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什麼?
是在黑暗中的微光,痛苦中的救贖,還是在你即將掉入深淵之時,將你拖出懸崖里的那只手?
每個人都曾許下過希望,但卻從沒有人深究過,希望本身是怎樣的存在。
蘇菲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只大手,如果這里是希望的故鄉,那麼她希望,永遠也未曾見過這人。
只不過,希望,大多數都不會實現。最終,都會變成失望,或者奢望。
她不動,奧斯汀也不動,兩個人保持著同樣僵持的姿勢,直到獨角龍忍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不耐煩的打了個驚到動地噴嚏,然後又惡劣地甩了甩脖子,直把蘇菲甩得暈頭轉向,身子一歪,從龍背上滑了下去。
奧斯汀出手,將蘇菲打橫抱在懷里。「若我是個人類,你是否還會這樣抵抗我?」他輕輕地問她,聲音里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無奈與憂傷。
蘇菲慘然的一笑,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這是你的希望嘛?如果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變成人類,但是要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力量,萬人矚目的身份,你願意嘛?」
她是個殘酷而敏感的女人,總喜歡問一些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來折磨他。
如果奧斯汀是個善于欺騙的男人,他此時一定會回答,為了你,只要可以讓你接受我,我願意拋棄所有。
但很不幸,他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的遲疑不答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是啊,有誰會那麼傻,拋棄已經擁有的一切,來換一個未知呢?」蘇菲輕蔑的笑了笑,而後從奧斯汀懷里跳出來。
若她沒有記錯,他們現在應該身處幾萬米的高空,按牛頓先生的萬有引力定律來看,他們現在早應該變成兩堆肉醬,可是……蘇菲低下頭,她腳下的是雲層嘛?有這樣如同土壤般厚實的觸感的雲層嘛?如果不是雲層的話?那她現在是站在哪里?
「希望之光,可以達成你所有的夢想和希望。你可以在這里盡情的發揮你的想象力,一切都能成真。」
「只是在這里成真,還是在現實中也能成真?」她低低的開口,看到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微光。那光芒起初是極弱的,像是一條傷痕似的,但過了一會兒,白光慢慢的擴大,終于在半空中由光化成了實體,變成月弦的模樣,凝聚在她手中。
她輕輕用手一揮,月弦破空而出,將周身五彩的浮雲抽成絲絲縷縷。
奧斯汀看著她輕盈的動作,突然覺得有一種沉重的失落感,向他侵襲而來。
她想要的,他都給不了。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相似,但又有千差萬別。不管他們貼得再近,也是咫尺天涯。好像有一條如宇宙洪荒似的巨溝,將他們分隔開來,抱得再緊,也終會成空。
蘇菲轉回身看他,奧斯汀像是被人釘在地上,在她的目光中,一動也不能動。
「我小時候,過生日的時候,孤兒院的修女總要讓我許一個願,她說人只有懷著感恩的心,並且時刻充滿希望,主才會听到他的願望。可是一年又一年,我的願望從來也沒實現……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有些事情,不管你多努力,多麼虔誠,也永遠不會成真。人死了……永遠也不會再活過來。」她拿著月弦,一步步地逼近奧斯汀,一直走到他身前,她抬起頭,仰視著這個在血族里擁有至高無尚地位的長老。
他有著如東方人一般黑色的眼楮,像是一池打翻的墨水,深不見底。她想在他眼中看出些什麼,但他眼里滿滿的,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我已經很久很久都不許願了……因為我根本不相信希望夢想什麼的……」蘇菲說著,舉起月弦,緩緩地插入他的胸膛之中。
銀器接觸到血族的皮膚時,散發出一股焦灼的味道,月弦很鋒利,斷石如泥。他結實的胸肌,也無法阻擋住那樣鋒利的凶器。
「如果一定讓我許個願望的話,我希望……殺了你!」
她的傷痕累累,都是拜他所賜,直接的,或者間接的。她對他的恨,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表達,就算他後來試圖向她示好,那又怎樣?!她不是一只狗,被主人打一頓後,再給些好吃的,就可以繼續向主人搖尾巴!
若她不能在現實里殺他,那在這個可以充分發揮她想象力的世界,她總可以做一回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蘇菲……」奧斯汀看著那柄細長的匕首,全部沒入自己的胸膛之中。他舉起手掌,而後緩緩地將那個全身顫抖的女孩子摟在自己懷里。「若這是你的願望,那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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