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白白辜負了凜和大哥的苦心……煙如絲暗嘆了聲,不勝唏噓。權利的魔力實在太大,大到可以讓一個人泯滅人性,連骨肉親情都能置于不顧,慕容桓如此,赫連佑亦是如此,執著終究為他們自己劃下了死亡的牢籠。
不過慕容桓也算個人物,如果沒有呆呆他們幾個幫忙打听消息,她也不能夠清楚明白地知道慕容桓的計劃。若是他的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于家于江山社稷都有莫大的益處,但可惜……
沉吟片刻,煙如絲方才呢喃問道,「所有人都已經進城了嗎?」該說慕容桓心思深?還是說他天真呢?以為憑著那些人就能謀朝篡位,也不想想當初慕容遼的那些暗衛,他們訓練的時間更長,修為更高,卻還是無聲無息地死了,何況今時今日的區區百個艮位,簡直自不量力!聰明謹慎如慕容桓為何看不透?還是說對權利的追逐已經讓他迷失了心智?
「戌時就進城了,共有五隊,每隊二十人,分別散布在皇宮周圍五里之內,皆在監控中。」胭脂說著忽而臉色一沉,惴惴道,「奇珍薈全體艮位之上的也不過我、追風、黃朝和袁弘,頂多再有兩三個,只怕……」
一百個艮位上下的死士,絕對是十分恐怖的力量,若是王爺和饕餮在,或者尊主沒有懷孕,自是不在話下,但現在……胭脂的眉頭皺得更深,臉上寫滿擔憂,咬了咬唇,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哪怕拼死,她也要保護好尊主。
煙如絲抿嘴揚笑,軟言寬慰道,「你放一萬個心好了,凜早已安排好了,不會有事。」
見煙如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胭脂才稍稍放心了些,只想到慕容翼,忍不住道,「尊主,慕容桓肯定會向伯隱下手的,是不是讓追風進宮保護他呢?」雖然伯隱變成了慕容翼,做了皇帝,但對胭脂和追風而言,他永遠是那個和他們同生共死的朋友[hp]不良沖動最新章節。
或者因為胭脂和追風是江湖人士,所以對門第這些反而看得淡些,除了對她和凜格外尊敬外,對旁人都是平等相待的,大哥能有他們兩個朋友真好!煙如絲不由替伯隱感到高興,笑容可掬地道,「如今的大哥已經不是往日那個病怏怏的伯隱了,他早就月兌胎換骨,就是你和追風加起來,恐怕都接不下他一招。」
胭脂錯愕地張了張嘴,發出嘖嘖的驚嘆聲。
煙如絲又問,「對了,黃朝呢?有什麼動靜?」她雖然已經先跟黃朝打了招呼的,但以他的性子,未必會安分守己。黃朝手中的三萬親兵名義上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那只是跟普通士兵想比,但若是踫上艮位死士,簡直不足一提,就像魚肉和刀,唯有被砍的份。
胭脂撇撇嘴,眼中滑過抹輕蔑,笑道,「他還算有點眼色,知道按兵不動!」
這就好!煙如絲釋然笑笑。
慕容桓坐立不安,表情凝重地在屋內來回走著。這一仗他只能贏,不能敗。
「王爺……」
熟悉的叫喊傳來,慕容桓猛地顫了顫,等到名寒轉眼出現時,緊張地問道,「情況怎麼樣?」他的聲音格外干澀,就像久未撥動的琴弦。
「如王爺所料,一切進展順利!」名寒興喜不自勝,言詞輕快,「慕容翼現昏迷不醒,群醫束手無策,太和殿內亂成一團。」
慕容桓不由皺了皺眉,沉聲問道,「消息傳開了?」
名寒呵呵笑道,「王爺放心,為防人心動亂,已經封鎖了。」
「知道內情的有幾人?」慕容桓急問。
名寒細細道,「貼身服侍慕容桓的兩個宮女、兩個太監,太和殿的總管引路,就是他提議暫時封鎖消息的,再有就是太醫院的太醫。」
還好,人不多!慕容桓松了半口氣,俄而一怔,再問,「煙如絲呢?」雖然他一向瞧不起女人,但她是個例外,不容小覷。
名寒搖搖頭,喜形于色,「不知!王府一切如常,入夜聖後就睡下了。曉彤正監視著王府的一舉一動,若有風吹草動,她即刻會派人匯報。」
慕容桓大喜,聲音激動得有些哽咽,「黃朝呢?」
「也沒有發現異常,城門關閉後他就回府了,三萬親兵也都像尋日那般,近萬人四周巡視,其余休息待命。」
略一沉思,慕容桓又問,「奇珍薈有什麼動靜?」此事不容有失,哪怕可能存在的一點半點潛在變故,他都要考慮道。
名寒滿不在乎地道,「胭脂和百里追風才陷入熱戀,兩人只顧著親親我我,哪里能注意到別的?況且連聖後都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對勁,他們就更不可能了。」王爺真是太過小心了!
果然萬事順利,看來老天爺都在幫他,今晚就是決定性的時刻!喜上眉梢,慕容桓眼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大聲道,「很好,現在馬上隨我進宮。」有了那個太監帶路,就能名正言順了,到時候里應外合,控制了皇宮,就等于控制了整個郡城,等到黃朝發現不妥時,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到底是皇子皇孫,黃朝又能如何?
名寒不解地道,「兵貴在速,時不可失,失不再來!王爺,為何不趁著現在,直接帶暗衛闖入皇宮?只怕拖久了會有變數!」
慕容桓嘴角勾起抹淺笑,拍了拍名寒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有時候要懂得給自己留後路大刁民全文閱讀。」萬一慕容翼並沒有「病」?萬一煙如絲早就洞悉先機?無論如何,他都要親眼見到,才能百分百確信。
見名寒一副懵懂的樣子,慕容桓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工!時間足夠!」
才走了兩步,慕容桓忽然想起什麼,沉聲道,「待會進宮後,你要想辦法解決那個暗影。」
早就听過暗影的名號,名寒斜嘴一笑,「王爺盡管把他交給我!」
宮門依舊戒備森嚴,但見是慕容桓和伯隱的貼身太監巍公公,侍衛們便點頭哈腰地方行。
「巍公公,聖後怎麼沒有來?」看到慕容桓,引路馬上全神戒備,疑聲問道。
「這……」巍公公神色慌張地望了望慕容桓,閃爍的眼神根本不敢直視引路。
若有所思地掃了掃引路,慕容桓義正嚴詞地道,「聖後身懷八甲,行動不便,此事還是不要告訴她。」
引路陰沉著臉,冷哼了聲,「若是皇上有個好歹,是否王爺負責?」
慕容桓神情猝凝,厲聲道,「那如果驚擾了聖後,動了胎氣,或危及兩命,是否由你這個小小的管事承擔?」
「我……」引路驟然愣住,頓時語塞,臉上一片訕訕之色。
想起慕容凜對煙如絲的寵愛,想起慕容凜的恐怖,眾太醫外加一個太監和兩個宮女頭如搗蒜,紛紛表示同意。
太醫院使顫巍巍地站出來,狠狠地剜了引路一眼,叱責道,「你一個奴才有什麼資格在這里指手劃腳?」
引路尷尬地杵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欲要反唇相譏挖苦院使兩句,但想到目前的狀況只能作罷。
「一切單憑王爺作主!」院使拱手,感激涕零地道。聖後那可是比皇上還要精貴的人,皇上的皇位都是聖帝給的,若是聖後母子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他們,就是他們整個家族只怕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慕容桓輕輕頷首,佯裝關切地問道,「皇上到底得的什麼病?」
太醫們驀然低頭不語,個個惶恐不安,院使躊躇片刻,哆嗦道,「陛子向來羸弱,上次無緣無故昏迷不醒,這次忽然離奇病倒,更叫人琢磨不透。請王爺恕我等無能,診斷不出病因,也不知該如何下藥。」
現在卻不是訓斥他們的時候,這會暗衛們想必已經到了宮門口,再拖一拖。慕容桓眉頭深蹙,臉上盡是悲戚之色,「你們都是東陵國的佼佼者,醫術高明,若是連你們……」語畢,眼眶盈盈泛淚,他緩緩地走到床頭,見伯隱面如死灰,心里一陣暢快,說不出地興奮,只想沖著天空大喊,發泄多年的屈郁。但此時此刻,他只能強忍著,將手不動聲色地探到伯隱的脈息上。
細若游絲,時有時無,體內斗氣所剩無幾,真是命懸一線,只怕支撐不到天明,大事可成也!慕容桓暗吐了口長氣,故作發愁狀道,「本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皇上這病實在來得太急,若是貿貿然告訴聖後,影響了胎氣……但若……」
慕容桓欲言又止,並未點破,但眾人卻心如明鏡,他們面面相覷,皆戰戰兢兢。若是陛下有個不測,他們是難逃罪責;若是聖後一尸兩命,帝的怒氣更是沒人承受得起。真是左右都是死,唯有兩害取其輕了。
暗影目不轉楮地看著名寒,眼中滿是探究的光芒,「我認得你,你是輔政王的貼身護衛。」他這個時候跑到皇宮里來干什麼?
「果然是好記性!」名寒揚唇一笑,眼楮瞟了瞟暗影手中的長劍,耐人尋味地道,「不知你的劍是不是同你的記性一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