個釋然的笑容。
「那也是被別人傷的嗎?」煙如絲的心一抖,忽然涌上來一股酸澀,眼眸瞬間盈滿霧氣,連空氣也似乎潮濕了幾分。那麼深的刀疤,當初劃下的時候,該是多麼的痛徹心扉!
「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慕容凜淺淺地吁口氣,仿佛一切的痛苦已經隨著這口氣煙消雲散,然而,眼中卻閃著絕然的光芒,仿佛昭示他要討回公道的決心。
煙如絲再度仔細地盯著慕容凜的臉看了看,神情忽然變得莊嚴肅穆,軟軟的聲音堅韌有力,仿佛在說著最重要、最真理的事實,「其實一點都不難看,真的,反而還很有特色,很霸氣。」他的右臉是那麼的迷人,可左臉……雖然她認為依然迷人,可旁人肯定不這樣想,當初他肯定很痛苦、很難過吧!不然就不會一直戴著面具,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了?
慕容凜愣了愣,隨即郎朗地笑了兩聲,「恐怕也就你一個人這麼認為吧!」不過他依然願意為了她一個人,永遠不再戴面具。
「那是他們眼神不好!」煙如絲輕傲地癟癟嘴,讓原本凝重的氣氛瞬間輕快起來,就連塵埃也似乎開始贊同地舞動起來。
慕容凜勾起唇角,縷縷暖意在心里左右回轉,他抬了抬手,想擁她入懷,可最終又放了下來。或許那樣會太過突兀,會把她嚇到,他心里如是想。
「听說你有一株火山赤蓮。」煙如絲盡量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可話吐出來傳到自己的耳朵後,又恨不得咬斷那根不安分的舌頭。
「是的,就在府里放著,你要嗎?要的話我給你!」慕容凜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溫和,寵溺的語氣讓整個屋子彌漫著甘甜的味道。
煙如絲驚得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本能地尖聲反問,「給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東西自然都是你的。」慕容凜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驅趕了所有的黑暗,也模糊了煙如絲的視線。
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思維暫時停止了活動,煙如絲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凜,視線全部集中到他的嘴角,他白晃晃的牙齒開始的時候還顆顆分明,不一會後就連成了一片,把她余光里其他的雜物清除得一干二淨。
半餉後,目光由近變遠,慕容凜的嘴角也慢慢地幻化成他獨一無二的臉,接著他身後的背景也漸漸地清晰起來。原來他的笑容這麼明媚,這麼好看!
定了定後,煙如絲的耳朵里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響起慕容凜的話,那麼真實、那麼清晰。夢寐以求的火山赤蓮,就這麼唾手可得,只需要她點一點頭,或者說一個「好」,然而此刻,她卻莫名地猶豫了。
「我不過隨口問問,要那個做什麼。」想都沒想,話就月兌口而出。說完後,心里又酸癢難耐,像有無數個蟲蟻在上面來回蠕動,火山赤蓮,那可是火山赤蓮呀!她為什麼要拒絕呢?有了它,纏繞十幾年的寒毒不就可以解了嗎?有了它,不就可以繼續過逍遙的日子嗎?……
她懊惱地使勁捏了捏大腿,直到疼得倒吸一口氣這才松開手。
他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呢?
煙如絲大惑不解地看著慕容凜。莫非,他愛上了她?須臾,她得出這個結論,不過瞬息又被她甩到了九霄雲外。從她嫁入王府到現在,他們相處的日子還不到兩天,而且期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除了她冒險救了他一命。不過,這個他並不知道呀?左思右想愛上她的可能基本是絕無可能。
躊躇片刻後,慕容凜忽然變得有些忐忑,他動了動嘴角,眼楮充滿灼熱的光芒,低低的嗓音也難掩其中的澀然,「我叫你什麼好呢?」
「啊?」煙如絲一頭霧水地看著慕容凜,不明白他到底何意。
慕容凜抿了抿嘴,又不自然地咽了咽,語氣也顯得有些別扭,「總不能一直愛妃愛妃地叫吧?這樣也太生疏了?」話音剛落,他慘白的臉上忽然多了幾分顏色。
那樣子要多迷人,有多迷人。讓煙如絲霎時起了色心,她緊捏著雙手,暗暗地鄙視了自己一下--真是沒用,自制力也太差了吧。
看來她必須得盡快離開這張床,不然早晚會獸性大發地把他撲到!
「你最親近的人,平時叫你什麼?」見煙如絲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慕容凜急忙補了句。
最親近的人?師傅叫她小如,師兄叫她師妹,小狸叫她小絲絲,小月他們幾個叫她煙姐姐。不過,現在她是柳清,他可以叫他清兒呀,柳夫人不就是這麼叫的。
「就叫我小如吧!」迎上慕容凜期待的眸子後,煙如絲不由自主地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說完後,又懊悔不已,他會不會因此懷疑她呢?只要他稍稍調查一下,他就會知道柳清根本沒有這個名字。為什麼她在他面前總是這麼失控呢?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呀!煙如絲低下頭,皺著臉,狠狠地把自己罵了一頓。
「小如,小如……」慕容凜勾著唇,反復念了兩遍,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讓煙如絲不禁懷疑,她的名字有那麼好听嗎?
「仲謀!」
「啊?」慕容凜突然蹦出兩個字,把煙如絲弄懵了。
「以前我母親就是這麼叫我的,這是我的字,以後私底下你就這麼叫我。」柔和的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仲謀?」煙如絲低聲呢喃,心里卻開始犯嘀咕,他們有這麼熟嗎?雖然說是夫妻,可好像還沒有洞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