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婉兒撫著喜鵲的發,沒想到這綠珠竟是雨兒的親妹妹,看到那一幕,任誰也會心生恨意雖說那時的雨兒只是一具巫尸,可無論是生是死,她就是雨兒,是自己發誓要好好待她一生的雨兒啊!
鐘婉兒拍了拍喜鵲的背,觸及自己身上刺目的血漬,輕嘆一聲,「喜鵲,我要沐浴更衣。」
喜鵲低著頭抹去眼中淚水,徑自走到室內的香鼎前一手旋動香鼎,只听「哄」一聲,另一旁大木櫃緩緩移動,出現一條漆黑的暗道。
「你先把這兒收拾下吧。」鐘婉兒看著四處斑斑血跡,沉嘆一聲才轉身走進去,玉砌成的地板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浮起的水霧中那小溫泉一如往昔。
鐘婉兒緩緩退去衣衫走入白玉溫泉,突然襲來的溫暖令鐘婉兒一顫,隨著全身的疲憊漸漸舒緩,身心放松,鐘婉兒輕閉上眼,腦海中不禁閃現過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傲竹,皓哥哥,晴兒,喜鵲
鐘婉兒頓時輕笑一聲,拂去眼角的淚珠,真是怪事,當初的自己可是什麼都不怕,這會兒卻怕起死來了?
良久,喜鵲才端著衣物走來,見鐘婉兒雙眼迷離似在想些什麼,喜鵲將衣物放在一旁的玉台上,拉了拉沉思的鐘婉兒。
鐘婉兒回神一愣,溫和的眼中似有抹幾不可見的憂慮,「綠珠呢?找到了嗎?」。
喜鵲搖搖頭,沒有!好像是躲起來了!
鐘婉兒若有所思地從溫泉中走出,綠珠,雨兒,為什麼,自己竟突然覺得當初的一幕幕有些蹊蹺?難道是自己忽略了什麼?
鐘婉兒心不在焉地穿好衣裙,一身水藍宮裙清雅而高貴,喜鵲對鐘婉兒豎了個大拇指,鐘婉兒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任喜鵲扶著走出暗道。
寢室里,本是染滿血跡的地上已變得干干淨淨,破碎的茶杯亦被處理掉,鐘婉兒示意地看了眼喜鵲,「讓小福子來見我。」
喜鵲領命連忙離去,不一會兒,小福子便氣喘呼呼地跑進來,「娘娘,您好點了嗎?」。
「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倒是你,忙了大半天,累著了吧?」鐘婉兒淡笑著倒了杯茶水遞給小福子,小福子惶恐地連擺手,觸及鐘婉兒那不容抗拒的威嚴,小福子頓時一震,雙手恭敬地接過茶杯,「謝娘娘!」
鐘婉兒一臉沉思地看著小福子,「小福子,今天的事兒有誰知道?」
「除了雍和宮里的人,應該還沒人知道!」小福子清秀的臉上滿是憂慮,「娘娘,奴才看綠珠現在的神智有些不太對勁呀!她就這樣逃出雍和宮,若不通知各宮一聲,恐怕會傷及無辜啊!」
「沒有那個必要。」鐘婉兒閉了閉眼,一旦張揚出去,綠珠便只有一死,更何況綠珠的目標是自己,應該不會冒然襲擊別人才對!只是她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如此了解「血煞毒」,血煞!莫非是?!
錯愕一閃而逝,鐘婉兒緊蹙起眉,你難道連等我死的耐性都沒了麼?
鐘婉兒深吸一口氣,目光冷厲地看著小福子,「傳令下去,今天的事純屬誤會,誰也不許再提!」
小福子一愣連收緊心神,「奴才明白。」
鐘婉兒微點頭,小福子正要離去卻又折了回來,從懷中拿出一張繡著金絲線的帖子遞給鐘婉兒,「娘娘,這是護國公在午飯前派人送來的喜帖!若沒別的事,奴才告退。」
鐘婉兒拿起喜帖細細一看,頓時滿臉詫異,「喜鵲,今個兒初幾了?」
一直默默站在鐘婉兒身旁的喜鵲笑著攤開雙手,鐘婉兒不禁萬分欣喜,「今天是三月初十,那晴兒的大婚不就是後天了麼?!好!真好!」
喜鵲眨了眨靈動的雙眼,笑得很是燦爛,娘娘,帶我一起去吧?
鐘婉兒輕彈了下喜鵲的額頭,冰冷白皙的臉龐似閃動著若隱若無的明媚光彩,「你啊!」
因喜事忽然而來,鐘婉兒和喜鵲忙著繡嫁衣、繡鴛鴦枕、金陵帕,每當小福子再三提醒有專門的繡工,鐘婉兒都只是但笑不語,一針一線一份心,怎麼會一樣呢?
沉浸喜悅中的鐘婉兒卻似乎忘了,忘了那個在雍和宮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子?
距離寢室不遠處的茂密樹叢中,綠珠發髻凌亂,全身布滿污垢地趴在樹上,觸及樹下端著點心路過的太監,綠珠不禁暗吞了吞口水,抬眼看到寢室里的鐘婉兒和喜鵲兩人,眼中陰狠越發的濃烈,鐘婉兒,我就讓你再逍遙這幾天!等我能出了這雍和宮,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鐘婉兒和喜鵲日夜趕工總算在晴兒出嫁前送了去,這日天剛破曉,鐘婉兒便早早的穿戴整齊,一身紫衣裙瓖著隱隱流動的銀絲,長發半挽半落以銀釵固定,明明是近三天沒合過眼,整個人卻顯得格外光艷動人。
喜鵲笑著指了指鐘婉兒空蕩蕩的脖子,又指了指珠寶盒,娘娘,帶條鏈子吧!
鐘婉兒欣然一笑,徑自從最底層的木匣中取出那如拇指般大小的冰晶小瓶,精致的雲紋栩栩如生,仿佛是最精美的冰晶吊墜般,喜鵲眼前頓時一亮,娘娘,這個好!
鐘婉兒玉指輕勾起冰晶小瓶戴上,看著如孩童般興奮的喜鵲,鐘婉兒心中頓時一陣酸澀,雨兒,雨兒,晴兒今天就要出嫁了呢,你可有看到?
喜鵲扶著鐘婉兒走出寢室,只見天邊璀璨的金色朝陽散落,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一片耀眼的光亮中,鐘婉兒冰冷刺骨的身子頓時一暖,輕閉了閉眼,不禁揚起一抹輕柔的笑,「好美。」
「娘娘,轎子已經備好了!」小福子看了看天邊,頓時有些迷惑,這太陽不是每天都會升起來嗎?
鐘婉兒淡笑著交代,「小福子,今天你就留在雍和宮吧!如果有什麼事也好應對,切忌,不許傷她。」
明白鐘婉兒所指,小福子鄭重地點點頭,「請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