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第二天,柳墨就帶著安寧前往幽州去了,由于事先沒有告訴任何人,他們又是輕裝走的,所以可謂悄無聲息。
煙如絲知道這個事時已是中午。
「怎麼這麼急?」眉頭微蹙,十分不解。
慕容凜面色一凝,少頃釋然,淡淡道,「走了也好!」
「那太後的事?」
「就再等三天吧!」
煙如絲恍然,點頭道,「到時安寧和柳墨肯定已在幽州。」反正他們是贏定了,既是十拿十穩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時。
笑意才浮出臉,煙如絲忽而想起一件事,肅然道,「雖說半數兵力都在柳墨手上,可這郡城還有三萬親兵,總不能把他們都殺了吧?」
慕容凜淡然一笑,不慌不忙道,「統領這三萬人馬的是總兵唐濤,他這個人生性高傲剛直,想要他繳械投降恐怕不能,但我也不願生靈涂炭。」
那當然,畢竟這是郡城,要是將三萬人都殺了,還能得到百姓的擁戴嗎?恐怕就成了人人懼怕的惡魔了。
煙如絲悶悶地問,「那怎麼辦?」
慕容凜侃侃而談,「唐濤是父皇一手提拔起來的,他素來對父皇很是尊敬忠心,我手上有確鑿證據,能證明慕容遼並非皇室血脈,只要他知道真相,自然不會與我作對。」
煙如絲狡黠一笑,道,「那這麼說我們輕而易舉就能贏了?」
慕容凜笑而不語。
煙如絲撇撇嘴,一把揪住慕容凜的脖子,凶狠很地問道,「說,如果你當了皇帝,會不會像別人那樣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
慕容凜忍俊不禁,哈哈反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煙如絲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道,「你別想逃避,我問你話呢!」
慕容凜一把圍住煙如絲,一絲不苟地道,「我慕容凜生生世世只愛你煙如絲一個,絕不會再有其他女人。」
煙如絲滿意地抿嘴一笑,少頃又憂心忡忡地道,「這事了解後呢?你要做皇帝嗎?」
「我做皇帝,你就是皇後呢?不喜歡嗎?」
煙如絲皺了皺鼻頭,「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你做了皇帝後就再沒有多少時間陪我了,而且我也沒有信心能夠做好一國之後。」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大不了就把皇位給大哥,然後我們去遨游江湖。」
煙如絲大喜,轉眼斂了笑容,擔憂道,「好是好,只怕大哥未必肯答應。」
「如果他不答應做皇帝的話,就讓他做攝政王,然後我們就偷跑出宮,把國事都交給他打理。」慕容凜笑著道。
煙如絲喜笑顏開,頷首道,「這個主意好!我們既能自由自在地游蕩天下,又能時不時地耍耍皇帝皇後的威風。」
南錫國皇宮內--
接到從東陵傳來的消息,赫連佑默然不語,陷入沉思。
「這可是大好機會!」赫連亦忻肅然提醒道。
赫連佑面露遲疑之色,「消息是否屬實還不確定!」慕容桓的心思他怎麼猜不到?怕是想借他的手讓慕容凜和慕容遼兩敗俱傷,他好從中獲利。
「絕對屬實,我們這邊也有收到消息。郡城內蠢蠢欲動,慕容凜奪位只在朝夕之間,機會稍縱即逝。」
「可是,師妹她……」赫連佑一臉難色,欲言又止。
「陛下,現在可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慕容凜和慕容桓誰高誰低,陛下應該清楚,如果你的目標只是做南錫國的皇帝,那我無話可說;如果你想要的是這天下,慕容凜便會是你最大的對手,我們絕不能讓他做大。」
他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上次的事多虧了師妹和慕容凜幫忙,如果此時他趁亂打劫的話,師妹恐怕永遠不會原諒他。可是,他也知道有慕容凜在的一天,師妹永遠不會是他的。
想到這里,赫連佑頭痛地揉了揉額頭。
赫連亦忻繼續勸誘,「臣知道陛下有所顧慮,但是大丈夫應不拘小節,只要除掉慕容凜,還怕煙姑娘她不會有對陛下死心塌地的一天嗎?」
赫連佑眉毛微動,眼楮猝然一亮,凜聲道,「你說得很對。」
赫連亦忻面色一喜,道,「陛下打算怎麼做?」
赫連佑嘴角閃過抹嗜血的笑容,「既然這潭水已經渾濁了,何必讓它徹底干掉。」
「陛下的意思是?」赫連亦忻眉梢微挑。
赫連佑神秘一笑,旋即鄭重道,「馬上修書給烏戈。」
赫連亦忻恍然,驚聲道,「殿下想聯合北穆徹底擊垮東陵?」
赫連佑眼中閃著陰惻惻的光芒,嘴角的笑容讓人發怵,「你不覺得流雲大陸三個國家顯得太擠了點嗎?」烏戈總比慕容凜好對付多了。
赫連亦忻心領神會,吊唇一笑,道,「確實擁擠了點。先從三國鼎立到兩國各據一方,最後到陛下一統天下……」
今晚的夜色很濃,天空中尋不到半顆星星,也不見月亮的蹤影,到處黑壓壓的一片,好像隨時會有場傾盆大雨。
煙如絲在外間的榻上歪著,靜靜地等待宮里的消息。
正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煙如絲眼皮不自然地跳動了兩下,低聲道,「誰?」
「王妃,是我們,鐵戰,鐵錚,我們來找王爺。」
屋外的聲音有些熟悉,煙如絲忙起身打開門將他們迎了進來,道,「你們怎麼來了?」他們這會不是應該在巡視郡城嗎?
「王妃,王爺還在嗎?」鐵錚滿臉急色。
煙如絲納悶道,「王爺才進宮去了,可是有什麼急事?」
鐵錚點點頭,面色嚴峻地道,「才收到消息,北穆和南錫各自大舉興兵犯邊。」
「什麼?」煙如絲身子前傾,無法置信地道。
鐵戰急不可耐道,「兩日前,北穆和南錫不知為何同時出兵犯我邊關,幽州那邊柳駙馬兵強人多,北穆倒是沒有討到什麼好處,目前正陷入膠著狀態。只是益州那邊的情況卻很糟糕,整個州府只有不到兩萬人,可南錫國那邊卻有十萬大軍,敵我力量懸殊,而且柳千盛也不會打仗,就算佔據地理優勢,恐怕最多也只能守兩天,如今已經快兩天了,恐怕頗城而入只在分秒,可該如何是好?」
他們來得可真是時候?難道只是巧合?北穆也就罷了,沒想到師兄竟也如此!好,好,他們之間的兄妹情意算是到頭了。
煙如絲咬了咬牙,凜然道,「不用擔心,此事我去解決。你們務必守好城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錦州和宜州的四萬兵力恐怕馬上會抵達郡城,雖然我們有唐朝的三萬親兵,可還是不能大意。」
鐵錚大吃一驚,道,「王妃為何這樣說?」
「來不及跟你細說,你們只密切注意就好,在明天辰時之前,守好城門。我現在就出馬去益州。」
鐵錚不解地張了張嘴,想要問個清楚。
煙如絲卻已經旁若無人地閉上了眼楮,暗自默念--騰蛇,我需要你的幫忙,十萬火急,求你馬上出現!
她心里很沒有底,並不確定騰蛇是否真的會出現,可是現在除了騰蛇,她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麼人可以馬上送她到益州去。
鐵錚鐵戰面面相覷,正滿月復疑惑時,耳旁邊傳來了一股驚天動地的聲音。他們尋聲望去,卻正好看到窗外騰飛著一條巨蟒。他們還來不及叫出聲來,巨蟒便化作一陣風飄了進來,再看時,卻是個紅衣姑娘。
「絲絲。」化作人形的騰蛇一把拉住煙如絲的手,親熱地喊道。
煙如絲感激不已,道,「騰蛇,謝謝你能來!」
騰蛇俏皮一笑,道,「我們是朋友嘛,你有困難,我當然會來。」
「請馬上送我去益州好嗎?」
「很急嗎?」騰蛇訝異地問道。
煙如絲重重地點點頭,「很急,我必須半個時辰內趕到那里去。」不然,這益州就要易主了。
「那需要半個時辰,幾分鐘就好,上來。」騰蛇說著,馬上化作原形。
煙如絲毫無遲疑跳了上去,沖著鐵戰鐵錚道,「麻煩你們回頭跟凜說一聲。」
話音未完全落下,騰蛇就背著她飛出了屋子,沖上雲霄無影無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又是晚上,倒沒有人發現。
「哥,那個是神獸吧?」鐵錚不確定地問道。
鐵戰咽了咽,頷首道,「應該是吧,王妃叫她騰蛇,想必就是六大神獸的騰蛇。」
鐵錚眼珠都快要蹦出來了,驚嘆道,「我一直以為王爺才是最恐怖的,沒想到王妃也這麼厲害,竟能召喚神獸!」天……
鐵戰率先從驚愕中清醒過來,道,「王妃說城外可能有異動,我們還是快些去城門口守著吧。」
「走!」……
太後睡得頗不安穩,她宮里的其他人卻沉如死豬。
慕容凜旁若無人地走進來,看到太後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時不由厭惡地皺了皺眉。
恰到好處的一徑掌風掃過去,太後睜開了她依然渾濁的眼楮。
側身看到慕容凜的那剎那,太後驚愕地張了張嘴,愣了半秒就扯開嗓子大喊道,「來人,來人……」
慕容凜環抱著雙手,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靜靜地站在一旁。
叫了會,還是沒有一個人前來,太後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怕了,指著慕容凜顫顫巍巍地道,「你,你想干什麼?」
「你說呢?」慕容凜輕蔑地反問。
「你,你……」太後開始有些哆嗦,支支吾吾地道,「難道你想殺我?」
慕容凜輕輕點頭,大大方方地道,「對。」
太後面色大駭,下意識地往床角退了退,戰戰兢兢地道,「我是太後,除了皇帝外,沒人能殺我!難道你想造反?」
慕容凜嗤笑一笑,道,「這皇位本就是我的,我何須造反?」
太後怔了幾秒,厲聲道,「這皇位是遼兒的,他是名正言順的長皇子。你竟敢造反,就不怕你父皇死不瞑目?」
慕容凜眉頭緊蹙,臉色一沉,轉眼移到太後跟前,附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不殺你,父皇才真正的死不瞑目!你這個賤人,背著父皇和野男人苟合,混亂皇室血脈,還有什麼臉提父皇?」
太後心跳驟停,目瞪口呆,愣了愣,錯愕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偷天換日、殺害我母後、毀我容貌、篡奪皇位,這樁樁件件足以讓你死千百回。如果不是為了父皇的名譽,你以為我會讓你死得這麼容易嗎?」
眼見太後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一口氣機會就要提不上來,慕容凜才松了松手。
「你血口噴入,我沒有做過。」喘過氣來,太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為自己辯白。
慕容凜面如寒霜,眼似颶風,「死到臨頭,你還敢狡辯!」說著,他把一疊信紙重重地摔到太後面前。
太後急忙拾起一看,嚇得面如死灰。須臾,她癲狂地笑了起來,聲音淒厲尖細刺人耳膜。
「是,這一切都是我干的,那又怎麼樣?可嘆你修為再高,也救不了你的母後,也救不了你那張嚇人的臉。」
慕容凜搖搖頭,淡然道,「可是我有以後,你卻沒有了。哦,對了,我會送給你最後一道大禮,讓你的女兒雲貞和你的奸夫雲毅都下去陪你。」
「不,不要,貞兒是無辜的,她是無辜的……」太後忙跪下,苦苦哀求道。
慕容凜淺嘆了口氣,道,「她無辜,我母後就不無辜嗎?」
說完,不等太後回話,手上力道一緊,便結束了她的生命。
慕容凜大手一拂,拭去了太後脖子上的痕跡,接著一道掌風將她送到早就系在房稜上的繩子里面去,造了個自殺的現場。
一切處理妥當,確信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後,他就到金鑾殿去了。
金鑾殿內,暗影在那里靜待慕容凜的到來,他的腳邊是被捆得死死的慕容遼,正昏迷不醒。
「王爺……」看到慕容凜,暗影忙站了起來。
「現在幾更天了?」
「快到四更了,離上朝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不如我派禁衛軍去把大臣們都請來?」
「不用了,免得那些老家伙們抱怨我仁德,等一等也無妨。」現在整個郡城都在他的控制中,又何必如此心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