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石 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絕境

作者 ︰ 我叫十五

熱血上涌,不斷逼向王曉的腦海,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這是變成瘋子的前兆,王曉終究承受不了自己是亙古廢體的打擊,他即將踏上瘋瘋癲癲的道路。

這時,一只略顯得粗糙的大手拍在王曉的右肩上,頓時王曉的氣血恢復正常,只剩下雙目毫無色彩的盯著前方。

「為什麼不讓我死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只是一個廢體,一個永遠都不能修煉的廢體!」王曉整個人變得死氣沉沉,心智中只剩下絕望。

葉清風並沒有理會王曉,徑直走到河邊,拿起一件衣服回到王曉身前,面色平靜道︰「生活中處處都是修行!」

說完這句話,他並沒有使用任何神力,僅僅用干瘦的雙手一扭,整件衣服瞬間便化成了粉末,「只是看你如何對待!」

王曉的雙眼瞪的發直,一個雙手如同柴禾一般的老者,並沒有動用任何法力,僅憑力道,使用擰衣服的手法將一件衣服擰的粉碎,這得要多大的手勁,這是一個老者能做到的嗎?

「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三天之後,如果你還是有輕生的念頭,我絕不攔你。」葉清風也不管王曉有沒有听到,說完大步離去,如清風一般。

王曉愣了愣,最終還是起身跟隨在葉清風的身後,他們來到一處萬丈深淵前,霧氣在深淵里飄蕩,不時有野獸的嘶吼聲從深淵底傳來。

正當王曉在納悶之際,葉清風立于萬丈深淵邊,目視前方,如同一個無事人一般,王曉只好隨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們所處的山峰草木都分外翠綠,猶如碧玉雕琢而成,一片生機。而對面的山峰則是一片死寂,近乎荒涼,像是一片野地,一派暮氣沉沉,沒有絲毫的生機可言。

可就在如此絕境中王曉看見了一抹綠,一棵青松傲然挺立在孤峰上,是整座山的唯一生氣,它筆直挺拔如槍,細看之下,它居然扎根在石縫中,卻有撐起藍天之意。

兩人就這樣注視著蒼松看了半刻之久,而後葉清風抬頭看了看天,轉身道︰「要下雨了,後天再來看它吧!」

果不出葉清風所料,他們剛回到茅屋,天地頓時變色,烏雲密布,震雷響空,銀蛇亂竄,最嚇人的還是狂風,王曉覺得這個時候要是自己立在原野中,絕對會被狂風吹走,風聲呼嘯如萬千虎吟,聲勢震天。

下了一天的雨,吹了一夜的風,第三天,天空終于放晴,王曉隨著葉清風再次來到萬丈深淵前,入眼望去的一切,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原本生機勃勃的山峰變的一片死氣,殘枝敗葉落了一地,樹木一排排伏倒,全被連根拔起,蕭索之意籠罩了整座山峰,螞蟻、蜘蛛等隨處可見,全身落魄之景。

王曉似乎想到了什麼,舉目向對面望去,對面的孤峰上,那一棵蒼松依舊挺拔,點點水珠掛在樹葉上,在陽光的照耀下,變的七彩繽紛,看上去晶瑩剔透,如在譜寫一首屬于勝利的詩歌,它變成了這片天地唯一。

「只有真正在絕境中成長起來的人,才會經受住生死的考驗,最終成為這片天地的主角!」葉清風沒有理會已經陷入深思的王曉,臉色淡然,意味深長的說道,「天之亡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自亡人,所謂寒冰不能斷流水,枯木也能再逢春,世上並沒有真正的絕境,也沒有真正的廢體,只有絕望的人心和自暴自棄的人!」

短短的一席話,卻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戰栗之意,直到許久之後,王曉的腦海中仍然回蕩著這簡簡單單卻令他心神大亂無法冷靜的幾句話。

山風很大,吹在身上,仿佛有種被勁風托起吹走的錯覺。衣衫飄動著,在這空曠無人的山峰,王笑緩緩的跪了下來,目光變的十分堅毅,鄭重道︰「師傅,徒兒知錯了!」

葉清風在這一刻似與天地萬物交融在一起,他便是一縷清風,是一片雲朵,在深山中穿行,更是王曉在茫茫黑夜中迷失方向後的一顆啟明星,劃破了王曉孤寂黑暗的心。

「天空有陰有晴,可不管它刮風下雨,它終會歸于晴朗,歸于它的本性。如果一個人遠離了他的本性,他的心性也會開始迷失。修煉不僅要修身,還要修心,你現在就已經被一些東西蒙蔽了心智,如何能踏上修煉中的無上境界?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假如黃河水月兌離了它的本性,遠離它的河道,帶給蒼生的將會是什麼?」

葉清風對修煉的認識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境界,萬事皆可為道解,他的話淺顯易懂,並不十分深奧,但卻用簡簡單單的話語,說出了一番大道理,讓人一听便明,一想就通,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登高者必自卑,行遠者必自邇,在這個世界上,重要的不是你正站在哪里,而是你正朝什麼方向移動,移動的方向沒有失去你的本性,沒有讓你迷失自我,這樣,你才能真正成為天地間的強者。」葉清風的話如同潮漲一般不可阻止,鑽進了王曉心里,腦海里,血液里,甚至是每寸肌膚里,「你想明白這一切再來找我吧!就算你是亙古廢體,我一樣讓你踏上修煉的道路。」

葉清風如流動的雲,似拂動的風,給人飄渺而空靈的感覺,他一步一個身影,慢慢的走回了茅屋,只留下石碑一樣的王曉靜靜呆在原地。

望著葉清風遠去的背影,王曉心中有萬千亂麻在攪動,他呆呆的立在原地,寒風呼嘯而過,令他黑發凌亂狂舞,而此時的王曉卻茫然的失去了方向,就如在濃霧彌漫的大海中分不清東南西北,他的大腦亂成了一團糟,感覺到了天地的旋轉,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

突然,王曉發現葉清風走過的路面發生了變化,他留在泥濘路上的腳印全都在頃刻間金光大作,如同烈日一般耀眼,一個個古字跳躍而出,升騰而起,每一個字都有巴掌大小,似黃金打造而成,璀璨奪目,緩緩烙印在了虛空。

數十個金字浮浮沉沉,伴有佛音在其周圍禪唱,像一尊尊古佛在誦經,大道天音,如淵似海,深奧浩瀚,每一個字響起,都引得王曉心神空靈,仿佛要沉浸其中。

「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寒水不自其源,必復流;災禍不自其基,必復亂。」

「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心蔽難成道。不怨天,不尤人,欲勝人者,必先自勝。」

這種玄奧之音並不冗長,相反,一字值千金,惜字如命,只有短短數十字而已,卻有大道至簡,繁華落盡,平淡歸真的古樸之感。

王曉起身走近古文,金字繞著他旋轉,他感覺自己仿佛走進了大雷音寺,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尊尊金光萬丈的大佛陀,梵音宏大、浩然、純正,又充滿著渡人過苦海的悲憫心境。

金輝傾灑,王曉全身被金光籠罩,連發絲都成了縷縷金線,如此異景,讓王曉吃驚的說不出話來,葉清風只是隨意的走動,就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可想而知,他的修為有多麼的恐怖,恐怕也只能用高深莫測來形容。

王曉並不言語,閉上眼,靜心體悟這種意境,他開始回想葉清風所說過的話,虛空中的那幾十個金字也浮現在他的腦海里,王曉整個人進入了一種明悟的狀態,一場思想的較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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