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是那麼藍,白雲依然那麼輕柔,微風帶來陣陣青草清香的氣息,一切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沁人肺腑。
但是……
如此明媚的一切卻融入不進草坪上那孤獨的一角,在那里盤桓充斥的是滿滿的冷意和哀傷。
莫靖遠靜靜的坐在輪椅上,頭上還纏著繃帶,雙眼無神的看著某個地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上卻散發著濃濃的疏離意味,他就像和諧美景中的一個異類,如此的突兀。
從他的眼中,她看不到任何生命的活力,他就像一個雕塑女圭女圭,他瘦了許多,臉頰明顯的陷了下去,臉色也是不正常的青灰色。
沒有心思卻回味離開了兩年的家,夏初晴雙唇輕顫的慢慢的向他走去,看著他在微風中擺動的褲管,她的心被狠狠的撕扯著,眼里也涌上了一道酸澀。
直到她走到他身邊,他也沒有任何反應,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動也沒動,以前,每當有人走近他五米以內的地方,他都會敏銳的感覺出來,可是這次,他沒有,他只是那樣安靜的坐著,現在似乎只活在自己的空間中,活在自己的意識中,對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乎,都不關心。rjb2。
驕傲如他,終究無法接受雙腿無法行走的事實!
快速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她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看起來更平靜一些,她知道他一定不喜歡從她的眼中看到淚水,因為這樣會重重的打擊到他的驕傲。
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她把唇瓣貼在他柔軟的發絲上,閉上眼楮,輕吻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道︰「我回來了。」
懷里的身體猛的一震,雙手下的肌肉頓時緊繃起來。
莫靖遠本來無神的眼神,瞬間綻放光芒,愣愣的注視著前方,可是他的整個人整顆心都已經貫注在身後之人的身上了。
是她嗎?
真的是她嗎?
大手慢慢的抬起,遲疑的觸踫著環住他脖頸的手臂,以極慢的速度順著手臂的線條移動,非常的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動作大一點,就會把她驚嚇跑似的。
許久,他的大手終于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熟悉的觸感和溫暖讓他發出一聲舒心的喟嘆,鼻間也充滿了她特有的氣息。
閉上眼楮,他把唇輕輕的印在她的手背上,虔誠的猶如膜拜一般。
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
「初晴,初晴……」他一聲聲的低喚著她的名字,輕顫著他內心最深處的悸動,她說……她回來了。
拉住她的手覆在雙眼上,無法壓抑的激動充斥在他整個胸腔,他不需要在她面前偽裝,也不需要在她面前逞強,在她面前,他只要做他就好了。
夏初晴沒有動,小手溫柔的覆在他的眼簾上,沒過多長時間,她微微一顫,為了掌心傳來的濡濕感,一種如未有過的灼熱從掌心蔓延開來,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的淚水可以如此的撼動人心。
她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長長的吐出口氣。
習慣也好,佔有也罷,她注定已經無法離開他……
不遠處,看著靜靜相偎的兩人,亞克黯然的移開了眼神,他們是如此的契合,如此的相配,從一開始,在他們之間,就沒有他可以立足的空間。
坦思雅安靜的看著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悄悄的把自己的手伸入他的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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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晴按照剛才醫生教給她的方法,為莫靖遠按摩著雙腿,發絲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頰,可是卻遮不住那道如火般的視線。
沈野告訴她,自從知道自己的雙腿恢復行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之後,莫靖遠就不允許任何人踫他的腿,曾經有幾名醫生要為他檢查雙腿,都被他趕了出去,有時候還會用到手邊的東西,脾氣非常的壞,以至于到現在都沒有醫生敢接近他,更不要說為他的腿做按摩了。
按了一遍之後,她抬起頭溫柔的看著莫靖遠︰「腿有沒有什麼感覺?」
莫靖遠沒有回答她,只是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靜靜的凝視著她。
接著他緩緩的抬起頭,用拇指的指月復為她輕輕的擦拭著鼻頭的薄汗,然後帶有薄繭的手指溫柔疼惜的撫模著她的臉頰,眼神還是如先前般停在她身上。
從她回來到現在,他的視線好像從來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仿佛是怕他一下子看不到,她就會不見似的。
她笑了笑︰「這樣總是看著我,不累嗎?」。
看到她的笑,莫靖遠眼楮亮了亮,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累,永遠都不會累,就算一輩子這樣看著你,我也不累。」
一輩子……
夏初晴的心因為這三個字狠狠的撞著胸膛,她握住他的手,輕吐口氣︰「既然有一輩子的時間,那麼你現在應該做的是閉上眼楮好好的休息一下。」
聞言,莫靖遠不由的反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急切的看著她︰「不會再離開我了嗎?」。
看著他眼中的渴望,她輕輕頷首︰「不離開。」
「一生一世?」
听著這似曾相識的索求,她閉上了眼楮,再次點頭,許下永不改變的承諾︰「一生一世。」臉要看她。
莫靖遠屏息看著她,知道她這次真的不會再離開他,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留在他身邊,知道她會陪自己一生一世。
倏地,他張開雙臂將她緊緊的攬入懷中,雙唇湊到她耳邊,輕喃︰「初晴,我愛你。」
夏初晴只是微微一愣,笑了笑,什麼都沒有,把臉埋在他的頸窩中。
莫靖遠側頭看著面前的嬌顏,無言的等待著。
許久,她沒有對他說出相同的愛意。
喉嚨一緊,胸口突然漲滿了疼痛。
他知道她愛他,也知道她不相信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