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注定是有的人的劫,怎麼躲,都躲不過。
在他看到樂兒的第一眼,他便認定,她就是他今生的劫數。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只有十幾歲。十幾歲的年紀,張揚不羈。因為彼此都是孤兒,沒有父母的管家,很小的時候,便出來闖蕩自己的天下。
十四歲,他第一次殺了人,便是為了樂兒。
記得當時,他經過一個小巷子時,听到一個稚女敕的聲音苦苦哀求著。接著是女孩的驚呼哀叫聲,那個時候,他已經經歷過了男女之事,自然知道這些聲音,代表著什麼。
本不想管的,可是,冥冥之中卻有著一股力量推動著他。以至于,很多時候,他都認為,這是他和樂兒的緣分。因為緣分,他救了她,也看到了她。
那是怎樣的一個女孩,明媚皓齒中,有著一股天然的妖嬈。雖然是小小的年紀,發育都還尚未發育好,但是,被撕破的衣服上,露出潔白的肌膚。緊緊地衣裙里,勾畫著單薄的身體。卻無限致命地誘惑著他年幼的心,他變認定,這個女孩,生來,就是為他而生。
一場廝殺,他把她緊緊地護在身後,不再讓她傷的半分。刀光血影之後,他終于讓對手永遠地閉上了眼楮。而自己,也受了重重的傷。但是,臨走時,他還是又在他的眼楮上,重重地砍下了一刀,只因為,他的那雙眼楮,看到過他女人的美好。
在那一刻,他便認定,那個女孩就是他的女人了。
也是在那一晚,他遇到了名少。當樂兒扶著滿身是傷的他不知所措時,名少便開著他那輛寶馬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曾經以為,開著豪車的不是傍著富商的女人,便是滿月復便便的中年男人。因為只有到了那個地位和那個年紀,才能開的出那麼好車來。可是,從未想到過,只有十三歲的名少,會豪車在身。
名少給了他最好的治療,也幫他躲過了警察的追捕。
後來,他曾經問過名少。為什麼對與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可不認為,他是什麼菩薩心腸、善心大發。更何況,當時的他還是一個街頭小混混,如果沒有他的救助,說不定,下一刻便會死在街頭。
而名少的一句話讓他一直記憶猶新,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感覺對了,那邊是緣分。
所以,他認為,他在對的時間遇到樂兒,便是他和樂兒的緣分。
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住在從未住過的豪宅里,身邊有著樂兒的陪伴,靜靜地養著身上的傷,感受著樂兒的溫存。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生一世。
可是,命運就是這樣的喜歡捉弄人。在他最幸福的時候,在他準備做一個普通人和樂兒廝守一生的時候。樂兒病了,得了她們在這種窮人根本就生不起的病。
名少聰沒有幫他,他說,他幫得了他一時,幫不了他一世。樂兒的病,是永遠都無法填滿的無底洞。他是一個商人,商人可以發發小小的善心,但是不會做沒有任何利益的事情。
也就是那個時候,原本的夢想是做一個小混混可以收下保護費的他,正式走向了黑道這條道路。只為了,能夠為樂兒湊足足夠的錢來買那些昂貴的藥維持生命。
很多時候,他覺得,殺人也會上癮。
在他殺了第一個人的時候,他是恐慌的,可是因為身邊有樂兒,他便強撐了下去。
可是,在他殺了第二個人的時候,他內心的恐慌卻比第一次更加的深刻。尤其是看到死者的眼楮,久久不願閉上時,他的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可是,當他拿到屬于他的那筆錢,買到屬于樂兒的那瓶藥,他內心的內疚和自責便被滿足全部驅走。
有了第二次,便會有第三次,第四次,終于,在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的時候,他便再也沒有一絲的恐懼感了。反倒,有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那種滿足,不是拿到屬于他的錢,也不再是買到屬于樂兒的藥,而是,看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的手中慢慢地消失,那鮮艷無比的血如同一朵盛開妖艷地花慢慢地在他眼前綻放,他便如臨雲端。
他以為,這種殺手的日子,他也會度過一生,一直到樂兒不再需要那瓶藥的時候。
又是名少,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生活中。
這一次,他是作為被殺者出現的。
他自然沒有殺了他,殺手也有殺手的道義,他曾經救過他,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是不會下手的。不會下手的結果只有,把買主殺掉,這樣,才不會破壞他作為殺手的信譽。
名少定定地看著他,說︰「你真的決定,一輩子就做一個殺手來生活嗎?如果有一天,你老了,殺不動了,你該怎麼辦,和樂兒相守著等待死亡的降臨。」
沐風那一刻驚呆了,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老,他會再也殺不動人。可是,這卻又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事實。他是會老,所有的人都會老。可是,哪有該怎麼辦,除了殺人,他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來保住樂兒的性命。
名少淺淺一笑,拿出了一筆他從未有見過的支票,上面,是他即使殺上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錢。他說,這筆錢給他,讓他為樂兒做手術,解決他的後顧之憂。然後,讓他建立一個幫派,正式的告別殺手的生涯,力爭把黑道統一起來。
他說,他是個商人,對于商人來說,沒有絕對的白,也沒有絕對的黑,灰色,永遠是商人的顏色。
樂兒的病終于完全好了,他也從一個沒有方向的殺手變為了一個有著幫派有著屬下的堂主。
經過他的幾年廝殺,他和樂兒也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別墅。樂兒有了身孕,那高高隆起的月復部,曾經是他最喜歡聆听的天堂。他又一度的認為,他會永遠都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命運又一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他曾經滅掉的一個小幫派的兄弟,為了給他的兄弟報仇,竟然綁架了樂兒。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段日子,怎樣的憂心如焚,怎樣的痛心疾首。都怪自己的大意和自己的決絕,若是他當初肯給別人留下一線生機,若是他肯寬容一點,便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當把別人逼上絕路的時候,也就等于把自己的後路斷掉。
樂兒死了,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離開了他。或許,她是怪他不肯多點時間來陪她,只顧著打打殺殺,所以才會這麼絕情地走吧!
看著樂兒渾身的鮮血,和慘然地笑容,他的整顆心那一刻都碎了。
痛已經不能用痛來形容,因為沒有了心,便不會感覺到痛。
很多時候,他都會夢到樂兒死前的那一幕,如同永不揮去的夢魔,纏繞著他。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他為了什麼。為了樂兒才加入黑幫的嗎?可是最後,卻讓樂兒因為黑幫而慘死。
如果沒有遇到樂兒,如果沒有遇到名少,那麼,現在的他會是怎麼樣。依然在街頭為了收取十幾元的保護費而對商販們大聲呵斥,還是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里成了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個,擺著自己的攤位為了逃避幾十元的保護費而對混混們幾近哀求。
可是,沒有如果。
時間永遠都不會倒流,遇到了,便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想要遺忘,在名少的地方為他開著車做著司機。看著他和不同的女人彼此糾纏不清,可是,越是想要忘記,記憶就會越是鮮明。
名少曾經笑他,為了一個女人,便如此傷神。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天底下,衣服到處都是,何必為了一件而讓自己果奔。
可是,衣服到處都是,適合自己的,卻是不多。如果沒有合適的,他寧願果奔。
他以為,他真的會果奔一輩子。沒有想到,那個酷似樂兒的女人突然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扉。
很多時候,他認為,她一定是樂兒派來的,不忍心他如此的寂寞。很多時候,他也認為,她一定是樂兒前來試探他的,看他是否因為別的女人而把她遺忘,不然,為何讓她只出現一次便不再出現。
想到于此,眼眸暗沉下來,眼角溢出一滴清淚。
正在追憶著,突然包廂的門砰地一聲被打開。緊接著,是一個人的身影閃了進來。
沐風靠在沙發上緊閉的眼眸突然清亮,直起身看著進來的人。
因為是夜總會的包廂,所以光線有些暗沉,但是他卻還是看出,閃進來了是一個女人。
沐風眼眸微眯,有些不悅,誰都知道,這件包廂,今天有他沐風在。誰還敢這樣冒冒失失地闖進來,難道,是撇子,想要用這種方法讓女人來這里引起他的注意。
只是,她來的很不是時候,他正在回憶他的樂兒,而誰在這個時候打擾他。除了名少聰,便都會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