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玖卿的大軍回歸之時,已經珀殘城的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
依舊一片白色茫茫的大地,已經開始暖和了些,暖日鋪上一層絨絨的光芒,照射在那奢華而精致的皇宮之上,漸漸的柔光爍爍了。
「小姐,小姐,請你下來!!」一群宮女的聲音焦急的響起在那大樹之下,她們手里端著的盤子里,有著華麗的錦服,也有著小巧的繡鞋,小盒子裝著的胭脂水粉一排一排的擺放整齊,幽幽的散發著和花香一般的味道。
木小錦眨了眨眼楮,身上穿著薄薄的里衣,光著腳丫子坐在高高的樹枝之上,眺望著遠方的大地。
而這是珀殘城皇宮里,最高最大的一顆樹,宮女們無法爬上去,將她「請」下來,只能團團圍在樹干之下干著急。
自從王的寢宮里,來了這麼一位不好伺候的「主子」,她們便從來沒有省心過。
明明是一個婢女,卻是沒一個人敢用婢女的身份來對待她,畢竟,哪里有婢女,可是穿皇宮里最珍貴的織品,可以和王同吃同睡,還專門派了最利索的宮女伺候,甚至,她對王沒有一點恭敬的態度,反而還能得到無限縱容。
這哪里是對待婢女,簡直就是用著對待公主一般的待遇。
可木小錦卻是不喜歡。
自從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殿下」弱不禁風的被自己踢暈了之後,她便被禁足了,被放置在花玖卿的宮殿之中,哪里也不能去。若干個影衛守在周圍,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還被分配了這麼多「母鴨子」,吵吵鬧鬧的跟在周圍,一刻也得不到安寧。
于是,花玖卿不在的時候,她便會立刻找地方藏起來。
就算不能離開,讓她們找不到,吵不到,也是好的。
木小錦頓了頓,一雙黑漆漆的眼楮在霧色中卻是出奇的明亮。
來這里,竟然也已經快要一個月了,她的生活突然便變得懶散起來,那緊繃著神經執行任務的日子似乎漸漸遠去了一般,可是,這樣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待遇,卻讓她更加惶恐。便是將一頭獅子放進了籠子,讓時間磨平它鋒利的牙齒,最終頹然死去。
風輕輕的吹過,有些冷,她便縮成一團,對著有些凍的發白的手指頭哈氣。
有些東西在悄悄改變了,就一如,對待那個人的態度。
「現在,改為爬樹了麼?」旁邊,突然降落了一道冰涼冰涼的聲音。
木小錦一愣,便已經被像是拎小雞一樣被捏著領脖子給提了起來,然後一張俊美又抓狂的男人的臉便落入她漆黑的雙眸,那冷漠的眸色才終于幾不可見有了一絲改變。
花玖卿瞧著這個女人一身髒兮兮的模樣,像是從野地你打滾出來的野孩子,光著的腳被凍的通紅,還有細微的劃痕的時候,青筋突突的冒,「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
木小錦抿唇,這個問題,每天的晚上,不都已經驗證過了麼。
于是,這倔強的小模樣讓花玖卿更怒了些,磨牙將她丟在自己的肩膀上扛著,然後落回了地面,無視一群宮女顫抖的跪地磕頭求饒之聲,便氣呼呼的朝著寢宮的方向而去。
「……滿身泥巴,髒的要死!我不是告訴過你,今日有重大的儀式,你必須參加的麼?!該死,魂寂!準備熱水!洗澡!!洗澡!!!」
那抓狂的聲音一點一點的飄進木小錦的耳朵,她安靜的讓他扛著,發絲垂下腦袋,在耳邊落下一道一道的陰影。而她的唇角,卻是悄然的飄了起來,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綻放了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溫暖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