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什麼?」皇上一聲厲吼,嚇得帳篷內跪倒一旁。
為首的御醫戰戰兢兢地道,「恐怕容貌難以復原。」
「凜兒……」皇上的手顫抖地想撫模著小男孩的臉,卻最終停在半空。
「父皇,不要傷心,只是毀容罷了。」慕容凜低低在皇上耳旁呢喃著。
看著皇上痛苦的樣子,他也跟著難過,只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現實中。
毀容的事確實曾經是他心中最痛,可是自從遇到煙如絲後一切都變了。
當場她的一句「這個刀疤也太有個性了吧」徹底地改變了他的心境,所以對于毀容一事他早已釋然。
他甚至心懷感恩,如若不然,他又怎麼會發現她的特別呢?
心里想著煙如絲,慕容凜就倍覺溫暖,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回到了靈山之上。
睜開眼楮一看,他的手還緊緊地攥著煙如絲。
慕容凜咧嘴一笑,抬頭看向煙如絲,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煙如絲不停地發抖,嘴唇臉色一陣慘白,身體也僵硬如冰塊。
慕容凜驚覺,小如這是陷入了夢魘之中!
「小如,小如……」他不停地喊著,用手抵著煙如絲,不斷地傳送著斗氣。
瀕臨死亡邊緣的煙如絲忽然听到一陣陣熟悉的叫聲,那麼急促,那麼擔憂。
好像是凜!
煙如絲用力地掙扎著,意識終于從客棧寒毒發作中回過來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楮,正迎上慕容凜緊蹙的眸子。
「凜……」煙如絲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抬手撫平慕容凜緊皺的眉頭。
「小如……」慕容凜頓時大喜,聲音激動得有些發抖。
「你放心,我怎麼舍得放棄你這個有錢有權,又長得帥的老公呢!」煙如絲俏皮地眨了眨眼楮,半開玩笑地道。
從夢魘中恢復過來,她的身體也急速地復原。心里也漸漸地清晰,剛剛的一切都是幻境,只不過如果你沉迷不醒的話,幻境就會成為真實,就像她明明寒毒已經驅除,卻感同身受地再經歷了一遍,如果不是凜傳送了些斗氣,她恐怕就陷入其中了。
這和她所練的幻術有異曲同工之妙,幻術修煉到龍界時,就可以控制思想殺人,讓敵人的腦海中出現的一切都變成真的,確切地說是讓以為是真的,以為溺水的人便真的呈現溺水而亡的狀態,以為被人勒死的就真的窒息而亡,以為被人刺中心髒的,就算表面沒有傷口,也會停止心跳……
「小狸還有小月他們幾個怎麼樣了?」煙如絲急忙在視線範圍內搜索旁人的身影。
「煙姐姐。」三個小鬼一下子出現在煙如絲的面前,個個精神奕奕。
由于剛剛飄上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被迷霧迷惑過一次,所以這次並沒有受損,也沒有發覺其他人的異樣,反而在山中玩得愉快。
「煙姐姐,你不知道,那邊有些花好漂亮,五顏六色的,我從來沒見過。」小月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
笨笨還不時地插上幾句,只有呆呆一人嘴角帶笑,默然不語。
小狸正在一旁品嘗他剛剛狩獵的美食,一條細小的花斑蛇。
忽然,煙如絲听到一個急促的聲音。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快醒醒呀。」蘇紅袖一臉急色,一會推推君清夜,一會推推司徒謹,秀氣的額頭緊緊蹙著,眼中寫滿擔憂,糯糯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哭腔。
「看來她心里倒是一片澄澈,沒有任何不愉快的往事。」煙如絲有些感慨地嘆道,真不愧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小姐。
慕容凜听出了煙如絲話中的悵然,不以為然地道,「這樣的人看似幸運,其實何嘗不是一種不幸,她不懂得該如何生存,也不明白幸福的來之不易,蘇千辰難道能陪她一輩子?」
煙如絲笑顏逐開,咧著嘴打趣道,「反正你的話總是最有道理的。」雖面上如此,可她心里卻覺得熱乎乎的,她知道慕容凜有心安慰她。
慕容凜溫煦一笑,緊了緊煙如絲的斗篷,隨口問道,「要不要去幫忙?」
煙如絲搖搖頭,略沉思後道,「如果這關他們都闖不過的話,後面的危險又該如何應對?」她可不是聖母,救得了這些人第一次,怕也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慕容凜贊同地點點頭,他從來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實力決定生存權利,如果沒有實力就得學會低調做人,生在皇室這個道理他再懂不過。
不過,雖則如此,他們還是決定等一等剩下的人。
半個小時過後,就當煙如絲和慕容凜快要沒有耐性時,翁氏三兄弟相繼醒了。
翁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嘴里咕噥地咒罵著。
翁三最先清醒過來,看著一臉驚恐的翁二,和滿眼駭然的翁大,關切地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沒事吧?」
翁二訕訕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低聲道,「沒事。」
接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翁大,小聲問道,「大哥,你呢?」
翁大不耐煩地甩了甩手,不著痕跡地瞪了翁二一眼,冷冷地道,「沒事。」
三人神情都有些古怪,看彼此的眼楮也有了不同,再也沒有那麼柔和。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到底怎麼了?」蘇紅袖忽然哭出聲來,那模樣頗有幾分楚楚可憐。
翁氏三兄弟趕忙圍了上去,一齊用斗氣把君清夜和司徒謹叫醒了。
司徒謹臉色慘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好像一口氣快要上不來似的。
君清夜則滿臉紅暈,嘴角泛笑,胸口快速起伏,呼吸聲十分沉重。
發現他的某個部位微微地有些凸起,煙如絲不禁暗嗤了一聲,個色胚,竟然夢到那種事。
慕容凜忽然貼到煙如絲的耳旁,低聲吐氣道,「小如,等下山後,我一定好好地伺候你。」
煙如絲面色一漲,麻酥的感覺從耳根一直蔓延到兩腮,然後到全身,她忍不住瞪了笑得壞壞的慕容凜一眼,「沒個正行!」
說著,還覺不解恨,又狠狠地掐了慕容凜幾下,疼得他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司徒公子,君公子,你們剛才在夢魘中看到什麼?」翁大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一向以溫雅示人的司徒謹忽然冷冷地回道。
君清夜則眼神閃躲,搖搖頭,小聲道,「沒……沒什麼。」
「你們呢?夢到了什麼?」司徒謹挑起眉梢,疑惑地掃了掃翁氏三兄弟。
三人臉色即刻大變,一個個變得陰沉起來,半餉一臉冷峻地同聲回道,「沒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一聲大吼--
「飄絮……」玉飛揚猛然睜開眼楮,總地上坐了起來,眼中彌漫著厚重的怨恨之色。
蘇紅袖頓時臉色鐵青,欲要走上來,卻被君清夜拉住了。
「師妹……一切等下山後再說。」君清夜壓低聲音道。
司徒謹也輕輕頷首,勸道,「紅袖你放心,等下山後師兄一定幫你教訓那個家伙。」
蘇紅袖這才舒展眉頭,望著司徒謹笑了起來,「大師兄,我听你的。」
飄絮?煙如絲腦袋轉得飛快,忽然想起蘇紅袖的娘好像就叫柳飄絮。
她翹起唇角,眼中閃著灼灼的光芒,對于這種八怪她一向最感興趣。
嘴角滑過一抹狡黠的笑,她附在慕容凜的耳旁低聲道,「我看這個玉飛揚肯定和柳飄絮曾經有過一段。」
慕容凜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的小如就是這樣,有可愛的一面,可被世人厭惡的一面,時而純真,時而邪惡……不過,他都喜歡。
翁三上前,恭敬地問道,「慕容公子,煙姑娘,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自從猜到慕容凜的身份後,他就改了稱呼,當然並沒有明目張膽地叫王爺,慕容凜和煙如絲也只由著他們。
煙如絲輕蹙了下眉頭,道,「听說神獸一般都在山里最高的地方,這山一眼看去,都是灌木雜草,實難分辨方向,我們還是先想好怎麼走才行。」
翁三輕點頭顱,翕然表示同意,「煙姑娘說得極是。」
其他人也覺得她的話很有建設性,就連蘇紅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思慮周全。
「只是到處都是差不多的樣子,況且這山也沒有明顯的上坡,到底怎麼辦才好呢?」司徒謹愁眉苦臉地分析道。
慕容凜凝思少頃,平然地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司徒謹高高吊起一邊眉梢,疑慮中有一分難以置信。
慕容凜和煙如絲同時凝起眉眼,冷冷地看了司徒謹一眼--真是個愛出風頭,只是心比天高,卻空無才干。
翁三忙彬彬有禮地問道,「慕容公子,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慕容凜慢條斯理地道,「我們是從北方進山的,想要爬到山的最上面,一直南方走就行了。」
煙如絲笑著道,「對,往南走,也就是往高走。」
玉飛揚滿臉愁容地掃了掃四周,沉聲道,「這四面八方俱都一樣,如何分辨南北。」
說完,他又望了望天,接著道,「只見陽光,不見太陽,說不定什麼時候天氣又變了。」
「你放心,我有辦法,」煙如絲抿嘴一笑,眼中泛著閃閃的光芒,說話間從域戒中找出一個羅盤來,「用這個就行了。」
蘇紅袖不解地看著她問道,「這是什麼?」
除了慕容凜和玉飛揚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
「煙姑娘,這是羅盤吧?」玉飛揚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正是羅盤。」
關于羅盤,大家都听過一二,然他們都覺得羅盤只是那些江湖騙子愚弄百姓的東西。
「煙小姐,這個能管用嗎?」翁大疑慮地看著煙如絲。
煙如絲翻了個白眼,冷冷地道,「大不了,你別跟著就行了唄。」
翁大面色一訕,再不敢多言。
翁三狠狠地瞪了翁大一眼,翁二也忙給翁大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再不要亂說話。
眾人跟著羅盤的指示,一路往南。
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發現了一堆白骨骷髏。
那些白骨冒著青煙,上面爬滿了蟲蟻,在骷髏頭之間穿梭縱橫,還有幾條小蛇「滋滋」地吐著信子。
看到這些,蘇紅袖差點吐了出來,司徒謹和君清夜臉色也都突變。
翁氏三兄弟和玉飛揚畢竟見多識廣,都是一臉泰然。慕容凜則因為心中無所畏懼,自然沒有動色,而煙如絲由于修煉馭鬼術經常和亡靈之類的東西打交道,也就習以為常了。
至于,小月他們三個因為是鬼,沒有實體,也只能象征性地抖了幾下,也適應了。
那些蟲蟻似乎沒有發現有人正注視著它們,怡然自得地在白骨之間游戲。反倒是小蛇們,異常敏銳,伸長脖子瞪了一眼後,意識到危險急速地往後退。
然而,它們的動作雖快,卻趕不上小狸。
小狸風馳電掣般抓住了一條小蛇,拿在手中把玩,當做下一頓的美食。
可惜的是,其他的小蛇已經游入了深山中。
慕容凜數了一下,不多不少剛剛好五個人頭。
「看來是茶棚老板說的竹林五賢。」煙如絲擰著眉心,輕聲道。
眾人這才想起老板說過三天前竹林五賢上了山,一直沒有下來。
「他們是怎麼死的?」蘇紅袖聲音抖得厲害,臉色詭異般地慘白。
慕容凜掃視了下四方,低聲道,「應該是夢魘的時候,被這里的毒蟲蛇蟻乘虛而入,當作食物啃噬入肚。」
煙如絲輕輕頷首,指著不遠處血跡斑斑的岩石,「那里還有些殘余的尸體,應該是部位不太好,肉感稍差,所以它們難以下咽,就棄尸了。」
眾人順著她的手望了過去。
寬大的岩石上,橫七豎八的都是腸子、眼珠、腳、……已經一些竹林五賢體內還未笑話的食物。
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混雜在一起,發酵得泛著酸味。
蘇紅袖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哇哇」地吐了出來,只吐得天昏地暗,月復內空空這才止住了。
司徒謹和君清夜也沒有忍住,緊跟著蘇紅袖跑到一旁大吐特吐了起來。
翁氏三兄弟和玉飛揚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慕容凜擔憂地道,「這些毒蟲蛇蟻聞到人味,恐怕很快就要趕過來了。」他暗自抽了口氣,幸虧他們夢魘的時候,那些東西沒有趕過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蘇紅袖指著在骷髏間玩得正歡的蟲子,驚訝地問,「這些毒蟲蛇蟻不就在這里嗎?」
煙如絲嘴角泛出一抹嘲弄的淺笑,「就憑它們也能把竹林五賢啃個精光?」
「這山間必然有更多更大的毒蟲,只是因為剛剛進食不久,所以回到巢穴里休息去了,至于這些小蟲小蟻不過是來撿拾殘羹冷炙罷了。」慕容凜警覺地到處掃視,深邃的眸子泛著幽冷的光芒,仿佛要將那些潛在的危險都曝光在他的眼皮底下。
「啊……」蘇紅袖失控地大叫起來,巴巴地望著司徒謹和君清夜央求道,「我們下山,好不好?不找神獸了。」
君清夜有些動容,猶豫間正要答應,司徒謹卻冷冷地回道,「要走你一個人走,不找到神獸我決不罷休。」
見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蘇紅袖只能強忍著心里的恐懼。
又走了一會,四周忽然不時地發出「嗖嗖」的響聲。
「什麼東西?」蘇紅袖聲音一緊。
「應該是那些專門吸食人肉的毒蟲。」煙如絲低聲回道。
蘇紅袖身子一僵,忽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
全神貫注看著四周的眾人隨著蘇紅袖刺人耳膜的叫聲,心驟然發抖起來。
「做什麼這樣一驚一乍的,沒有被毒蟲猛獸嚇死,都被你嚇死了。」翁大厭惡地看著蘇紅袖,低聲咒罵道。
「有東西。」蘇紅袖花容失色,小聲道。
眾人這才發現她的腳踝上正纏著一條白色的蛇。
「別動。」煙如絲嬌聲喝止,蘇紅袖頓時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君清夜眼疾手快,蛇剛剛準備朝著蘇紅袖的腿奪口而下時,他就一劍揮了下去,蛇頓時分成兩半。
卻還在地上掙扎,君清夜忙又砍了幾下,將蛇五馬分尸,它這才完全死去。
君清夜攬過驚魂未定的蘇紅袖,柔聲安慰道,「師妹,別怕,蛇已經死了。」
「恐怕很快就會有大批的蛇還有毒蟲攻過來。」煙如絲面色凝重地道。
看著大家猶自懷疑的目光,煙如絲肅然道,「這可不是危言聳听。」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嗡嗡」的響聲,接著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地飛出來無數的蜜蜂,只是這蜜蜂和普通蜜蜂不太一樣,個個大如麻雀,且都是黑紅相間的。
「小心,蜜蜂有毒,被蜇到的話就必死無疑了。」煙如絲大聲叫道。
眾人馬上摒棄凝重,都運足斗氣,虎視眈眈地盯著天空。
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這會和蜜蜂戰斗得正酣。
「站在我身後。」慕容凜叮囑一聲後,大袖揮動,一群朝著他飛撲過來的蜜蜂在空中頓了半秒後,齊刷刷地落地了。
她才不要做躲在男人背後的女人。煙如絲用幻氣和包裹著全身,防止這些蜜蜂鑽空子,變出幻劍,如燕子一般在空中飛舞著,來回擊殺著來勢洶洶的蜜蜂。
不一會,地上就鋪了慢慢一層。
小狸也打得正歡,雪白的爪子在空中看似凌厲地舞動著,那些蜜蜂就這樣碎尸在他的利爪之下。
笨笨他們三個,雖然不能正面直擊那些蜜蜂,可也吸引了不少攻擊,只是那些蜜蜂卻怎麼都撲不到他們身上。
君清夜、司徒謹和蘇紅袖緊緊地圍成一個品字,以防蜜蜂背後偷襲。
雖然三人都沒有受傷,可打斗了一會就有些累了,尤其是蘇紅袖,剛剛肚子里吐得太干淨,這會渾身無力。
翁氏三兄弟也如他們一樣相互抵靠著,一個揮動著長矛,一個拉著弓不停地射箭。翁三雖然力大如牛,這會卻並不討巧,只能做翁大和翁二的後方支援,保證那些狂躁的蜜蜂不會見縫插針。
玉飛揚也不輕松,雖然他的蝴蝶鏢對付這些蜜蜂正好,奈何一人縱使速度再快,眼楮再尖,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攻擊。所謂雙手難敵四腳,寡不敵眾就是這個道理,不一會,玉飛揚就有些吃力了。
僵局維持了一會,眾人漸漸有些體力不支,可那些蜜蜂卻好像無窮無盡似的。
煙如絲正準備和慕容凜他們去域戒里避一避。
忽然,耳旁傳來翁大「淒厲」的叫聲。
原來,翁大打得累了,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咒罵了聲,「媽的,無窮無盡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翁三回了句,「大哥,別抱怨了,免得給蜜蜂有了可趁之機。」
翁大冷哼一聲,道,「你當然說得輕松,又不用你出力,只躲在後面看一看嘛。」
翁三面色一訕,卻沒有留意到一只蜜蜂正悄然接近翁大,等他發現時,卻又眼前一晃,遲疑片刻,那蜜蜂就這麼盯在了翁大的後腦勺。
一聲慘叫後,翁大捂住腦袋倒在了地上。
接著,那些攻擊其他人的蜜蜂都涌了過來,把翁大的團團圍住。
「大哥……」翁二叫了聲,就要上前幫忙,卻被翁三拉住了。
「二哥……」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里爬出了一大批蛇,潮水般向著翁大奔去。
「老二,老三,救我……」翁大低弱的呼救聲被蜜蜂的嗡嗡聲,還有蛇的滋滋聲淹沒了。
眾人錯愕地看著眼前驚悚的一幕,耳邊不時傳來翁大淒厲的叫喊聲。
那些蜜蜂和蛇實在太過殘忍,為了保守肉質的鮮美,刻意不踫翁大身體的重要部位,而是先從四肢和肚子那里開始,最後才將翁大的頭顱吞下了。
就這樣,彈指一揮間,翁大被蜜蜂和蛇分食得干干淨淨,就連眼珠子和腸子都沒有保住。直到最後一塊肉消失,翁大的聲音才止住了。
進食大戰結束,大伙都還沒有從恐懼中緩和過來,直到慕容凜高聲呵斥「快跑」,他們才如夢初醒,拔起腿就準備往山林深處逃竄。
然而,才只跑了兩步,就發現身後並無追兵。
詫異地扭過頭一看,那些蜜蜂和蛇哪里還顧得上追捕他們,正打得不可開交,似乎是因為剛才蛇突然出現搶了蜜蜂的食物。
蛇動作靈活,口中的帶著毒液的信子可以伸出幾米之外,它們凶狠地瞪著半空中的蜜蜂,好像隨時準備用舌頭把它們卷入月復中。
蜜蜂們也不甘示弱,鼓著圓圓的眼楮,上的蜇刺全都亮出來了,隨時準備閃亮登場。
對視了半分鐘後,雙方幾乎是同時行動起來了。
蜜蜂們扇動著翅膀,嗡嗡地朝著蛇飛撲過來,它們靈巧地饒過蛇的信子將蜇刺狠狠地插入了蛇的月復內,然而蛇也不是吃素的,尾巴一擺,將蜜蜂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瞬息後,所有的蜜蜂和蛇都糾纏在一起了。
煙如絲他們能看見的,就是覆蓋著群蜂的蛇的形狀。
眾人屏氣凝神,呆呆地看著蜜蜂和蛇大戰,強強對敵,分秒必爭,殘酷的爭斗轉眼就結束了。
大家還未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地上就僅剩四分五裂的蛇尸,蛇皮,蛇膽,蜜蜂的翅膀,頭,腳……
一時間,空中到處都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半餉,終于從驚愕中緩神過來,煙如絲喃喃地嘆道,「想不到動物界的爭斗也這麼殘酷。」
「弱肉強食,自古不變的定律。」玉飛揚頗為感慨地道,說著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忿忿地看了蘇紅袖一眼。
「老三,剛才你為什麼拉著我?」意識到翁大已然死去,翁二悲憤不已地質問。
翁三一頓,冷哼一聲,尖刻地道,「如果不是我拉著你,此刻你就跟大哥一樣尸骨無存了。」
翁二面色凝住,頃刻後,揪著翁三的衣領,厲聲道,「不是讓你看著的嗎?為什麼有蜜蜂接近,你也不提醒一聲?」
「我一個人兩只眼楮,看得過來嗎?」翁三用力甩開翁二,尖聲反駁,原本明亮的眼眸一下子變得異常陰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經過迷霧瘴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因為三娘的事對大哥心有怨恨?」翁二越說越激動,口沫都飛到了翁三的臉上。
「你就知道說我?經過迷霧瘴的時候,你又何曾正常?我夢到了什麼,你恐怕也夢到了什麼,依我看,你非但盼著大哥死,也巴不得我死,是不是?」翁三仰著頭,冷冷地看著翁二,因為身高的差別,翁二必須附身蹲下。
翁二面色一滯,眼神急忙閃躲不去看翁三,揚聲否認道,「你胡說。」
煙如絲和慕容凜對看一眼,看來這三兄弟彼此間早有心結,不過平時都用理智壓著,只是經過迷霧瘴時,這一切都被揭露放大了,再加上翁大死亡一時,就越發地激化了。
「你們是要留在這里繼續吵下去,還是跟我們一起走?」慕容凜冷冷地掃視著翁二翁三,面有不耐之色。
激烈的爭吵聲頓時停住了,翁二翁三各自瞪了一眼後怏怏地跟上了。
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雖然路途崎嶇,但起碼沒有什麼攻擊性的東西忽然出現,只是經過兩役,大伙都有些疲憊了。
「我們歇一會吧。」蘇紅袖一手扶著旁邊的樹干,氣喘吁吁地道。
慕容凜征求地看向煙如絲,見她額間滲著密密的一層汗珠,忙低聲道,「大家原地休息一刻鐘再出發。」
蘇紅袖身子一傾,踉蹌了幾下差點倒在地上,忙松開扶著樹干的手,結結巴巴地道,「樹,樹在動……」
所有人同時看向蘇紅袖身後的樹,驚愕得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那樹儼然一個活人,正急速地往後退。
幾秒後,從樹的身後移步換影地閃出一株極大的花,那花兒五顏六色,霎時好看,卻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蘇紅袖撲了過來。
早就听師傅說過這世上存在什麼食人花食人樹之類的,煙如絲反應極快,變出幻劍又狠又準地砍掉了花兒的頭顱,那藤睫便如受驚的貓兒,以望塵追跡之速往後退,然不過退了幾米之遠,就枯萎了,不一會根睫皆化為一灘水。
「師妹。」君清夜忙拉過已經嚇得傻了的蘇紅袖。
過了一會,蘇紅袖因為驚嚇多度而游離體外的魂魄終于回來了,她怯怯地看著煙如絲,眼中頗有幾分歉意,小聲道,「謝謝!」
煙如絲風輕雲淡地回了句,「不用謝!」,就把幻劍收了起來。
慕容凜把水袋遞到煙如絲的手上,溫柔地道,「小如,喝點水吧。」
煙如絲抿嘴一笑,接過來飲了幾口。這山上也不乏水源,只是這里的水大家都不敢喝,怕有毒,或者產生什麼其他的副作用,再加上不知道會在山中呆幾天,所以所帶的水源就特別珍貴。
喝了兩口,煙如絲就把水袋遞給慕容凜,「你也喝點吧!」
「我不渴。」慕容凜揚起唇,露給煙如絲一個安心的笑容,說話間抬手輕輕地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師妹,吃點東西吧。」君清夜殷勤地把食物拿到蘇紅袖的面前。
蘇紅袖忙別過臉,「哇」地開始吐酸水。
吐完後,閉著眼楮把君清夜的手推開,皺著眉頭道,「我不吃,你自己吃。」雖然月復內空空,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可是現在一看到食物,她就想起了竹林五賢的殘尸,胃內就如翻江倒海般鬧騰。
「師妹,你不吃東西哪里有力氣呢?」君清夜緊皺眉頭,擔憂地道。
「我……」蘇紅袖頓時語塞,肚子也不听話地「咕咕」叫了起來。
也不知道離目的地還有多遠,山路也極其難走,如果沒有斗氣傍身的話,恐怕隨時會滑下山崖,不吃東西確實不行。
無奈,只能接過君清夜手上的東西,可剛剛放到嘴邊,蘇紅袖頓時身子一抖,一口酸水吐到了食物上。
「不吃也別糟蹋糧食嘛。」翁二不滿地瞪了蘇紅袖一眼。
蘇紅袖待要爭辯,眼楮卻看到翁二正往嘴里送著一大塊肉,霎時肚子里又是一陣翻滾。
煙如絲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家小姐果然吃不得苦。
從域戒中翻出了一些果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看上去不是很新鮮,可到底還沒有爛,足以裹月復。
「小狸,去把這個給蘇姑娘。」煙如絲把一小袋果子甩給小狸,吩咐道。
小狸實在不懂煙如絲的心思,這個蘇紅袖明明三番四次地找小絲絲的麻煩,她為什麼還要幫蘇紅袖呢?
納悶歸納悶,小狸還是乖乖地把東西給蘇紅袖送了過去。
看到小狸,蘇紅袖忽然想到和他纏斗的畫面,心里還有些恐慌,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被小狸抓傷的地方。
小狸放下東西,看都沒有看蘇紅袖一眼,就仰著頭一臉傲氣地離開了。
蘇紅袖打開袋子一看,居然是些干果之類的。雖然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至少不像肉脯那些難以下咽。
吃完東西後,蘇紅袖躊躇地走到煙如絲的身旁,臉上盡是忸怩之色,朝著煙如絲鞠了一躬,低聲呢喃道,「謝謝你。」
雖然她的聲音極小,可煙如絲還是能看得出她的誠意。
休息好後,匆匆忙忙又上路了。
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天忽然暗了下來。
接著,山間此起彼伏地響起猛獸的叫喊聲。
驚慌失措見,大家忙把火折子劃開,卻發現已經置身在一個凹下的盆地里。
四周被參天大樹圍了起來,樹的後面一片綠光,格外滲人。
「是群狼。」慕容凜低聲道,臉色格外嚴峻。如果是普通的群狼,他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可是靈山上的狼不同,毫無夸張地說,它們都有相當于人類震位的修為,只是幾十只,他也不擔心,然而卻是上百成千只。
「狼怕什麼?來一只殺一只,來一群殺一群,反正剛剛吃了東西,正發愁有力氣沒處使呢。」翁二狂傲地叫囂道。
翁三不屑地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就憑你?恐怕也只能吹吹牛皮了。」
「你……」翁二氣結,手顫抖地指著翁三。
他走上前,忙拿出弓箭,對著一雙綠色的眼楮射了過去。
箭在空中急速飛舞,眼看就要射到狼的眼楮上,卻不料,銀狼忽然飛了起來,一口含住了正加速飛馳的利箭,然後咬成兩半。
接著,朝著狂風般翁二撲了過來。
眾人還來不及施加援手,翁二已經被銀狼咬得身首異處了。
與那些蛇和蜜蜂不同,銀狼並沒有吞食翁二的尸體,反而一腳踩踏在上面,如帝王般冷冷地掃視著眾人,仰天狂吼一聲,道,「快點滾下山去,不然這個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玉飛揚和司徒謹,還有君清夜、蘇紅袖頓時呆若木雞,原本還想著上前給翁二報仇的翁三听到銀狼開口說人話,也驟然退卻了。
「我們快點下山吧。」蘇紅袖急聲道。
君清夜點點頭,司徒謹卻不甘心地愣在那里。
「師兄,我們走吧。」蘇紅袖拉了拉司徒謹。
「既然你們如此冥頑不靈,就別怪我們了。」見有人猶豫,銀狼長嘯一聲,接著黑暗一掃而空,只是火苗取代了太陽,接著那些藏身在大樹後面的群狼就沖了出來,它們個個一人多高,灰色皮膚,綠色眼珠。
紅色的火,燒得旺旺的,照著那些狼亮堂堂的。它們縱橫排練,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絲毫不顯得凌亂,反而整齊有序,仿佛只等著主帥一聲令下就屠殺前方的敵人。
這個主帥就是那只銀狼!
看來擒賊只能前擒王了,那頭銀狼能夠開口說人話,修為應該和他不相上下。慕容凜附在煙如絲耳旁低聲囑咐了幾句。
戰爭一觸即發,趁著雙方對峙之際,煙如絲催動著體內的鬼氣,嘴里默念--山間枉死的英靈,請接受我的傳召,沖出陰冷的地府,回到讓你們念念不忘的地方,一雪前恥。
靈山累積了多少白骨,沒有投胎轉世的又有多少,那些怨靈一旦返回靈山,足以形成龐大的軍隊,抵抗狼群。怨靈不比普通的小鬼,不能對人形成實質性的傷害,他們一旦返回人間,就如同利器一般,足以毀滅任何生物。
這是她進入怨靈品階後第一次發動馭鬼術,而且還是那種大型的馭鬼術,隨著體內黃色的鬼氣急速運轉,她的頭頂開始冒白煙,霧霧昭昭,不一會,那些透明的亡靈就飄出了地府,飄到了靈山。
個個頭皮血流,形狀怪異恐怖,保持著斷氣前的模樣,有的肚子上缺了幾塊,有的沒有四肢,有的干脆連頭都沒有,卻還汩汩地流著鮮血,其中還不乏被狼群殺死的,個個望著煙如絲,嘴里咕噥地念叨著什麼。
看到這麼恐怖的情景,眾人因為狼群出現的恐懼頓時一掃而空,只剩下對煙如絲的膜拜了。
「你居然能召喚亡靈?難道你和幽冥簽訂了契約?」銀狼眼中躍過一抹驚愕,飛快又變幻成濃濃的殺意,一個眨眼就變到了煙如絲的跟前。他知道如果這些亡靈發怒起來,他的狼群恐怕就保不住了。
銀狼鋒利的爪子正要奔向煙如絲的脖子時,卻被慕容凜及時攔截了。
「你的對手是我。」慕容凜勾唇一笑,淡淡的語氣中帶著天然的霸氣,就連銀狼這位王者也不由一震。
「你是散仙?」銀狼圍著慕容凜轉了一圈,錯愕地道。今晚給他的震驚實在太多了。
「足以做你的對手了吧?」慕容凜挑起唇角,掌心瞬息騰起無窮的斗氣,大手一拂朝著銀狼直直地射去。
銀狼忽然飛入空中,躲避著慕容凜的攻擊,孰料那些斗氣卻像活動的蛇一般,死死咬著著銀不肯放棄。
無奈,銀狼只能迎面接下這些斗氣。
煙如絲一手指著前方的亡靈,臉上泛著榮光,嬌喝一聲,「去。」
剛剛還死氣沉沉的亡靈們,就好像尸體忽然活得了靈魂一般,生氣勃勃地朝著灰群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