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東王府。
「澈,皇北澤已經下旨要御駕親征,你說,他這是何意?」風南瑾沉不住氣,問道。
從戰爭開始,眾人皆一致把花祁澈當成了是軍師。原本花祁澈是不願意參合進來的,奈何對方有個靈無心,自從有他在皇北澤身邊,皇北澤幾乎是無往不利,先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奪走了太子手上的十萬兵馬的兵權,接著又趁著皇上病重之際,逼迫他叫出他手上整個皇武國三分之二,足足一百萬兵馬的兵權。掌握了皇武國大部分兵權的皇北澤,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登上了皇位。
本來,若是他一直這麼安分的做他的皇帝,也不會有現在的謀反之事。但是皇北澤此人,卻是在登基之後變得狠辣異常,先是殺掉了太子,然後又借機對七皇子和九皇子發難。甚至找了由頭派人去誅殺早已經去了封地的三皇子,所幸三皇子早已離開了封地不知所蹤,否則,也決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七皇子母妃一族,被滅滿門,多虧了手下死忠之人拼死相互,他才僥幸撿的一命。
而皇貴妃,早在皇北澤登基之時,就已經暗自帶著九皇子帶著娘家三十萬兵馬逃往花城,看在花清舞與皇貴妃是故交的份兒上,花祁澈只得出手留下了他們母子,並且想辦法瞞過了皇北澤。
至于那三十萬兵馬,也被花祁澈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
也算是為九皇子皇北冽保存了最後的實力,以至于皇北澤在短時期之內並沒有輕舉妄動。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前一段時間,皇北澤不知用何辦法,竟然請動了皇家的隱世高手,並且召集了天下間多年來歸隱的各路高手,基本上除了四大家族和與四大家族關系甚好的高手,都被召集在了一起。
直接聲明要討伐四大家族。
一時間,四大家族高手齊聚,共同商量對策。這時,九皇子卻站出來說願意以他的名義謀反,同時,一直在潛逃中的七皇子,自然也加入了其中。他們早已被皇北澤逼的走投無路,若是不反,等到皇家討伐了四大家族,那這個世界之大,卻已經再也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處。
皇北澤聲討四大家族,畢竟一個是君一個是臣,君有命,臣不得不從,四大家族若是貿然造反,必定不得民心。但七皇子和九皇子卻是不同的,他們都是正統的皇室血脈,擁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由他們出面維護四大家族,自然是比四大家族直接謀反要合適。雖然皇武大陸以強者為尊,但是皇武大陸幾千萬臣民,若被皇北澤利用來對付四大家族,那到時候,生靈涂炭,四大家族必定難辭其咎,怕是有天譴之災。
當然,這也是九皇子趁機奪回皇位的最好機會。
前提是,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奪位。
可事實上,現實比他們想象的,要殘酷的太多了。
皇家的隱世高手之中,那個始皇帝皇天命,修為竟然已經到了天階八級,距離那真正的巔峰,幾乎只有幾步之遙,有他坐鎮,直接讓這場戰爭幾乎沒有了任何懸念。
而追隨他的高手之中,更是有十名天階高手。剩余地階高手,也有近百名。整個皇武大陸,數千年的實力積累,幾乎全被他握在手中。
對方一共有十一名天階高手,但是四大家族這邊,加起來卻是一共才有五名天階高手。且修為最高的,還是風家的一位先輩風玉子,卻也僅有天階五級。剩余的便是月家的月臣年,雪家的雪銘,花家的花鳳仙,也是花清舞的親娘,花小懶的外婆。還有一位就是剛剛突破了天階的風南宇。他的修煉速度,幾乎叫其他人完全的瞠目結舌了,短短十年的時間,僅憑著自己的努力,從玄階初級到天階,也不知道他是付出了多少努力。
雙方的差距,可想而知。
所以,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也不過是軍隊間的小打小鬧,真正的高手卻是一個都沒有敢出動。因為一旦出動,根據雙方的差距,便可能是有去無回。就連花祁澈都想不明白,皇北澤究竟是如何說動那些隱界高手出手的,畢竟,隱界高手不插手世俗之事已久。
只是如今,不管是什麼原因,整個皇武大陸,也陷入了史無前例的混戰之中,對于四大家族而言,更是生死存亡之際,花祁澈便是不願意,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沒有人知道,他根本不關心四大家族的命運如何,一直以來,他在乎的,不過是一個人,在等的,也不過是那一個人而已。
只是,十年了,當初皇城之中盛傳的寡婦之爭,逼死了她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他知道他是跟著那個男人離開了。這些年,他找遍了整個皇武大陸都沒有他們的影子,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男人並不是皇武大陸的人。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是魔域的人吧!而小懶,也應該是跟他去了魔域。只是,一走十年,杳無音訊,他如何能不擔憂!
「澈?」風南瑾見花祁澈一直不說話,不由的開口打斷了他的沉思。
「皇北澤不過是想籠絡人心罷了,他手上一百多萬兵馬,數量雖多,但這些年,他卻忙于各種事務,並沒有心思訓練這些士兵。偏偏他又是個多疑的人,縱然手上掌控著這麼多兵馬,卻是不肯將兵權交給下屬,只有訓練兵馬的資格卻沒有兵權的將軍,自然也不可能盡心盡力。這才是他第一仗明明出動了二十萬人,卻被我們五萬人打的潰不成軍的原因。」花祁澈解釋道︰「不過,他身邊畢竟還有個靈無心,不可能看著他就這麼敗下去。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除卻天時地利這些外在因素,最主要的便是其余三項,上位者,將領,與法制。皇北澤並不缺天時地利,所以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人和。前面吃了敗仗,將士必定士氣低落,但若此時,他們的帝王卻是願意與他們共同進退,他們也勢必受到鼓舞,而一鼓作氣。如此,便足以彌補他們將士多而不精的缺點。只要他們有必勝的決心,肯為這場戰爭去拼命,又有完全壓倒我們的人數,那又何愁不贏呢?」
「我說,花祁澈,你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那邊,七皇子皇北遙不滿的嚷嚷道。
一想到五哥那個曾經滿口仁義道德的人最後竟然對他們兄弟下那樣狠手,他就恨不得親手了結了他。
花祁澈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顯然是對這個七皇子半點兒都不放在眼里。
皇北遙不由氣結,卻是沒有說什麼。
這種小規模的戰事,那些自命不凡的高手是不可能出面的。所以圍坐在這里商議的,只有花家的兩兄弟,風家的兩兄弟,還有雪驚堯和月折顏,以及他和九弟。
八個人之中,風南宇武功最高,是這次戰事的主帥,一切戰事必須听從他的命令。而花祁澈最聰明,所有的決策,都是出自他的口中。剩余的人,九皇子是表面的上主謀,月折顏醫術高明,負責眾人療傷之事,雪驚堯富可敵國,負責糧草,花祁洛和風南瑾從旁協助。
唯有他這個七皇子,是最不頂用的。
盡管他也不願意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花祁澈端起桌子上泡好的上好茶水,輕抿了一口,不由的皺眉,果然這麼多年喝過的茶之中,都不及小懶泡的萬分之一。放下杯子,繼續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皇北澤親征之事固然能夠令皇家軍士氣大震,但我們也能用計好好的離間他們,這件事的話,就三哥和南瑾去吧。」放心,交給我好了,保證讓那群人戰意全消,不戰而潰。」風南瑾信誓旦旦的說道。
「無妨,真正的戰爭還沒有開始,即便是我們敗了,也影響不了大局。」花祁澈滿不在意的開口,真正的戰爭是高手之間的對決。他現在還模不清楚那群人的真正目的,突然對四大家族發難,那必定是四大家族之中有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只是,是什麼東西呢?
「好了,澈,你就不要打消他的積極性了。大家都累了,早些去休息。」月折顏看著那個一臉漫不經心的花祁澈,他現在行事越來越詭異了,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風南宇什麼都沒說,只是起身離開了宴客廳。
這些年,他的話也越來越少了。
月折顏看著風南宇的背影,再看看花祁澈,只得嘆息一聲。從當年花閉月的死訊傳來之時,風南宇就不止一次問過花祁澈,問他花閉月究竟去了哪里,他卻是至今都閉口不提,讓風南宇愈加瘋狂的修煉,也愈加的沉默。如今,一晃十年,連他也不信,那個當初名動皇城的女子,是真的死了嗎?
花祁澈也起身離開,不是他不肯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也想告訴風南宇,讓他不要再等下去了,可兄弟多年,他哪里會不明白風南宇的性子,他認定了的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但是同時,既是作為對手,花祁澈對于帶走小懶的那個人也再清楚不過,那是個不管用什麼手段,都絕對會把自己深刻的烙印在小懶的靈魂上的人。從花祁澈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他們所有人都輸了。
這世上最為難的事,莫過于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花祁澈也只得嘆息一聲。
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到棋盤前,一粒粒的將白子和黑子擺到棋盤上。是小懶曾經教給他,卻從未贏過他的五子棋。
小懶,現在在哪里呢?他的寶貝,現在在哪里呢?
手執著棋子,久久沒能落下去。
唇畔劃過一絲無奈。
就在這時,雙目突然被人用手蒙上,心里卻是猛的一下抽緊,握在手指間的棋子,砰然一下落到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想張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堵在了吼口發不出來。
調皮的蒙住他雙眼的人兒似是不滿意他這般反應似的,嘟著嘴,輕巧的一個轉身就坐到了他的腿上,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哥,我回來了,你都不想我!」
花祁澈僵硬的將手放在那縴細的腰肢上,手心傳來的溫度,告訴他這並不是在做夢,可他卻是閉上了眼楮不敢睜開,真怕這真的只是夢一場。
他一生從未有過懼怕的東西,卻是一直懼怕無法保護她,無法給她這世上最好的幸福與榮華。
是他的寶貝回來了吧?是的吧?
那麼熟悉的味道,那麼熟悉的溫度,那麼熟悉的聲音,他如何能夠忘記呢?所以,一切,都是真的吧?
緊緊的把懷中的人兒抱緊,用下巴蹭著她的額頭,落下細細碎碎的吻,真的,真的是她回來了!
「哥,我想你了。」花小懶靠在花祁澈的懷里,險些落下淚來。
這麼多年,身在魔域,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現在回到這里,靠在這個熟悉的懷抱,她才知道,那個她以為自己不是多麼在意的家,竟是不知道何時,已經滲入了她的血脈之中,化成了不可割舍的親情。
這個曾經寵她如世上最珍貴的寶物的哥哥,也是她在魔域這麼多年,最最牽掛的人。
所以,一回來,迫不及待的打听了他的住處,迫不及待的出現了他的面前,想要給他個驚喜,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傻丫頭,終于舍得回來了。」略帶嘶啞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微微的哽咽。
回來了,是真的回來了呢。
「哥,你都沒有看我是不是變漂亮了。」花小懶嘟著嘴,像個討要夸獎的孩子,耍賴的望著花祁澈。
也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花小懶永遠都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肆無忌憚的任性撒嬌。
花祁澈睜開眼楮,看著這張太過熟悉,熟悉到刻在骨子里永遠都抹不去痕跡的容顏,有什麼情緒在心底,瘋狂的叫喧著要爆發出來,卻最終只是化成一抹寵溺的淺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們家丫頭,永遠是最漂亮的!」
花小懶得意的在花祁澈的臉上印下一記響亮的吻︰「哥也越來越帥了!」
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賊嘻嘻的看著花祁澈,問道︰「哥,你有沒有給我找個嫂子,嗯,能配得上哥的,一定要跟我一樣漂亮才行!」
花小懶在容貌上,向來都是自戀的。除了遇見一個比她還好看的西樓,已經成了她相公之外,還真沒有感覺哪只長的比她好了!但是,自家哥哥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當然也要世界上最好的女子來相配!唉唉唉,要是雲老大的話,她倒是覺得不錯的,不過雲老大那個暴力狂,肯定會欺負她親愛的哥哥的,所以,還是詛咒雲老大早點兒嫁出去吧。別真的穿過來禍害人了!
遠在某個不知名時空的雲烈焰毫無預兆的打了個噴嚏,這又是那個嫌命長的在惦記她呢!身旁的男人則是一臉關切的問道︰「烈焰,怎麼了?」
雲烈焰搖頭,抱住自家老公,笑的一臉溫柔,哪里有花小懶想象的暴力狂的樣子,若是被花小懶看到她這樣子,估計眼珠子都能夠掉下來。「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會有比小懶更漂亮的女人?」因為在他的心里,他的寶貝,他的丫頭,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沒有之一。
「那當然。」花小懶靠在花祁澈的懷中,听著他的心跳聲,好奇怪,怎麼哥的心跳,突然快了些了呢?
在花小懶還沒有開始疑惑的時候,花祁澈卻是開口問道︰「丫頭,這些年,你是不是在魔域?」
花小懶驚訝的抬頭看著花祁澈︰「哥,你確定你沒有在我身上裝什麼追蹤器之類的東西?」
「什麼追蹤器?」花祁澈不明所以的。
「額,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知道的?」她告訴過他自己會跟西樓離開,卻是沒有告訴過他去哪里,那他是怎麼猜到的呢?
「呵呵,傻丫頭,我早就知道那個男人非等閑之輩,能夠在這個大陸上完全消失,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魔域了。」花祁澈笑著刮了一下花小懶的鼻子。
「嗯,我的確是去了魔域。」花小懶點點頭,不管對別人如何隱瞞,對于花祁澈,她都是不會隱瞞的。
「那個男人呢?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雖然心里已經猜到了他沒有跟著回來,但還是要確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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