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珍寶畫舫海鮮酒樓,洛楓正體貼地為可妮剝著龍蝦。
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魚翅撈飯的小賢,突然丟開勺子,小臉漲得通紅,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走到洛楓身邊,湊近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洛楓猛然笑開,對可妮說道︰「小家伙要去噓噓,我陪他。」
「他那麼大了,讓他一個人去啦!」
「拜托,媽咪,」拉著洛楓就跑,「是拉大的啦!楓爹地要幫我擦屁屁啦,誰讓你不能進男生的地盤?!」
「咳---」望著一大一小跑遠,不禁一頭黑線,微笑著搖搖頭,真是小活寶。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視線投向窗外的夜之海,那里黑乎乎的一片,深邃而神秘。
淡淡的憂郁與莫名的惆悵襲來,令可妮微微嘆氣。這幾天,似乎已經習慣有他,每天睜開眼,體貼如他,早已安排好一日的滿滿行程。
香港的確是購物的天堂,連本來不甚有的她都亦不知不覺地買了些許。只是他太在乎她,隨時伴在左右不說,隨時還會注意她的眼神去向,只要是她的目光停留超過5秒的,他就會立刻毫不猶豫地掏錢包。
這樣被溫柔暖暖的愛包圍著的她,卻越來越覺得不安,而他也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她,那個有關自己身世的問題。
他良好的教養,大方的出手,紳士般的舉止,令她對他的疑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而她對自己的惶惑也日漸深濃。如若天使般的他,卻讓她時時感受到無以為報的無力感,越想壓制這種感覺,卻越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叮鈴鈴———」清脆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側頭看看,甬道上還未出現熟悉的身影,只得拿起桌上不停歡唱的手機。「喂———」
「喂,」那頭明顯地略有遲疑,隨即卻試探地喊著,「林可妮,是你嗎?」。充滿了驚疑。
「嗯,是我。」硬著頭皮。
「你?他呢?」宇文拓果然沒說錯,一時間,嫉妒,恨意,酸楚之種種俱在心內翻騰。
「帶小賢去了洗手間,等會兒我讓他打給你。」突然生分感油然而生,昕昕,我們也要走上好友間為愛反目的那條俗路嗎?頹然地低下頭。
「妮妮,你們?」似是帶著最後的奢念,不甘心地恨恨追問。
「他表白了,我———」咬咬唇,總要面對的,不是嗎?「我無法拒絕。對不起,昕昕。」
「無法拒絕?對不起?虧你說的出口。」咬牙切齒,夢昕還是低估了這消息對自己的殺傷力。「你真是陰險,也夠狠,林可妮,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全部……」
一路蹣跚行來,夢昕就一直痴痴地看著他對她的愛,又自信地看著她因為自己而對他的逃避和無視。太了解她了,自己一直對她好,就是要她歉疚,所以看著他吃癟,看著他日復一日的失望。自己了解他的執念,所以在等待他的放棄;終于等到她落荒而逃的時候,心里是那麼開心。以為就要得到他了,卻未料因為自己的一夕沖動而導致滿盤皆輸。
「昕昕,你別這樣,我———」她已經不知道什麼詞語還能代表此刻的心緒。
「林可妮,別對我假惺惺。」夢昕恨恨地說,「你听好,公司托你的福,要關門了。如果想讓我原諒你,明天就立即給我回來收拾這一切。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你。」「啊」地狂叫一聲,手機被惡狠狠地丟向地板,直直地咬住了下唇,鮮血直流。
「喂喂喂,」對著已是盲音的電話使勁呼喊,然後頹然地垂下手臂。
耳朵里回響著夢昕的話,難道宇文拓又開始報復了,無論怎樣,自己都逃不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