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寵——鬼妃為尊 第十二章 往事如血

作者 ︰ 挽言

煙如絲苦惱地支著額頭,思慮片刻後,道,「你呀,能不能不要妹妹的叫,我听著好不習慣,不如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也叫你名字,紅袖,好不好?」

蘇紅袖倒是沒有多想,只笑著問道,「我只知道你姓煙,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煙如絲。」

「那我就叫你絲絲好了。」蘇紅袖高興地道。

說著,臉上又浮出一絲悵然來,「雖然和你只認識了一不到,可我覺得和你特別投緣,不想這麼快就要分開了,我爹爹五日後就要過生日了,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去,真是可惜。」

言畢,蘇紅袖扼腕地長嘆了一聲。

多認識一個朋友,煙如絲也很高興,道,「有緣自會再相見,你也不必太過傷感。」

蘇紅袖輕輕頷首,忽然眉眼一喜,道,「等我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去郡城找你?」

「當然可以。」雖然蘇紅袖不屬于東陵國民,但江湖兒女並不拘泥與這些俗事。

看著蘇紅袖和君清夜相扶漸漸走遠,煙如絲這才收回了注視的目光。

「小如,我得把你看得更緊點才行。」慕容凜酸不拉唧地說了一句。有師兄這個潛在的問題已經夠讓他發愁的,現在又多了騰蛇和蘇紅袖。

煙如絲滿臉嗔意,不輕不重地捏了慕容凜一下,道,「你呀,虧得還是赫赫有名的鬼面王爺呢,連女子的醋都要吃。」

「蘇紅袖的醋我可以不吃,但是騰蛇的不行。」慕容凜義正嚴詞地道,現在他才想明白,為何總覺得騰蛇看小如的眼光很奇怪,原來是和幽冥看他的眼光大同小異,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視了。還有,騰蛇居然明目張膽地說喜歡小如,簡直太可恥了。

煙如絲掩著嘴呵呵地笑了起來,道,「我倒覺得騰蛇很有趣,有一個做神獸的朋友也很不錯呀,你不也有勾陳嗎?」

煙如絲說著,自顧自地朝著前面走去。

「那怎麼能一樣呢?」慕容凜急忙趕上去,想和煙如絲把這個事情說個明白。

「怎麼不一樣?你呀,就愛胡思亂想……」

「對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兩個人,叫什麼來著?」

「哦,桑梓還有弄兒……」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很快就大白了。

剛蒙蒙亮,幽冥就起來了,一方面不想在梅林鎮多呆片刻,另一方面心里急著想找到慕容凜,弄清楚那些暗衛的下落。

在韻音門口徘徊了半,沒有听到任何動靜後,他又回到房中等了等,如此反復三次,直到日頭升起,太陽高掛這才不得已地敲響了韻音房間的門。

當然,韻音是故意如此的,她想著拖一刻是一刻。

「什麼事呀?」韻音掩著嘴,佯裝困意濃濃地道。

門外的幽冥擰著眉心,道,「我們該出發了。」

韻音知道不能再拖了,只能無奈地道,「你先到樓下等我,我清好東西後馬上下去找你。」

女人就是麻煩!幽冥暗自咕噥了一句。

昨韻音拉著他逛了好半,韻音盛意拳拳他也開不了口拒絕,便硬著頭皮陪著她。

「客官,您要走了?」一下來,老板就滿臉殷勤地問道。

幽冥點點頭,一臉疏離。

老板面色一訕,忙給一旁的小二遞了個眼色。

小二微彎著腰,和顏悅色還帶著幾分諂媚道,「客官,這梅林鎮雖然只是個小鎮子,可卻有很多值得游玩的地方,尤其是後山,有個紅顏冢,最值得一游。」

一听到後山兩個字,幽冥的臉色頓時變了,目光忽然迷離起來,心口看似已經痊愈的傷疤瞬息被無情地揭開,再度潰爛流血。

老板還只當他動了心,忙接口道,「客官是外來人,肯定不知道這紅顏冢。我們梅林鎮呀,因為地處偏僻,高皇帝遠,所以一直與世隔絕,自給自足,以前是由一群女子統治的,她們就是這里的土皇帝,管理著全鎮的百姓,那群女子以一個叫甄紅顏的為首。」

老板頓了頓,小二接著道,「她們就在後山建了一座宅子,當作甄紅顏的府邸,那宅子奢華綺麗,全鎮的百姓做了整整一年才完工。後來大皇子,也就是現任的皇帝來了這里,這才推翻了甄紅顏的統治,不過這紅顏冢卻保留下來了。公子可以去看看,絕對不虛此行。」

「對,對……」老板連忙附和道。

「夠了……」幽冥忽然一聲大吼,低沉帶著憤怒怨氣的聲音仿佛要將整個屋子震碎。

老板和店小二嚇了一大跳,霎時噤若寒蟬,臉色慘白,呆呆發怔須臾,再不敢多說一言。

正走到樓梯口的韻音也因為幽冥這一大喝止住了腳步。從還未進梅林鎮時,她就發現了幽冥的異樣,到底幽冥和梅林鎮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留下了這麼大的陰影?

少頃,韻音緩緩地走了下來,迷茫地看著幽冥。他正怔滯著坐在椅子上,拳頭緊緊攢著,身體有些發抖,由于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不過韻音依然可以感覺得到絲絲涼意,幽冥的臉上肯定很不好。

「幽冥?」韻音輕輕地拍了拍幽冥的肩膀。

孰料就是這麼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讓幽冥如被燙烙一般「騰」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甩了甩肩。

由于動作太大,太猛,韻音一下子被甩得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

韻音更是好奇了,看來這個梅林鎮對幽冥來說是如同噩夢般的存在,只是想從幽冥嘴里知道些什麼,恐怕比登還難。

然而,越是這樣,韻音越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意識到韻音正錯愕地看著他,幽冥忙定了定,壓下心底所有的灰緒,淡淡冷冷地道,「東西收拾好了?」

韻音呆呆地點點頭,眼楮一動不動地盯著幽冥的臉,雖然他極力掩飾,可臉上還殘存有恨色,有悲傷,有怨氣,有恐懼,有驚慌……

「走吧,馬車已經套好了,在外面。」說完,幽冥自顧自地往外走。

昨下午,韻音以不會騎馬為由讓幽冥打消了買馬的打算,不得已只好租了一輛馬車。

韻音百般疑惑壓在心頭,卻無法開口,只能緊緊跟了上去。

幽冥才走到門口,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外面傳了出來。

「金老板,近來生意可好?」

接著,走進來一個人,高高壯壯的,略顯富態,大概四十歲左右,美眉之間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必然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幽冥無意間掃了那人一眼,當場身子一僵,驟然愣住了,腳再也移不動分毫。

「薛老爺,承您關照,生意尚可。」老板笑嘻嘻地寒暄著。

說笑間,從櫃台拿出一包銀子,走出來點頭哈腰地道,「薛老爺,這是這個月的租金。」

那個被稱作薛老板的人接過袋子,打開一看,大略數了數後,笑眯眯地道,「那我就不打擾金老板做生意,賺大錢了。」

「薛老爺不喝杯茶再走?」老板微笑地說著場面話,眼楮將移未移間,遲遲沒有吩咐小二上茶。

韻音不禁暗道,兩個人精,真是有夠假的。

再看了眼幽冥,他的眼楮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薛老板,神情恍惚,面色糾結間有痛苦之色。

看來,幽冥是認識這個薛老板的。不知道這個薛老板認不認識幽冥呢?

薛老板呵呵地笑了兩聲,道,「不了,我這還有其他的租子要收呢。」

他也知道老板說的不過是客套話,抬起腳步便往前走。||中文||

幽冥忽然驚慌起來,忙低下頭轉過身來,小聲道,「我們快走。」

他越是這樣,韻音越發覺得那個薛老板極有可能認識幽冥。

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韻音走到門檻那里故意腳一歪,佯裝受傷地軟在地上,同時手緊緊地拽著幽冥褲子。

幽冥一臉急色,忙附身扶起韻音,然而韻音卻死死地賴著不起來,幽冥情急之下便想掙月兌韻音逃離出來。

然而,正急切掙扎間,薛老板已經走到門口了。

猝不及防,幽冥這麼赤坦地映入薛老板的眼中。

像被雷電劈中一樣,薛老板頓時愣住了,不一會,雙眸就閃著激動的光芒。

幽冥卻不同,他臉上的痛苦羞愧之色越來越濃,他就好像是未出閣的女子被人當眾月兌光衣服鞭笞一樣。

韻音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後悔,或許她真的不該如此,她抓著幽冥的手一下子松開了。

薛老板的手慢慢抬起,顫抖地指著幽冥,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激動得一口痰卡在喉嚨間,無法發聲。

幽冥忙抬起腳步,流星似地往外奔,只是人才走了一步,薛老板就吟聲喊道,「九弟。」

九弟?韻音的腦袋一下子懵了,如此說來這個薛老板是幽冥的哥哥?那為何幽冥會有此反應?

客棧里的老板呆若木雞,怔怔地看著幽冥的背影。怪不得他听到後山和紅顏冢後反應那麼激烈,原來他是薛九,現在看看,長得還真像,如以前如出一轍,幾乎沒有多少變化,還是那麼妖魅,那麼冶艷,自己一時走眼,居然沒有看出來。

店小二雖然也很驚訝,可是不知道內情的他也只不過是沒有想到薛老板居然會有這麼年輕這麼好看的一個弟弟。

幽冥已經抬起一半的腳步緩緩地放下了,身子微微曲著,傴僂地站在那里,背影看去那麼單薄,那麼寂寥,那麼可憐,那麼悲涼……

不知為何,韻音的鼻子忽然一酸。

薛老板顫巍巍地上下,走到幽冥面前,仔細地打量一翻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展開,失聲道,「九弟,真的是你。」

說著,他激動地按著幽冥的雙肩,興奮不已地接著道,「九弟,你這幾年到底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尤其是老爺子,每念叨你。」

本來木然愣在那里的幽冥,忽然激烈起來,聲音高亢得鋒利得像雪的寒風,「他會念叨我?我看他是想讓我回來再做他的護身符、搖錢樹吧?」他的眼中滿是恨意,潮濕得霧氣漣漣,說到最後聲音也變了腔調,不是質問,倒更像是悲鳴和控訴。

薛老板的臉色一僵,訕訕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最後化作一聲長嘆。

韻音心內疑竇連連,看著幽冥的眼神充滿憐憫。他們嘴里的老爺子應該是幽冥的父親吧?怎麼看上去幽冥對他父親充滿恨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不過能讓他有這麼的怨氣事情恐怕不小吧?

客棧的老板也嘆息地搖了搖頭,擺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來。

「老爺子的身體最近日漸羸弱,每逢秋冬必犯咳嗽,有時候還犯糊涂連人都認不清,唉……」薛老板感慨萬千地,悲聲道,「九弟,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懷,畢竟他是我們的父親,生了我們,養了我們,孝道不可廢呀!」

幽冥冷冷地哼了兩下,嘴角勾起猙獰的嘲諷,眼中冷峭與怨恨的火光相互踫撞,最後化作一片凌然,道,「活該,總算老開眼,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只是報應來得晚了好幾年,他早該死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幽冥咬牙啟齒,恨意濃厚得讓塵埃都倉惶逃月兌,紛紛爭先恐後地遠離他的視線範圍。

韻音扶門而立,怔怔地看著幽冥,緊緊地咬著下唇,心中忐忑不已,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她想來不愛管閑事,也從不喜歡揭人短處和傷疤,可這次,她似乎不小心犯戒了。

「九弟,」薛老板拉住幽冥的胳膊,柔和溫煦的眼中頗有幾分無奈,軟言勸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有怨,可我們兄弟幾個哪個不是這樣,最後還不是原諒了他。」

幽冥怒目圓睜,一臉冷峻,聲音尖銳得刺人耳膜,「你問問死去的二哥、三哥、五哥原不原諒他?還有已經痴呆的八哥原不原諒他?」

「可他也是被逼的。」薛老板急著辯解道。

「被逼的?他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富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我們和我們的娘親不過是隨時可以遺棄的敝屣。」

幽冥說著有些囁嚅,聲音低沉得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原諒他?」

忽而,又揚聲嘶吼起來,「我死都不會原諒他,我恨不能親手殺了他。」

薛老板臉色凝住,不自覺地松開緊緊抓住幽冥的手,黯然地往後退了幾步。

韻音只覺耳旁嗡嗡地響,幽冥的話怨毒得像黑暗吞噬著大地,猛蛇纏咬著獵人,她不懂,父子之間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可以讓幽冥一直記恨到如今?她是個孤兒,可也知道血濃于水的道理。

怔滯間,幽冥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往事--

二十二年前,梅林鎮是個世外桃源,因為地處偏僻,可以說幾乎與外隔絕,這里的人們淳樸得如同一張白紙,對外面的生活然全不知,當然就也沒有向往。

薛程里是梅林鎮有頭有臉的人物,可他也是一個風流的人,加上他本來又長得倜儻,年近四十,已經娶了四房夫人,四房夫人共生有五子、三女。

最近,他又納了第五房小妾,說起這第五房小妾,他可以說是費勁了心思才弄到手。

她叫蕭芳芳,是梅林鎮有名的美女,年滿十六前來提親的踏破了門檻,可最後卻愣是被薛程里的花言巧語騙到了手。女人大多這樣,禁不住誘惑,尤其是有錢有勢,又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

第二年,蕭芳芳給薛程里生下了第九個兒子,取名薛峰。

雖然年紀漸長,但薛程里風流的毛病好是沒有改,不到三年,蕭芳芳便被冷落了。

不過,蕭芳芳是個本份的女人,守著兒子也能過日子,雖然平淡,但起碼薛府吃穿不愁,和其他幾位夫人也都相處愉快。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轉眼,薛峰到了十五歲,他繼承了薛程里和蕭芳芳所有的優點,長得極為出眾,用妖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他的性子和溫和,對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的。

那年,梅林鎮從外面來了一群女子,為首的叫甄紅顏,四十多歲,瘦巴巴的,一副尖刻的模樣,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她的背景。

然而,梅林鎮的人向來熱情好客,對那群女子表示了熱烈歡迎,況且甄紅顏她們還帶著大批珠寶,許許多多外面的新鮮玩意,一下子勾起了梅林鎮所有人的吸引力。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薛程里。他把甄紅顏請到了薛府,盛情款待,還讓他的兒子們出來坐陪。

薛程里笑眯眯地看著甄紅顏,問道,「甄夫人,不知你這次到梅林鎮來是打算長住,還是有其他事情?」

甄紅顏眼楮四下一閃,就將薛程里所有的兒子打量了個遍,大兒子薛貴,二兒子薛禮,三兒子薛峻、五兒子薛科,八兒子薛帆,九兒子薛峰,個個都長得極為出色,尤其是九子薛峰,甄紅顏一看便十分喜歡。

「薛員外好福氣啊,有這麼多出眾的兒子,我真是羨慕得緊。」甄紅顏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薛峰他們忙朝著甄紅顏禮貌性地點點頭,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

薛峰的眼楮一直停留在甄紅顏身後站的兩個侍女身上,她們都是甄紅顏自己帶來的。只是甄紅顏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兩個侍女怎麼說呢?算不上丑,甚至五官拆開來看絕對可以說是漂亮,然而不知為何,湊到一起就那麼的怪,非男非女似的。

「哪里?哪里?」薛程里謙虛地呵呵一笑,心內卻得意得很。

「對了,甄夫人可有子女?」禮貌性地,薛程里回問了句。

甄紅顏頓時愣住了,臉色忽然變得煞白,眼中恨意彌漫,瞬息又如空中驚鳥消失得無影無蹤,扯開嘴角,笑道,「我哪里有薛員外福氣好,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呢?」

薛程里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更加殷切,心里的如意算盤打得力劈啪啦地響。這個甄紅顏雖然長得不怎麼地,可貴在有錢,只要他娶了她,她的所有財寶不都是他的了?不過……

「甄姑娘,你這次到梅林鎮來,是?」薛程里又問道,這次他直接把甄夫人改為甄姑娘了。

「長住。」甄紅顏淡淡一笑道,將薛程里眼中的算計看得一清二楚。

薛程里霎那心花怒放,言不由衷地奉承道,「像甄姑娘這般女子,能到梅林鎮長住,真是闔鎮的福氣呀。」

甄紅顏眼中快掠過一抹精光,輕挑眉梢,「是嗎?」心底卻暗自嗤笑一聲,道︰但願你不要後悔說這話才好。

薛程里連連點頭,呵呵道,「當然,當然。」

「對了,薛員外,這梅林鎮上可有管事的?」甄紅顏看似隨意地問道。

薛貴笑著道,「甄姑娘有所不知,這里的人自給自足,沒有人管束,不過我父親可以算得上是管事之人。」

甄紅顏眯縫著眼楮,別有深意地看了薛程里一眼,笑著道,「倒是紅顏失禮了,原來薛員外竟然是鎮長。」

薛程里遞給了薛貴一個滿意的眼色,無聲笑道,「小小管事,不足掛齒。」

接著殷勤地看著甄紅顏,問,「姑娘可以落腳之處?」

甄紅顏搖搖頭,臉上有幾分愁色,「這鎮上一家客棧都沒有,我正為這事發愁呢?」

薛程里大喜,忙道,「如不嫌棄,不如姑娘就暫時在府上委屈幾日吧?」

甄紅顏也不拒絕,大大方方地道,「如此就多謝薛員外了。」

薛程里一邊笑一邊暗想,這甄紅顏恐怕也是個放浪的主,看來不用花費多少心思就能弄到手了,她這般年紀的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又怎麼會耐得住寂寞?

他的那些兒子頓時心如明鏡,知道了薛程里的打算,個個面上裝作不知,都笑嘻嘻的,只有薛峰眼色忽然黯淡下來。他在為他的母親蕭芳芳擔憂,擔憂她知道這個事情後,會難過,會黯然神傷。

薛程里已經很久沒有去蕭芳芳那里了,說她單調無趣,連帶薛峰也被受冷落。

「福叔,馬上派人把東邊的梅園收拾下,好讓甄姑娘住下。」薛程里吩咐道。

「是。」

「對了,甄姑娘,你的那些侍從呢?」薛程里又問道。

甄紅顏淡淡一笑道,「恐太過滋擾,我讓他們暫時留在如意酒樓了,自行解決月復內問題,順便幫我去看看鎮上可以出賣的房子。」

薛程里心內一急,忙道,「甄姑娘何必如此心急?大可在府上住下,至于房子之事,薛某也可以代勞。」他可不想即將煮熟的鴨子就這麼了,甄紅顏留在府里他也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見甄紅顏面有躊躇之色,薛貴忙幫腔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如意酒樓也是我們薛家的產業,這梅林鎮上的事沒有我父親不知道的,所以哪家要賣房子他也是一清二楚,此事交給他辦再合適不過了。」

甄紅顏這才釋然一笑,道,「那就麻煩薛員外了。」

「不麻煩,不麻煩。」薛程里連聲道,心里一陣歡愉,至于什麼時候找到房子自然也是他說了算,大不了到時候來個暫時沒有人賣房子的借口不就行了,甄紅顏一個女人在梅林鎮無依無靠,除了他還能信任誰?

飯後,福叔來報梅園已經收拾好了。

甄紅顏細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巧了巧,接著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她身後立著的一個侍女,弓著頭道,「薛員外,我們姑娘旅途勞頓,想先下去休息一下,不知可否?」

「是,是,是,是薛某考慮不周,這就帶姑娘去梅園。」薛程里笑說著站了起來。

「甄姑娘這邊請。」薛程里忙做了個請的姿勢。

甄紅顏微微低頭,柔聲道,「紅顏有個不情之請,那些侍從還在如意酒樓,再加上紅顏的那些什物也都放在那里,所以……」

說著,甄紅顏面露難色,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能不能煩請薛員外去走一趟?」

「當然可以!」薛程里的聲音不由揚了幾分,面上還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甄紅顏的話正中他的下懷,他可以趁機看看她到底有多少珍寶?值得他多少付出?不過,女人到底是女人,竟然這麼大意,把那些東西讓給下人看守,以後東西到他手上了,就不能如此了。

「薛員外,紅顏頗有些私物,員外還是多帶幾個人去得好,免得一次拿不完,況且……」甄紅顏說著欲言又止,紅唇緊緊咬著,遲疑片刻後接著道,「我那些侍女很有幾分本領,有幾個練家子,平日很不幫外人放在眼里,只怕……」

甄紅顏發愁的樣子倒是頗有一翻滋味,那雙雖然不大的眼楮,盈盈含光,很是誘人,薛程里的心一動,不過瞬息又恢復了理智。

看甄紅顏的意思是,那些侍女們仗著自己練過武功就奴大欺主,怕她們霸佔東西,不過是些女人能有什麼本領,不過見甄紅顏說得這麼凝重,薛程里到底又有些害怕,忙道,「姑娘請放心,程里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一翻信任。」薛程里步步緊逼,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把彼此的稱謂一改再改。

連他的兒子們都忍不住暗自咋舌。

「老大,老二,老三,老五,小八,你們跟我走,小九你就帶甄姑娘去梅園休息。」薛程里吩咐外後,帶著兒子們匆匆地走了。

甄紅顏輕輕地彎,朝著薛峰福了一下,嬌聲道,「有勞薛公子了。」

那模樣,頗有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弄得薛峰一陣莫名,不過出于禮貌,他還是虛扶了甄紅顏一下。

「姑娘客氣了。」雖然他覺得姑娘這兩個字實在不適合甄紅顏,可薛峰還是不得不隨著薛程里的叫法,他可不想挨罵,更不想連累母親也要受氣。

薛峰的手往前伸了伸,在離甄紅顏一掌之遙的地方停住了。孰料,甄紅顏忽然一個踉蹌,腳步往前一顫,雙手就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薛峰了。

薛峰沒有多想,忙道,「姑娘怎麼了?」

甄紅顏的手在薛峰的手背上輕輕拂了一下後抽了出來,微閉上眼楮,一手揉著額頭,身子還前後小幅度地晃了兩下,小聲道,「可能是紅顏不勝酒力,剛剛喝了兩杯桃花釀就有些眩暈了。」

「姑娘,我們扶你進去休息吧。」原本在她身後立著的兩個侍女忙上上前一左一右地扶著甄紅顏。

甄紅顏面色一凝,回頭狠狠地瞪了兩個侍女一眼,接著轉過頭,眼中狠厲之色盡消,柔聲道,「還請薛公子前面帶路。」

兩位侍女面色一訕,慌張地低了下頭。

薛峰對這個甄紅顏並沒有什麼好感,也不想過多接觸,忙把目光投向福叔。

福叔低下頭,假裝沒有看見。暗道,老爺親口吩咐九少爺帶甄紅顏去梅園的,他可不想越俎代庖,被老爺罵。

無奈,薛峰只得道,「甄姑娘這邊請。」

到了梅園,把甄紅顏引到臥房,薛峰就準備走。

甄紅顏卻忙給兩位侍女使了個眼色,她們就匆匆地退下了。

「甄姑娘好好休息,我這就下去了,有什麼需要只管跟福叔說,他是管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他管。」薛峰說完便抬起腳,準備往外走。

甄紅顏「哎呀」一聲叫了起來,止住了薛峰的腳步。

「姑娘,你怎麼了?」薛峰大步上前,心急如焚地問道,如果甄紅顏出了事,爹爹肯定又會賴到他身上。

甄紅顏緊緊捂住肚子,半趴在床上,低聲呻yin道,「我肚子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薛峰頓時一陣心慌,飯菜雖然是福叔安排的,卻是他監督操辦的,如果有紕漏,他難辭其咎。

他忙伸出手,想把甄紅顏扶起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不想他的手才剛剛觸踫到甄紅顏的肩膀,甄紅顏猝然一把他拉到床上,接著一個翻身,將他壓了下來。

身子一僵,薛峰面色驟時紅如血,干干地道,「姑娘,你?」

甄紅顏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手指緩緩拂過薛峰的臉,道,「嬌艷欲滴,真想嘗一嘗。」

說著,紅唇壓了下來在薛峰的嘴上一陣狂亂地親吻。

從沒有遇到過這種事,薛峰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只睜大著眼楮,錯愕地看著甄紅顏無限放大的臉。

就在薛峰快要無法呼吸時,甄紅顏松開了他的唇,笑著道,「味道果然很好,只是經驗欠缺,不如讓我好好教教你。」

然後,又輕輕地愛昵地拍了拍薛峰的臉。

正是這一拍,讓薛峰猛然反應過來,漲著臉怒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老女人,丑女人。」

他奮力地掙扎著,想把甄紅顏從身上扯下來,然而甄紅顏就好像泰山一樣穩如磐石,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濟于事。

听到薛峰辱罵的話,尤其是老女人、丑女人這幾個字,甄紅顏剎那惱羞成怒,緊緊掐著薛峰的脖子。老女人三個字如同鞭子狠狠地抽著她的心。

薛峰努力呼吸著,然後一口氣卻怎麼都上不來,他的意識漸漸地模糊,胡亂踢著的手腳也慢慢地停了下來,就在他的眼楮要閉未閉之間,甄紅顏的手卻忽然松開了。

一口救命的氣息馬上呼入了薛峰的體內,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還不忘大口大口地吸氣。

半餉後,他終于緩過來了,心里覺得一陣羞愧,他居然被一個老女人吃了豆腐,還差點被她殺死。他雖然是薛家最瘦弱的男子,可放眼普通人,他也是高大偉岸的,怎麼連甄紅顏都掙月兌不了呢?

想到這里,薛峰忽然意識到什麼。甄紅顏說她的那些侍女有的是練家子,莫非她也是?

甄紅顏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初,笑嘻嘻地道,「就算我是老女人,丑女人又怎麼樣?遲早讓你乖乖爬上我的床,叫你欲仙欲死。」

薛峰剛要破口大罵,甄紅顏就起身坐了起來。

薛峰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指著正在寬衣解帶的甄紅顏,道,「你簡直是個**蕩婦,我這就去告訴我爹。」

甄紅顏咧開嘴笑了起來,看著薛峰的眼神頗有幾分嘲諷,仿佛薛峰說的是最可笑的笑話。

匆匆忙忙地,薛峰落荒而逃。

這時,那兩個侍女從門口走進來,把門關上,走到甄紅顏跟前。

一個紅色衣裙的侍女皺眉道,「姑娘,難道你不怕他真的告訴薛程里?」

甄紅顏吃吃笑了起來,抬起手在紅色衣裙的侍女臉上輕輕地掐了一下,道,「跟了我這麼久,還是如此不開竅,你也算得上獨秀一只了。」

看到紅色衣裙的女子面有不解,綠色衣裙的侍女忙道,「薛峰不會說出去的,就算他說了薛程里也不會相信。」

薛峰一路狂奔,跑到大堂。

「福叔,我爹回來了沒?」

福叔搖搖頭,詫異地道,「九少爺你不是送甄姑娘去梅園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有跟甄姑娘聊幾句,看她缺不缺什麼?」

薛峰因為羞愧惱怒而被湮沒的理智隨著福叔的幾個問話,漸漸地回來了。是的,這件事他不能說出去,不然梅林鎮的人會怎麼看他?而且就算他不顧忌自己的名聲,也要顧及娘親的名聲?還有即使他說了出來,爹也不會相信的,現在他正一門心思地算計著如何把甄紅顏娶到手呢?

對了,只要爹他娶了甄紅顏,她不就是他的小娘了嗎?只是,他心中憋著一口氣,怎麼都咽不下。

薛程里帶著兒子們急急地趕到了如意客棧,那些侍女果然如甄紅顏所說,頗為硬氣。

其中一個紫色衣服的侍女冷冷地掃了薛程里一眼,質問道,「你說是我們姑娘讓你過來的,可有什麼憑證?」

薛程里面色一凝,懊悔不已,出門時居然忘了向甄紅顏索要一件貼身物品作為憑信,實在失策。

「難不成我爹還會說謊不成?」被人懷疑,薛禮不免有些不悅。

薛俊、薛科、薛帆立馬附和地點點頭,接著一人一句。

「就是,我們薛家可是梅林鎮有頭有臉的。」薛俊道。

紫色衣服的侍女輕蔑地哼了聲,道,「誰不是有頭,又有臉,這沒頭沒臉的還能活?」

「你--」薛俊面色一漲,語塞。

薛科道,「你不過只是個下人,竟然如此囂張?莫非想奴大欺主?」

「就算是下人,那也是我們姑娘的下人,何時輪到你來指手畫腳?」紫色衣服的侍女不甘示弱。

薛帆站出來,鏘聲道,「只要是這不講道理,妄想騎到主子頭上,侵佔主子財產的,人人都可以打抱不平,況且甄姑娘是我父親的朋友,幫朋友出頭經地義。」

「對。」兄弟五個異口同聲地道。

薛程里忽然明白過來,甄紅顏是故意讓他過來,為的就是讓他幫她把東西從這些惡奴手中要回來,如果這件事他做好了,甄紅顏必定會對她刮目相看,或許以身相許也說不定。

「姑娘可知道,這里是梅林鎮,我薛程里的地盤?」薛程里頤指氣使地道,「我薛程里在這里就是王法,就是公道,甄姑娘的東西今兒個我是拿定了,如果姑娘們像阻攔的話,我們大可以劃下道道來,只要我高聲一呼,這鎮上的人必都圍過來,雙手難敵四腳,你們可曾听過?」

紫色衣服的侍女面色一訕,緊張地四下看了看,不由膽怯幾分,大聲道,「好了,好了,我們相信你是甄姑娘的朋友,東西你拿走就好了,我們還要去幫姑娘找房子,就不隨你們回去了。」

說完,紫色衣服的侍女和其他四個侍女急急忙忙地走了。

薛禮正要出來喝止,卻被薛程里攔住了。

「爹,既然你已經答應幫甄姑娘找房子了,又為何不跟她們說清楚呢?」薛禮不解地問道。

薛程里笑著搖搖頭,道,「老二呀,你還是太女敕了點,好了,把東西清點一下就快點回去,也免得甄姑娘心里記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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