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與馬氏兩次推測這公主府如此大張旗鼓地登門,是為芳菲郡主與**母女兩個討說法的。∣∣
範老夫人神情甚是激動,挪動著半身不遂的身體,想要見**,嘴巴吱唔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好目光殷切地看向馮氏與馬氏兩個兒媳。
「母親,您別急,郡主這回來了,等會就過來看您的,你莫要太過激動,激動得暈迷了過去。」馮氏輕軟地說道,一邊跟秦媽媽一起把範老夫人扶著靠著大迎枕做好了。
「嗯,七丫頭一向來都是懂禮,這性子也是個好說話,母親您啊,就寬心等著,我與大嫂先過去與鎮國公夫人說說話。」馬氏把手里給範老夫人拉好了薄薄的被子。
馮氏與馬氏兩人吩咐了秦媽媽好生照顧著範老夫人,兩人這才離去。
「大嫂,你說他們近日來到底是唱的哪一出?難道是真的上門來打架的?」馬氏閃爍著目光說道。
這都剛才在老夫人面前是不好說,如今只有妯娌兩人,馬氏也就那麼多的計較了,而且他們昨自個也就去了慶元侯府里大鬧過一場的。就馬氏看來,這公主府是打上門來都很是理解的。
馮氏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
如今範言志與于麗珍關在牢里,範老夫人又這個樣子,這出面的就是她範府這個當家主母了。
馮氏想著,對那範言志與于麗珍是恨了個半死。
「哎,倒是沒有想到七佷女那般狠心,告了生父不說,還直接跟府里都斷了關系,這孩子也真是,怎麼能這般絕情呢?到底,她也是範家的女兒,這流的是範家的血啊!」馬氏見著馮氏沒有說話,說道,「這範家生她,養她,她怎麼如此心狠!」
話里直接指責著**做的不應該,不該如此。
馮氏抬頭看了一眼空,沉聲說道,「如今是風雨飄搖,鎮國公夫人他們若是來大吵大鬧還是好的。」
她擔心的其他的,如今範府禁不起折騰了啊!
馬氏臉色跨了下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妯娌兩人到了正廳的院子里嚇了一跳,莫說這小廝,就是媳婦子與婆子一個個都健壯得很,都站在院子里,腰桿挺得筆直。
馮氏與馬氏對視了一眼,兩人心里都想,帶了這麼多的人,莫不是真的來打架的?兩人忙往正廳里,只見國公夫人李氏,姚氏與**坐在位置上,喝著丫頭端來上的茶,兩人笑盈盈地進了門,見禮,馮氏說道,「國公夫人,夏二夫人,讓你們久等了。」
李氏與姚氏,**都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起身,李氏說道,「範大夫人,範三夫人,叨擾了。」
語氣甚是冷淡,本來李氏這平日里就愛笑,這今日就更是帶著威嚴。
「快請坐。」馮氏笑著抬手,眼楮看向**,只見她一襲藕荷的對襟上衣,領口滾著團花,繡工極是精美,下著月白色的撒花裙,很是清淡。
馮氏只覺一股清冷之氣迎面而來,回神笑著說道,「七佷女,你可回來了,你祖母臥病在床,還惦記著你呢,昨晚上是念你一夜呢,沒有想到你今日一大早就回來了,這不,你若沒有回來,我們也正打算派人去接你回來呢。」
「可不是,七佷女,你怎麼就怎麼任性呢?我們可都是你的血親,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馬氏拿了錦帕,擦了擦眼角。
**揚眉,這自己都自請出族了,這還拿著老夫人來壓人?
不過嗎——
**莞爾一笑,看向馮氏與馬氏禮貌,問道,「兩位夫人,範老夫人病了嗎?這年紀大了,可不能大意啊,可有請大夫瞧過了?要不要緊?」
範老夫人?兩位夫人?
這話,這語氣就是陌生人一般的冷淡!
馮氏與馬氏臉色一僵。
馬氏僵笑了下,看向**說道,「七佷女,你怎麼說話的?我們是你的大伯母,三嬸嬸,是你的祖母!」
語氣里帶著怒氣與指責。
「你這是擺什麼長輩譜呢?**已經與你們範家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什麼祖母,伯母,嬸嬸,。」姚氏丟了手里的茶盅,駁了回去。
「二夫人,瞧你這話說的,這血肉親情難道是說斷就能斷的?」馬氏回道。
「這可是……」
「二舅母,這是上了公堂的,如範三夫人有什麼意見,盡管可以去刑部鳴鼓。」**淡淡地掃了一眼馬氏,說道。
「這你孩子!」馬氏氣得滿臉漲紅。
「有話好說,別傷了和氣。」馮氏見著李氏的臉色陰沉陰沉的,忙打圓場。
李氏吹了吹茶盅里的茶葉,抬眸看向馮氏說道,「我家姑女乃女乃已經逝去了多年了,既**也自請出族了,今日我們來,就來搬姑女乃女乃的嫁妝的。」
李氏的臉色不怒自威。
「啊,嫁妝!」
這本來以為她們是來找麻煩的,馮氏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馬氏也是一臉的驚愕。
馬氏與馮氏對視了一眼,馮氏想了下,看向李氏說道,「雖然這幾年府里的庶務是我在打理,但是這芳菲郡主的嫁妝……。」
馮氏這說的是心里話,這雖她是當家主母,但是芳菲郡主的嫁妝確是不知道的。
「無妨,姑女乃女乃在離京的時候,曾經跟我提過一句,這陪嫁的莊子,鋪子都有安排人打理,就是離得遠,于是勞煩了老夫人年底的時候,過下賬目的,至于其他的金銀玉器姑女乃女乃都封好鎖在庫房的。」李氏說道。
老夫人?
馮氏歉意說道,「這可咋辦?這老夫人昨日病了,這大夫說是中風了,這話都說不了。」
馬氏眼眸看向**說道,「听聞七佷女師承宋神醫,不如……?」
老夫人中風了?
**挑眉,搖頭,「我只學了些皮毛,就略識得些草藥而已。」
馬氏啞然,她本意是想要**請那神醫過來看看的,卻不想直接被搶了話。
「這可真是不巧了。」李氏說道,從衣袖里拿了那嫁妝單子出來,遞與那馮氏說道,「想來老夫人身邊得力的媽媽是知道一二的,大夫人只要找她來問問就知道了的。」
馮氏無法只得點了點頭,讓人去找秦媽媽來,接過嫁妝單子瞧去,這一瞧,往下看著那陪嫁的鋪子,馮氏臉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這上面有幾個鋪子,正是前幾年老夫人給她打理的鋪子,這幾年府里的嚼用一大半都是靠著這幾個鋪子。
難怪,當日自己的女兒出嫁的時候,她暗里想要從里面討一個鋪子給女兒陪嫁的時候,老夫人不答應呢。
她只以為這是老夫人的私產,這些年這開支大,想是老夫人特意拿出來貼補嚼用的。
卻不想——
是已失逝的芳菲郡主的嫁妝!
「大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對嗎?」李氏看向馮氏問道,「若是範大夫人有疑惑,我可請京兆府尹來做個證。」
這嫁妝單子在京兆府衙也是有一份的。
「沒,沒。」馮氏忙擺手。
「見過國公夫人,二夫人,郡主,大夫人,三夫人。」秦媽媽進了屋,行了大禮。
問了秦媽媽,事實卻是如李氏所言。
而馮氏在看過了嫁妝單子後,也是沒有懷疑了的。
她不知道這些鋪子的地契是不是在老夫人手里,她很慶幸的是沒有成功討來給自己的女兒當嫁妝,不然,這要是鬧了出去,自己的女兒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郡主,要不要先去看看你祖母?」馬氏依舊是放棄,看向**問道。
**看向馮氏與馬氏,一副自責不已的神情,說道,「**不孝,想來老夫人見了我只會更加生氣,我還是不要刺激老夫人了。」
「老夫人中風,可再受不得刺激了,還是不要見的好。」姚氏附和說道。
秦媽媽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馮氏與馬氏無法,只得作罷,兩人親自帶了李氏姚氏與**去芳菲郡主以前住過的院子,好在範府的府邸夠大,那芳菲郡主以前住過的院子也是一直都空著,沒有住人,平時也就讓粗使丫頭打掃打掃。
進了院子,**去了正房,按葉嬤嬤所說的,在櫃子里翻出了一串鑰匙交給了李氏。
一行人這才走向庫房。
多年沒有住人,這庫房積了很厚的灰塵,一開門,一股陳舊伴著灰塵的味道就撲鼻而來,馮氏忙請了李氏姚氏**三人先等等,讓人打掃了一番這才讓人進去。
開了封條與鎖,李氏與姚氏當著馮氏與馬氏一一對那嫁妝所列的物品,對過了的就讓人直接往外搬。
這些都已經被封好了鎖好的都沒有意外,都在,馮氏這擔心的是那鋪子的收入,將近十年的收入啊!不知道那老夫人是不是能拿出那麼多?如果老夫人拿不出來——
馮氏很是愁苦,心下計量了一番,拉了秦媽媽到一邊說道,「老夫人的貼己你最是明白,你快去把這些年芳菲郡主鋪子與莊子的收入舀過來。」
秦媽媽見著李氏與姚氏的架勢,點頭,朝榮安堂走去。
「什麼?那個死賤人還敢回來?」範明玉听得消息,尖銳地叫了出來,「她還臉回來?把自己的父親害得如此的境地,她居然還敢回來!」
「她不是自請出族了?還回來做什麼?難道是來看我們出丑的嗎?」範明玉問道。
「回小姐的話,郡主是回來搬芳菲郡主的嫁妝的。」綠珠回道。
「走,我們去看看。」範明玉起身。
「小姐,你的傷?」綠珠有些擔心。
「沒事。」範明玉帶著戾氣站了起來。
那鞭傷已沒有昨日那般痛了。
**呆了一會,就帶了冰片與豆蔻回了慧園。
「蘇嬤嬤,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問道、
「回郡主的話,都好了。」蘇嬤嬤昨日得了**送回來的消息,就是連夜指揮著人收拾東西。
「嗯,今日你們也隨我一起離開吧。」**看向蘇嬤嬤與齊嬤嬤還有幾個宮女,說道,「還是你們想回宮?或是有其他的去處?」
如果他們想回宮或是回鄉,她不會攔著的,畢竟自己的狀況是不同往日,這沒得以後他們跟著自己還要受冷遇白眼。
「奴婢跟郡主走。」蘇嬤嬤與齊嬤嬤開口說道,然後幾位宮女也表態說願意跟著她。
**點頭,笑了下,沒有說話,只讓他們先把東西往外搬。
**站在院子里環視著慧園。
範明玉站在慧園的大門口,見著**站在院子里,怒吼罵道,「範**,你這個死丫頭,你不得好死。」
**轉身。
範明玉充滿戾氣地走進了慧園,朝**走了過去。
**見著範明玉蒼白憔悴的臉色,嘴角微微地彎起。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怎麼能把父親給告上了公堂?你就不怕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如此不孝,你就不怕你母親在地下不得安寧?」範明玉看向**,呲目欲裂。
**冷冷地看著她,說道,「該怕的是你的好父親與好母親,是他們毒殺我母親,該打雷劈不得好死的是他們,我坐得端行得正,為母報仇經地義。」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範明玉狠狠地瞪著**,說道,「你不敬生養你的父親,你會有報應的。」
**斜睨著範明玉,說道,「報應?我將來有什麼報應是未可知,但是你如今想來是得到了所謂的的報應了。」
「你……。」範明玉氣得臉色發白,伸手指著**說道,「是不是你與柳恆之那禽獸狼狽為奸陷害我的?」
前世,她範**與柳恆之可是佳人才子。
這柳恆之前世愛慕的是才女,今生也是,前面自己的才名在外,那柳恆之對自己大獻殷勤,想來,那百花宴她一展風華,以那柳恆之的性子定會傾心于她。
範明玉越想越有可能,「是不是?是不是你與柳恆之一起陷害我的?」
「嘖嘖,六小姐這是編話本子呢?」**淡淡地看向她,譏諷說道,「是你不守婦道,這髒水還往別人身上潑。」
**眼眸一冷,說道,「我還念及與你姐妹一場,與別人已經打好了招呼,永許你去刑部大牢探望他們,想來是我太過好心了,這一片好心還惹得一身腥。」
「真的嗎?」範明玉眼眸一亮,她正考慮著找人幫忙讓去刑部大牢見見自己的父親與母親的,也顧不上與**爭論了,緊張地看著**。
**淡淡地瞧著她。
範明玉壓下心里的恨意,忙說道,「七妹妹,是姐姐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我一般計較好不?」
「範六小姐,我家郡主可跟範府是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你別妹妹的亂認親。」站在**身後的豆蔻,看向範明玉說道。
到底範明玉是歷經了兩世,這眼色是有的,如今又是要求到人家的面前,于是範明玉看向**說道,「得罪郡主之處,還請郡主海涵。」
說完屈膝行了一禮。
「郡主,這好人做不得,這狗還知道搖尾巴呢。」豆蔻瞪了一眼範明玉,對著**說道。
範明玉已經低頭了,見**依然不依不饒,于是咬牙瞪向豆蔻,說道,「沒規矩的死丫頭。」
「你罵誰呢?」豆蔻回道。
範明玉卻是不再理會豆蔻,恨恨地瞪了一眼**說道,「你會好心讓我去探望父親與母親,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我不用你假惺惺。」
「倒是我多管閑事了。」**淡笑,揚眉一凜冷眼看向範明玉說道,「既如此,我可以讓你見到他們,當然也有辦法見不到他們。」
「你……威脅我?」範明玉臉色一青,氣得發抖。
**淡笑著看向她。
範明玉見著**淡淡的笑容,眼眸卻是一片冰涼,這,宣文帝很寵她,她與六皇子不錯,這——
範明玉一咬牙,跪在了**面前,「郡主,求你。」
**目光靜靜地看著範明玉,只見她背脊挺得筆直。
範明玉抬頭看向**說道,「府里出了這麼多的事,四哥也離家出走了,祖母中風了,求求你了,郡主。」
「嘖嘖,豆蔻,我這好心她不信,硬要跪下來求我,她才信。」過了半響,**感慨說道。
這人啊,就是賤!
「郡主,是我錯了!」範明玉說道。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了一個字,「滾!」
「你,我都這麼求你了……。」範明玉氣道。
「滾,別讓我說第三遍。」
範明玉見著**臉色如冬的寒冰一般冰冷,把舌尖的話給吞進了肚子,手忙腳亂地爬了起來,轉身扶了綠珠疾步奔出了院子。
「郡主,就這麼讓她走了?」豆蔻憤然說道。
「我們進去看看,有什麼遺漏的沒有。」**轉身往屋里走去,無妨,這範明玉去見了于麗珍與範言志能咋樣?
那範瑜離家出走與那真愛雙宿雙去了。
那範琦又是一個大包袱。
讓他們母女去抱頭痛哭吧,這範明玉不去見于麗珍,于麗珍怎麼知道她寶貝兒子的下場啊!
「小姐。」綠珠手臂被範明玉攥的心痛,小聲喚了一聲。
「閉嘴!」範明玉橫了她一眼,怒道。
綠珠忙住口。
範明玉整個人都充滿了戾氣,一張俏臉氣得鐵青蹭蹭地往前走。
「小姐,郡主沒有拒絕,算是默認了。」綠珠說道。
範明玉考慮了片刻,點頭,「趁她改變主意之前,我們趕緊去一趟刑部。」
範明玉頓住了腳步,「想來母親最是擔憂弟弟的,我們去落霞院看看弟弟再說。」
說完轉身朝落霞院走去。
走過抄手游廊,九月地花園里菊花開得正好,範明玉卻是無心欣賞這些,「喲,這不是明玉妹妹嗎?」
過了月拱門,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範明玉的耳中。
範明玉抬頭,果然見那林家成站在面前。
林家成笑容滿面地站在範明玉的面前,一襲玄色的錦袍,頭上玉冠束發,腰帶的中央綴著一顆綠寶石,在陽光下灼灼發亮,與那垂著的玉佩相互輝映著。
「林表哥。」範明玉眼里閃過一絲厭惡,福了福身。
「明玉妹妹這般行色匆匆是往哪里去呢?」林家成搖著手里的羽扇,笑著問道,眼眸看了兩眼臉色不好的範明玉,然後往下,落在了範明玉的胸部,不再移動。
「我去看弟弟。」範明玉蹙眉,抬頭看向林家成故意問道,「林表哥,今日怎麼的來了?」
「我啊。」林家成笑著回道,「我只來接母親回家的,明玉妹妹還不知道吧,母親已經不再是你父親的妾室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林姨娘可真是落井下石的好手。」範明玉冷笑著看了一眼林家成。「綠珠,走。」
說罷,越過林家成,帶了綠珠離開。
林家成搖著羽扇看著範明玉遠去的窈窕身姿,泛起一絲陰笑,「騷娘們,早晚讓你在爺的身下求饒!」
說完,搖著扇子朝林姨娘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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