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少聰支著耳朵費力听他說了一大堆的陝西地方方言,幸虧他閱歷豐富,接受力和理解了都比較強,才勉勉強強地听懂了他說的什麼。
嘻嘻地笑了起來,以為自己的是寶馬呀!這麼怕出事故,即使出了,也不會踫到他的馬兒不是,受傷的可是他。
「叔叔,我想問一下,旮旯村怎麼走。」名少聰費力地說出這句話,那句旮旯村實在是不容易說的出口來。
老人看了看他,長得倒是挺白淨的,這樣的人才長相是他們這一旮旯沒有的,又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看樣子,是從外面來的。
幸好他也是見過世面出過門的,想當年,可是到大城市里討過飯的。
正了正語氣,說︰「你這娃子,是不是外地來的。這外地的娃子到我們這旮旯村有什麼事,我們這里,可是幾年都不會來一個外地人喲。本村的人出去了,也都沒有再回來過。嗯,前兩日倒是也來了一個外地娃子,你是不是來找她?」
老人突然想起前兩日到他們村的外地女娃子,是來支教的。以前,也有很多來支教的外地娃子,可是,呆的時間都不長,因為他們這旮旯,實在是太過于偏僻貧困了。
前幾日,看那娃子還不錯,沒有像其他來支教的外地娃子般抱怨連天,還以為,會長久地呆在他們這旮旯。這里的孩子太需要老師了,沒有老師,等于是一輩一輩的文盲下去。沒想到,這才幾日,就來了這個後生。看樣子,一定是來找她的。說不定,他們就是相好的(意思是情侶的意思)。
「叔叔,您是旮旯村的是不是?那您帶我去吧!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名少聰一听他的話,便猜出他一定也是旮旯村的人。立刻喜不勝禁,說著,不待他答應,便一下子跳到了馬車上。
可是誰知,又立刻掉了下來,因為馬兒身體一動,他便失去了平衡,來了個狗啃泥。
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如果現在他有鏡子看到自己的臉一定會哀嚎起來。
此刻,哪還有風流倜儻的名少模樣,一臉的灰塵已經遮蓋了他原來的樣子。
「娃子,沒有打招呼就想上俺這大騾子,真是不想要命了。」老人譏笑起來,尤其是看到他這一頭一臉灰頭土臉的模樣,更加的好笑。說誰他們山里人天生就是長得丑,這不,剛才好一表人才的城里人,此刻,不也是照樣的看不清楚鼻子眼楮了。
「騾子?它不是馬嗎?」。名少聰驚異地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生物,才發現,卻是不是馬。
「娃子,你告訴俺你到俺著旮旯村來作甚,俺就帶你過去。」老人鄭重地問,若是真的想要帶走那個女娃子,他到還要真考慮考慮了。為了那一村的娃,做一次惡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名少垂下頭,他還真沒有和一個陌生人討論自己感情的習慣。再說,說了他也未必懂得,這樣深度的愛情。
「叔叔,您只要把我帶過去,這個,就是您的了。」名少聰掏出幾張百元大鈔,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時沒有錢能做不到的事情的。這樣一個貧困的山里人,看到這樣的大鈔,定然是會動心的。
誰知,沒有想到的是,老人居然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著他有些冷聲說︰「娃子,剛才看你還是人模人樣的,這一會,怎麼豬狗不如了。」
「唉,你怎麼罵人了?」名少一听氣憤起來,居然敢這樣的罵他。
「咋了,俺這就叫罵人了。那你呢?掏出這些錢來不是罵人是什麼,你以為,俺們山里人都是賤骨頭,看到錢就會撲上去,用你們城里人說的一句話就是侮辱人格。今天啊,你是出再多的錢俺也不會帶你的,而且,俺告訴你,這一帶除了俺經常走這條道,很少有人來往的,說不定,三五天都踫不到一個人,你就慢慢地在這里等著要你錢的吧!駕…。」老人說著,揮起鞭子就甩在了騾子的身上,騾子立刻提著蹄子就跑開了。
名少聰驚訝地看著老人拿著鈔票在風中凌亂,他居然真的走了,連他手中的錢看都不曾看一眼就那樣走了。
「喂喂,大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擺月兌您停下來好嗎?」。名少聰把手中的鈔票往空中一扔,從來都沒有覺得鈔票竟是如此的無用過。飛快地拔起腿來沖著老人的車趕去,他完全相信他的話,這個鬼地方,說不定真的會是幾天都沒有人影的。
夜幕降臨,山里的山路崎嶇不平,時而,還能听到狼的吼叫聲。
名少聰把身上的衣襟拉了拉,山里的夜晚微微有點涼意。他還是最終坐上了老人的車子,幸好,老人還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他的苦苦哀求下才算是答應了帶他一程。
「大叔,靈亦初,真的在你們村嗎?」。名少聰又不確定地問,這麼難走的山路,她是怎麼才來到這里的。
老人點點頭,說︰「嗯,那個女娃,好像是叫靈老師,應該就是你說的女娃。她好像和別的支教老師不一樣,不喜歡說話,但是和孩子們在一起確實好的很,唉,你這帶她走,我們村呀!以後在想來這麼一位好老師可就難嘍。」
老人萬分感嘆地說,令名少聰的心里不禁有些發堵。
曾經,有多少慈善機構找到他讓他捐款給貧困山區,都被他一一拒絕了,即使偶爾捐一次,也是商業上必要的應酬。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者生存,沒有能力的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卻不曾想到,人的環境,也也是如此的重要的。若是他沒有一開始好的環境,如果他也是一開始就在這種地方生活,或許,他現在連這一位老人都不如。
「大叔,你放心,我會改變這里的人生的。」名少聰似有感嘆地說,從今天開始,他對人生已經有了新的看法了。
旮旯村的學校教室里。
說是教室,不過就是幾間瓦房搭成的破土屋,但是,就在著破土屋的里面,卻有著幾十位的學生。他們沒有班級,最小的才五歲,而最大的已經十五歲了。他們想要的,只是能夠認識字的機會。讀大學來說,對他們是遙不可及的奢侈。
每每看到這些滿臉污澤的孩子們,靈亦初的心都會隱隱地作痛。曾經,她是那麼的幼稚和天真,為了所謂的愛情和仇恨作繭自縛了那麼多年。可是,當她隨便買了一張行駛的車票來到了這里,才知道,那些所謂的愛恨情仇,在這里只不多都是最為可笑的笑話。
人類最原始的需要都沒有滿足,還要談論什麼精神愛情。
在黑板上寫下大大的一個愛字,然後讀給學生們听。學生們听到後也跟著一起讀了一遍,然後一個大一點的學生問︰「老師,什麼是愛?」
靈亦初微微一笑,解釋說︰「愛就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情愫,就是想要愛的那個對象幸福開心,這便是愛。就像是,爸爸媽媽對孩子的無私的愛,老師對學生無私的愛一樣。」
「那麼老師,愛人是愛嗎?」。另一個年齡最大的學生又問。
靈亦初一怔,微笑著點點頭。
那個學生有些臉紅地垂下頭,又小聲地問︰「老師,您有愛人嗎?」。
「她當然有,臭小子,這麼小就想這種事情了。」
靈亦初先是一愣,還沒有回答那個男生的問題。就听到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健壯的身體走來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肩膀低聲說︰「擺月兌,即使再不願意,也要配合。這可是關系著一個男孩子的初戀,你不想讓他真的戀上你吧!」
靈亦初吃驚地看著他,他是誰?聲音是那麼的像。可是,這個相貌,已經被灰塵全部封塵住了,除了一雙漆黑的眼眸,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特征。
是他嗎?還是自己再做夢。
對,一定是在做夢的。他怎麼可能會來這里,他那麼的高傲,那麼的自戀,又是那麼的自以為是。怎麼可能千里迢迢地來到這個地方來。
「怎麼,幾日不見,真的不認識我了?還是,故意要考考我的誠意,那麼,我現在告訴你,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讓你走了。什麼緣分已盡,只奈何情深。什麼再找一個女人,沒有了你,便不再有女人。」名少聰露出最燦爛地笑容,經歷了一路上的事情,才發現,其實一切都很簡單。只是,自己太過于認真,從而失去了許多的美好。
滿臉的灰塵因為他的笑容而讓潔白的牙齒全部地露了出來,看上去,更加的滑稽。
靈亦初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這樣的他,還真是別有意味。
「只是,我要留在這里陪著這些孩子。」這是她的決定,也是她的承諾。
「好吧!今年,就讓咱們的兒子辛苦一年吧!明年,我會讓這里大變模樣。」名少聰欣喜地把她摟的更緊,她這樣說,是不是就是代表了,她已經原諒他了。既然如此,在這里待上一年又如何。即使是一生,只要有她的存在,便會有意義。
靈亦初靠在他身上低低地笑了起來,陽光灑在這座小小的山村里,充滿了干淨的氣息。
或許,人生有很多的意外,或許,我們會遇到很多給我們意外的人。但是,沒有緣分已盡,只有奈何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