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聲音盡數傳入了正聚精會神偷听的煙如絲耳中,她微微地蹙眉,泛起一絲不悅縱寵——鬼妃為尊。听柳夫人這口氣,意思是最近郡城都瘋傳凜是天煞孤星這事,這樣的流言說重不重,可說輕也不輕,總歸對聲名不好,看來十有**又是慕容遼搞的鬼。
煙如絲面露狠色,暗自哼了聲,想起這次受傷之事,心中更是忿忿。早晚有跟慕容遼算總賬的一天,到時候定要叫他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她煙如絲可不習慣吃虧,她只知道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小狸,去跟王爺說聲,請柳夫人進來。」煙如絲瞥向小狸,沉聲吩咐。看柳夫人那架勢,見不到她怕是難以罷休的,見見也好,正好勸勸柳夫人。柳清早就死了,柳夫人就算再難過,也得過下去。
小狸搖搖尾巴,懶懶地往前走。想他一代幻狐大人,不光要做一頭小狼的小弟,現在還居然淪落為傳話的,真夠憋屈恥辱的。
雖然大廳離臥房有些距離,可慕容凜一直密切注意著房間里的一舉一動,她對小狸說的話自然也都了然心中。
「既然柳夫人如此堅持的話,那小王就先進去問問小如的意思,請夫人稍等片刻。」慕容凜淡淡地道。
「多謝王爺,」柳夫人嘴角輕揚,扯了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想必王妃肯定會體諒一個母親的心情。」
慕容凜右腮綻出抹嘲弄的笑容,斜眼一掃,左手背後,步伐穩健地朝外走去。這個柳夫人倒真不像普通人家出身,單這份氣度就絕不簡單,話語也是絲毫不讓。
還未走到門口,小狸耳旁又傳來煙如絲的喝止聲,「好了,不用去了。」低弱中帶著幾分驕傲的歡喜,有種躍躍飄起般的感覺。
小狸還未鬧明白,慕容凜就推門而入了。
一個晃眼,慕容凜就移到了煙如絲的床前,無奈地凝眉搖頭,柔情蜜意般地責備,「不是讓你好好躺著嗎?還這麼不老實。」
煙如絲嘻嘻一笑,縈繞心頭的甜蜜早已將身體的疼痛感驅散開來,說話的音調也忽而多了中氣,「她以前對我極好,況且又關系到你,我怎麼能不見?」
慕容凜抿了抿,眼中溢滿寵溺的光芒,唇邊的笑容朝著煙如絲撲面而來,「你說得總是對的,我也反駁不了。」
輕輕頷首,頓了下,慕容凜隨即嚴肅起來,「只一樣,見歸見,可不要說太多話,你的身體還很虛弱,經不得折騰。」
煙如絲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嬌聲道,「知道了,慕容大夫!」
慕容凜也不理會煙如絲的打趣,掀開被子,看了看她的傷口處,見沒有滲出絲毫血跡,這才稍稍放心。
「柳夫人還在廳前等著呢!」煙如絲小聲提醒道。
慕容凜嘴角抽搐,哭笑不得。他這邊神情凝視,她倒好,直接開趕。
「等你身子好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慕容凜故意扳著臉出言威脅。
煙如絲脖子往上移了下,抬了抬臉,擺出一副絲毫不怕的樣子,「還指不定是誰收拾誰呢?」
慕容凜眼楮半眯,閃著耐人尋味的光芒,嘴角勾勒起燦爛又得意的笑容,「不知道剛才是誰沉溺在本王嫻熟的吻技中。」
煙如絲脹氣上頭,臉色泛紅,正欲反駁,慕容凜已經掛著賤賤的笑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夫人,這邊請。」慕容凜不冷不熱地道。
看到煙如絲的那一刻,柳夫人有些晃神,迷迷糊糊仿佛看到了柳清的模樣,激動得差點月兌口而出「清兒」兩字。
「柳夫人……」
煙如絲臉上堆起友好的笑容,慕容凜忙上前將她扶得坐了起來。
「王妃有禮。」柳夫人微微福身,眼楮卻不曾低下,而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煙如絲。她不是她,不是她的女兒,雖然不曾見過她的真面目,可那神情那眼光早已刻入心底,她清冷,孤寂,淡漠……,雖佯裝歡笑溫和卻總帶著股淡淡的悲滄,可眼前的女子卻是一副幸福滿足的模樣,縱然面色慘白,可眉梢眼底神采飛揚,熠熠生輝。
思及此,柳夫人的心就像跌入了深深的潭水中,一點點地被冰凍住。她的女兒真的死了,兩個都死了,原本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柳夫人失魂落魄地踉蹌了兩下。其實內心里,她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結局吧,不然何以每次來都會被門子三言兩語打發走,不過是本能地逃避,想一直攜著那份渺茫的希望,想遲些日子再接受現實。可現實終究是現實,她逃無可逃。
「柳夫人,」煙如絲擔憂地皺起眉頭,柔聲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夫人想開些。」
柳夫人定了定,干干地道了句「謝謝,妾身還有事,就不打擾了」,然後倉惶離開了。
慕容凜一頭霧水,這柳夫人剛才還一副誓死都要見小如的樣子,怎麼真見了,倒沒說一句正經的話就走了?真是奇哉怪也!
煙如絲也是有些發懵,不過和愛人相見的喜悅卻很快掩蓋了外人掀起的漪漣。
一直到傍晚,滿心疑竇的素縴和引路終于忍不住。
「王爺,晚飯時間到了。」引路試探性地道。
「把飯菜送到進來。」不一會,屋內傳來慕容凜鏗鏘有力的聲音。
素縴和引路面面相覷,王爺不出來吃飯,難道韻音也不出來吃飯嗎?從下午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半時辰了,這韻音一直在王爺房間里,到底在做什麼?
「王爺,是否送三人份?」引路小聲問道。
慕容凜面色稍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煙如絲忙點點頭,他這才反應過來。
「當然,韻音在幫王妃施針。」
等素縴和引路離開後,煙如絲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我看明天早上,王府上下就要議論紛紛了。」
「都是些閑話,管那些做什麼,說實在的,還是快些讓韻音回來才是。」
「你以為我不想啊,」煙如絲鼓著嘴,不滿地掃了掃牆角的小狸,「誰讓他今天不能變身呢?」
小狸一臉委屈,這又不是他的錯,誰知道昨天慕容遼為什麼忽然來個突擊檢查呢?
城門已關,天色漸黑,不一會,萬物大地就都隱入了墨色之中。
守夜的侍衛早已瞌睡連連,況且四丈多的城牆,放眼整個流雲大陸,能越過的有幾個?在侍衛們看來,這就是固若金湯的防護,門緊緊關閉後,自然就格外松懈。
除了煙如絲外,白日里紫七也已經混進城內了,照著白慕雲的敘述,去了烈焰那里。至于韻音,因煙如絲擔憂她被人認出來,故而白慕雲不敢冒險。
天色漸深,熱鬧非凡的城內此時也是一片寂靜,听不到半點聲音。
白慕雲掃視了下四面八方,見無任何可疑,方才征求般地看向韻音,「我們進去吧?!」
韻音抬眼看了看高高聳立的城牆,為難地擰起眉心。
白慕雲嘴角微微翹起,無聲地笑了笑,張開右手,緩緩伸出,欲要攔住韻音縴細的腰身,可才動了下,卻止住了。他瀲了笑容,眉頭緊鎖,心里滿是擔憂。如果他妄自行動,她會不會生氣,以為他有意輕薄于她?
韻音求救地看向白慕雲,不好意思地道,「麻煩你了。」看來以後,她真得好好修行修行,不然就不會遇到這麼尷尬的事了,以後有宮府類似事情發生,她也不至于手足無措,半點忙也幫不上。
白慕雲釋然一笑,「不客氣。」大手一甩,緊緊地摟住了韻音的腰。
盈盈一握,柔若無骨,一種酥麻的感覺瞬間電流般襲轉白慕雲的全身,他頓時僵住了。
韻音扭頭,咧嘴一笑,「走吧。」
白慕雲驟時恍然,眼光閃爍,急忙避開韻音轉向旁邊,心慌意亂如麻,怔了半秒,腳用力蹬地,提起所有斗氣,「嗖」地一聲高高躍起。
因是夜晚,頗有些風,韻音只覺耳旁呼嘯而過,衣裙鼓起,整個人都飄然起來,心里盈上股激浪,讓她沒來由地興奮起來。如果不是怕驚醒小憩中的侍衛,她都差點忍不住歡呼起來。
白慕雲卻沒有韻音這麼自在享受,他躲避著,不敢看韻音,身體僵硬如鐵,手心早已彌漫了層密密的汗珠。這不是他第一次觸踫女子的身體,以往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也好,從沒有一次有如此感覺,好像整個人都揪住了,心顫抖得厲害,似乎隨時都會跳出來。
不過眨眼功夫,兩人就落到了高牆上面,但對白慕雲而言,早已沒有了時間概念,如果不是韻音提醒,他都忘了還要從城牆上面躍到城內地面上去。
腳一踏地,白慕雲馬上松開韻音,他的手此刻火辣辣地發燙,落空後這才緩和不少,可同時心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感。
「你是回王府,還是?」白慕雲聲音干澀地問。
「怕是先要去你那里打擾下,不介意吧?」韻音笑著問道。
白慕雲忙搖頭,臉上又些興興之色,聲音不自覺地躍躍揚起,「不介意,不介意,我那里有很多空房間,隨便住多久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