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身後的豆蔻擔心*被雨水給濺濕了衣裳會著涼,雖自家郡主是神醫的衣缽傳人,就出聲說道,「郡主……。」
一旁的冰片就忙伸手拉了下豆蔻,並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出聲打擾*。
豆蔻囁嚅了下唇,收了聲音,與冰片安靜地站在*的身後。
*伸手接了屋檐下的水珠。冰涼的水珠打在*的手心里順著她的手往下滴落,*淡聲說道,「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豆蔻見著*憂心忡忡地看著淅淅瀝瀝的大雨,于是笑了下說道,「郡主,夏天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的,沒準明天起來就是烈陽高照了,郡主您還是進屋吧,這雨大,濕了衣裳著涼可不好。」
「希望如此了。」*淡笑著點了下頭,眼眸地擔憂卻沒有褪去,站著看了會這才轉身回了房。
回了房,豆蔻找了干爽了衣裳給*換了,*找了本雜記出來看了幾頁,然後又把書給放了下去,扭頭看了眼外面的雨勢,說道,「冰片,你出門一趟,讓半夏與丁香這兩日過來一趟。」
「是。」冰片點頭應道。
「算了,還是我們過上兩日出府一趟吧。」*想了下,罷手說道,「看看情況再說。」
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多心了才是。
有關于崔覲身世的事情在京城還沒有淡下去,就開始下起了大雨。
磅礡的大雨如同天被人捅了一個洞一樣,沒日沒夜地沒有停下的跡象。
大雨連續下著,別說是停雨,就是減弱的勢頭也不見,似乎是那般更加大了的感覺。
過了兩日,*就再也按捺不住了,帶了冰片與豆蔻兩人出門。
前世的這個夏天,大安朝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一次洪災。
*下雨的時候,她就不安,然而心里卻是猶存有一絲僥幸的,畢竟,這一生,與前生有太多的不同,*想,這水災或許不會發生了。
然而,情況卻是朝著前生的軌跡前進了起來。前生水災有多大,*是不太清楚,但是也听說,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更恐怖的是水患引了疫病,尸殍遍野,就是京城的乞丐也比往年翻了幾番。
那次水災水澇最為嚴重的就是南江府,這南江府位于大安的南方,氣候溫潤,是有名的魚米之鄉。
上一世,因為這次水災,五皇子徐習徽就立了大功。
上一世,*與皇家並沒有牽涉。
然而,*卻明白,今生若是徐習徽是將來的儲君,這次的事與他們雖明面上沒有撕破臉但是各自心底都跟明鏡似的,威遠侯府里的事,他們定然是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的,雖是並沒有證據,但是沒有證據也就不表示他們不會懷疑自己。
那等徐習徽登上了皇位,那自己的下場就是可想而知了。
如事情朝著上一世的軌跡行進,自己得先做些準備。
*先行去了芝蘭堂,自風挽臨中了探花入了朝堂,這芝蘭堂就甩手給了*,好在*也就是每月查看賬目,有大事才會做主,其他的倒是掌櫃的在處理。
掌櫃的一見*進門,就迎了上來,行禮,「郡主。」
「嗯。」*微微點了點頭,隨了掌櫃的往後院走。
「掌櫃的,你多儲備些這些藥材。」*把準備的單子遞給了掌櫃的,說道。
掌櫃的到底在這一行做了幾十年了,一眼就看出了這些藥材有好幾味藥是只有在疫病才用得到的,心下一動,手心就有些冒汗,「郡主,這……。」
「有多少就儲備多少。」*看著掌櫃的,淡淡地說道,「儲備的量雖是多,但是你辦事我放心,莫要讓人瞧出了端倪,引起恐慌。」
畢竟事情沒有發生,這芝蘭堂是京城最大的藥鋪,這若是被人瞧出了端倪來,這水患還沒有苗頭,這京城就要人心惶惶了起來。
掌櫃的瞧得*眼里的銳利與凝重,于是便嚴肅地點頭應允,「是,郡主。」‘
*問了幾句芝蘭堂的情況,這才起身離開。
「郡主,您身體如何?」到了丁香幾人的住處,王媽媽就拉了*上上打量著,問道,「可是有傷到哪?」這听得驚馬,雖*讓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沒事讓他們不用擔心,然王媽媽幾人沒有見到*還是擔心著。
「嗯,沒事呢。」*笑著說道,目光看向常嬤嬤說道,「嬤嬤身體可還好?」
「謝郡主擔憂,老奴身體硬朗著呢。」常嬤嬤養了這麼久,臉色也紅潤了。
「郡主。」丁香與半夏笑呵呵地朝著*行禮。
「快起來吧。」*見得越來越有風範的兩人,眼里的笑意濃濃。
說了會日常,*看向半夏與丁香說道,「丁香,半夏,這大雨的天,你們早些關門回家,這銀錢嗎,總是賺不完的。」
「嗯,謝過郡主擔心,我們會小心的。」丁香與半夏點頭。
「我這次來,是有事來的。」
「郡主請說。」丁香半夏幾人目光都看向*,等著她的話。
「我擔心這雨一時半會會停不了。」*皺著眉頭望向外面的雨,淡聲說道。
聞言,幾人都看向門外院子的雨,淅瀝的雨聲。
丁香與半夏對視了一眼,看向*齊聲說道,「郡主有什麼事,請盡管說,奴婢撲湯蹈火在所不惜。」
「撲湯蹈火倒是不用。」*笑了下,說道,「你們把這兩個月的盈余留下日常的開支,其他的就不用存去錢莊了,買米糧。」
「全都買米糧?」丁香與半夏驚愕地看向*,兩人以為大事,卻不想只是買糧食,但是——
清風閣與翡翠閣兩個月的盈余可是好幾萬兩銀子,這用來買糧食,這得吃到什麼時候?
「嗯。」*點頭。
王媽媽與常嬤嬤到底是年紀大,經歷的事多,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向外面的目光就有些凝重了起來。
半夏與丁香瞧得*的表情,說道,「郡主放心,奴婢會辦好的。」
*點了點頭,又吩咐了半夏與丁香行事小心些,坐了會就回了公主府。
回了公主府,*換了衣裳就直接去了安陽公主院子,把自己的擔憂明里暗里與安陽公主透露了幾分,安陽公主沉吟了半響,對*說道,「這雨是下得有些反常了,這天災是防不勝防的,外祖母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與你兩個舅舅好生說做些防備的。」
+++
皇陵
透過雨吹來的清風帶著涼意,雨幕中的皇陵更加的淒涼,陰冷。
徐習遠撐著雨傘站在一座陵墓前,嘴唇抿得緊緊的,垂在身側的手也握得死緊。
站在身後的青楊,見得徐習遠孤寂的背影心里甚是擔心,但又是不敢上前打擾,良久,才輕輕說道,「殿下,雨大,回吧。」
徐習遠沒有回答,而是輕聲反問了一句,「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嗎?」
青楊垂了垂眸子,說道,「殿下……。」
徐習遠捏緊了手心,半響才轉身輕輕吐了兩個字,「下山。」
走了幾步,徐習遠頓住了腳步眺望著那密不可透的大雨說道,「青楊,這雨下了多少天了啊?」
青楊跟著徐習遠頓下了腳步,想了下這才說道,「十天了。」
徐習遠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們明日就回去。」這樣大的雨,似乎是勢頭不好啊!
++++
*交代的芝蘭堂與丁香等人是謹慎行事,不要聲張,然,丁香與半夏的動靜還是傳到了宣文帝的耳中。
這兩個鋪子,是有宣文帝授意讓何成派人照拂的,所以這些年也是順山順水的,生意紅紅火火招人嫉妒,別人也是只能干著急。所以,丁香與半夏這大批大批的購置米糧,何成自然就第一時間稟告給了宣文帝。
宣文帝見得這連續好幾天的大雨,也隱隱擔憂會有天災呢,听得了何成的話,這手里的動作就頓住了,思索了片刻就讓何成派人去宣*進宮覲見。
等得*進了宮,宣文帝也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說道,「丫頭,听說你讓人在購買米糧,你讓他們購買那麼多的米糧做什麼?」
*抬頭看著宣文帝,嘆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擔憂給說了出來。
說罷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你這鬼丫頭。」宣文帝笑了下,「你這是杞人憂天。」
「若是杞人憂天那就是最好不過了。」*皺著眉頭說道。
等*告辭走了,宣文帝這皺著的眉頭就越緊了,于是讓何成立即宣了欽天監的人來。
出了承乾宮,*被賢妃的人半路請去了賢妃的宮里。
賢妃見了*,很親切地讓*坐在了椅子上,慈祥地問了*與夏姝的身體,還賞賜了不少的東西給*與夏姝兩人。
*有禮地謝了,很坦然地接了賞賜告辭出宮。
賢妃看著她處事不驚的態度,眼里的贊賞很顯然,「是顆好苗子,得養在自己的園子里才讓人安心。」
心月復嬤嬤說道,「郡主雖是好,可是這性子……太冷了。」
「這宮里頭,最不需要的就是,情。」賢妃溫和地笑著從窗口望著院子里消失在雨幕之中的背影。
那周怡瑾也是個好的,心機也不錯,可是還是比之這*,還是差那麼一點啊。這威遠侯的事,雖是從頭到尾,*都置之身外,也查不到*有插手的證據,然而賢妃等人都認為就是*做的,但是結果卻直接端了威遠侯府,聯想著範府的敗落,這樣一出手就直接一鍋端的手段——
賢妃在宮里浸婬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但是不得不佩服*這兩件事都狠毒得——
光明正大。
賢妃想著那大周氏與威遠侯的事,就如吞了一只蒼蠅一般惡心。
想收拾周怡瑾那是容易,賢妃與徐習徽都多的法子,可以讓她無聲無息的去了,也可以直接找個是由送去了庵里,但是這個時候,不是處理周怡瑾最佳的良機,這武安侯可是手握兵權,徐習徽需要這助力。
雨連續地下著,京城的人也不再關注著那威遠侯府里的事,轉而議論這場雨什麼時候才會停。
連續下了二十多天的大雨,南江府水患告急。
朝野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然,這一次被宣文帝派去南江府賑災的不是徐習徽,而是徐習遠,除了徐習遠隨行一起去的還有風挽臨。
*听得這個消息,心里就咯 了一下。
竟然是徐習遠去南江府賑災!
時間緊急,三天後就出發,*忙開了一個方子,又去芝蘭堂親自提了不少的藥,去了六皇子府,徐習遠與風挽臨正在商量著事情,見得*來了,就忙頓住了話。
「听說你們三日就動身了,我過來看看你們的。」*笑著說道。
「小師妹,不用擔心,我們定會照顧自己的。」風挽臨說道。
徐習遠看著*說道,「這麼大的雨,又是讓青木傳個信來就是了。」
*點頭,把藥方交給了青楊,說道,「青楊,你每日讓人按著這個藥方,一日早晚兩次煎兩次給殿下與我師兄喝,記得了,一定要喝。」他們身邊有侍衛保護,水患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看不見的疫病。
「是,郡主。」
「我從帶了些藥材來,你們帶著過去。」*看著徐習遠與風挽臨說道,「你們忙,我就先回去了。」
徐習遠給了風挽臨一個眼色就起身送*出門。
「你不要擔心,我會早日回來的,你在京城等我回來。」徐習遠輕柔說道。
「嗯。」*點頭。
+++++++++++++
徐習遠與風挽臨離開了京城。
然而,雨依然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
這日,*剛午睡起來梳洗完準備去練字,青木就一臉悲傷地出現在面前。
*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什麼事?」
青木臉色的悲慟更深,「郡主,六殿下,六殿下沒了。」
*臉色一白,心如被一直大手緊緊地揪住,雙膝一軟就往地上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