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如絲正欲叱喝,電閃雷鳴之即一個人影像餓狼般撲了過來,雙手握拳作勢就要朝著她的臉抓去。
「王妃……」韻音面色大駭,失聲喊道,情急之下也忘了稱呼的忌諱。
正當韻音驚恐萬分之際,煙如絲身子旋風般一轉,往右移了兩步,接著反手一抄,將那人的手緊緊鉗住,與此同時右腳高抬對著那人的肚子就是一記猛力。
「嗚……」被煙如絲踢中的那人頓時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下子癱倒在地,發出吃痛的嗚咽聲。
煙如絲甩開那人的手,這才看清他的裝扮,身著一襲紫色長裙,梳著簡單的發髻,低著頭看不清樣貌。原來是個女人!
煙如絲冷冷地哼了下,厲聲道,「就你這點功力,還想偷襲我!」簡直自不量力,如果不是女人,她非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覺得身形有點眼熟,韻音忙湊上前來,想看得仔細點,奈何那人一直低著頭,且瀑布般的長發大半垂在臉龐,饒是她低子也看不真切。
韻音皺了下眉頭,伸手就要撩起那人的頭發,卻被煙如絲一手止住了。
「小心點,她可凶得很。」煙如絲肅然提醒道,說著用腳踢了踢那人的腿,呵道,「抬起頭來。」
那人遲疑了片刻,方才不情不願地把頭抬起來。
韻音仔細一看,少頃不禁失聲喊道,「紫七……」
煙如絲大吃一驚,韻音不是說紫七是男人嗎?怎麼……她忙疑惑地把目光投向正一臉戒備地看著她們的紫七,雖然皮膚光滑白皙,也看不見胡須,可略顯粗獷的輪廓還是能看得出來是男人。
堂堂一個大男人,干嘛非得做女人裝扮?煙如絲暗自翻了個白眼,又忍不住覺得發麻地打了個哆嗦。
見紫七一臉凶橫地盯著她們,韻音忙友好地掛起笑容,殷切地道,「我是韻音啊,上次和薛峰一起過來的,我們見過的。」
紫七身子一僵,瞬息眯著眼楮端詳起韻音來,半響後又朝著煙如絲看了看,然後面無表情地道,「薛峰呢?」
韻音眼眸一暗,幽幽地道,「他死了。」
紫七面露驚愕之色,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惋惜。他暗自嘆了口氣,沒想到那樣風華絕代的男子居然死了,姑娘以前最疼他了,真是可惜。
少頃,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冰冷之色,嚴聲問道,「你到這里來干什麼?」他可不相信她們特意跑這一趟就是為了告訴他薛峰已死的消息。
韻音正要說明來意,煙如絲卻搶在了前頭,「我見過甄紅顏。」看紫七充滿防備的眼神,她就知道如果韻音直接說出來找他的目的,他肯定不會合作,所以想要他配合的話,就必須對癥下藥,雖然她可以用強的,不過暴力血腥可不是她喜歡的。
紫七面色頓時激動不已,連帶身上的疼痛也忘了,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正要開口詢問,卻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閉上了嘴,臉上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煙如絲知道他這是擔心她說謊呢!她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眉間籠上幾許戲謔之光,似是自言自語地道,「她長得瘦瘦的,一雙三角眼,很喜歡養些奇奇怪怪的小蟲子,說是什麼蠱蟲,整日里緊張兮兮的,看誰都是一副怨毒的樣子。」
紫七原本死寂的心猛然跳動起來,身子不由往前移了一步離煙如絲更近了,臉上剎那生出鮮活的光彩,聲音顯得緊張又興奮,雙手下意識地舉起就想抓住煙如絲的雙肩,然而還未踫到煙如絲的衣服時,卻被她凌厲的眼神喝得褪去了,忙縮回手,面色訕訕地扯了扯嘴角。
少頃,紫七又變得精神奕奕,滿懷期待地看著煙如絲,揚聲問道,「你在哪里見到她的?」
煙如絲嫣然一笑,顧盼生姿,眼中閃著奪目的光芒,帶著幾分得意,幾許自信。她就知道他必然上鉤,不過她也很納悶,甄紅顏那樣陰冷抑郁的人,自私得很,對紫七又能有幾分真心,不過是把他當做玩偶罷了,上床解悶之用,為何他對甄紅顏卻如此忠心呢?
「她現在住在我朋友那里。」煙如絲語氣平淡地道。
「你朋友在哪里?」紫七又往前貼了貼,聲音再度往上揚了幾分,臉上的光彩更甚,眼中盡是急不可待。
煙如絲聳聳肩,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指,嬌俏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紫七面色一僵,怔怔地愣住了,心里的激動慢慢地褪去,瀕臨溺水的理智漸漸地浮了上來,眼中的戒備疑惑又回來了。他定定地看著煙如絲,心里暗自揣測,她們無緣無故地來找他,必然是有所求,此翻言語怕也是她們計劃之內,故意設計好陷阱讓他鑽的,他不能,也不應該明知會被算計還要主動撞上去。
可是…紫七緊緊皺起眉頭,眼中涌上一股熱浪。她知道姑娘的下落,千真萬確,為了見姑娘,他應該冒險一試的。
躊躇了半響後紫七把心一橫凜聲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煙如絲唇角飛揚,笑容燦若玫瑰,「你果然聰明,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帶我去見她。」紫七臉上顯出幾分不耐之色。
「甄紅顏是不是曾經生過一個兒子?」煙如絲收斂了笑容,鄭重其事地問道。
紫七詫異萬分,她們居然是為了這事來的,姑娘的孩子跟她們有什麼關系,值得如此大費周折?
「你們問這個做什麼」紫七不解地問道。
煙如絲不滿地蹙著眉頭,眼中流露出慍色,沉聲道,「想見甄紅顏的話,就莫問原由。」
紫七嘲諷地挑起唇角,淡淡地道,「既如此的話,兩位請回吧。」
韻音錯愕地睜大雙眼,驚聲問道,「你不想見到甄紅顏了嗎?」
紫七面色一沉,他當然想見,可是他更不想做錯什麼事,而導致甄紅顏怨恨他,他知道甄紅顏一直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兒子,雖然自出生後她再沒有見過那個孩子,也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可是她的心里卻無時無刻不記掛著他。
「你們走吧。」紫七冷冷地道。
韻音一臉急色地看向煙如絲。
煙如絲凝神一想,彈指淡淡一笑,道,「既然他不想見甄紅顏的話,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他還不到三十歲,可謂風華正茂,而甄紅顏不過是個垂垂老也的婦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了,相見真如不見。」
說著,煙如絲拉了拉韻音的衣袖,平聲道,「我們走吧。」
韻音面露難色,她知道這事對慕容凜和煙如絲的重要性,可是又確實不能與外人道。
紫七的心像被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痛得沉重,煙如絲的話像山谷里永遠不會停歇的回音,一遍遍地在他耳畔響著——甄紅顏不過是個垂垂老也的婦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了,相見真如不見。
是呀,姑娘年歲已經不小了,再加上常年養蠱,壽命原本就比尋常人短些,如果失去這次機會,他和她恐怕真的是陰陽永隔了。他不能因為未知的事情就放棄,想到這里,紫七忙道,「等一等。」
煙如絲和韻音才走到院子門口,听見紫七的叫喊聲,韻音長松了口氣,懸著的心忽然落了下來,煙如絲則意料之內地勾起了唇角,得意地笑了笑。
「她是有個兒子,不過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抱走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煙如絲急聲問道。
「差不多二十七年,孩子被抱走的時候剛剛立秋。」
煙如絲和韻音對看一眼,面帶喜色。
慕容遼出生的時候是立秋後兩日,到見年秋天,他也二十七歲了,如此算來也太巧了吧?
「那個孩子身上有沒有特殊的標記沒」煙如絲又問。一般的小孩子長得都差不多,當然不能憑外貌斷定,唯一能區別的就是身上的胎記之類的。「他的右邊肩膀上有顆螞蟻形狀的紅色胎記,而且他的眼楮樣貌都和姑娘長得很像。」
煙如絲一陣激動,這樣的話,慕容遼十有*是甄紅顏的孩子了,她在腦海中細細地回憶著慕容遼和甄紅顏的樣貌,越想越覺得相似,怪不得當初她看到慕容遼第一眼時覺得他和凜還有慕容桓長得差別太大了。現在只能凜那邊能把當初太後抱走慕容遼的前因後果查清楚就行了。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姑娘?」紫七急切地問道。
煙如絲眉眼一動,笑容可掬地道,「你先跟我回郡城,我馬上派人去把甄紅顏接過來。」
「你要帶我回三王府嗎?」紫七低聲問道。開始的時候听見韻音那一聲「王妃」,他就猜到了煙如絲的身份,只是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何三王府會找上他,且這麼緊張甄紅顏孩子的事。
煙如絲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答應的事自然做到。」
說著,煙如絲往紫七身上掃了掃,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你還是換身衣服吧。」她還真是看不習慣一個大男人穿著男裝。
韻音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知道煙如絲言語中有嘲諷的意味,可紫七也並沒有在意,而是急忙回屋換了件衣服就和煙如絲韻音離開了。
第二天下午,煙如絲她們到了錦州。
剛走進城門口,韻音就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場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