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空,陡然間就陰雲暗結,驀地,北風呼嘯而迷漫,淅瀝的,似雪非雪的冬雨就開始拋灑下來。
路中的行人都豎起了衣領,上一秒還在關心天氣的人們,下一秒卻都因為這場車禍而聚集在一起了。
「呀!多年輕多漂亮的女孩子,真可惜!」
「她怎麼一動也不動啊?不會是死了吧?媽呀,好可怕!」
「是呀!是呀!看她流了好多血……」
「剛才那摩托車實在太快了,簡直就是沖著她撞上去哪!」
圍觀的眾人七嘴八舌,嘰里哇啦地將可妮圍個水泄不通。
肇事的摩托機車,看來是早有準備,在可妮倒向地上的那一剎就已經迅速地逃之夭夭了。現場留下的都是些瞠目結舌圍觀看熱鬧的人,只有緊急奔來的洛楓命令跟隨在身後的一個保鏢追了上去。
「讓開,讓開,你們快給我滾開!」匆匆趕到的洛楓逼紅了雙眼,怒喝著,極力地分開了眾人,下一刻卻被血泊中的可妮嚇得魂飛魄散。
「妮妮,妮妮,啊!」顧不得許多,他抱起了她,身後尾隨他才趕到的另外幾個保鏢急忙分開了圍觀的眾人,讓出一條通道來。
「阿諾,阿凱,快開車來,快點……」洛楓的喉頭哽住了,他感覺到可妮身上淋灕不止的鮮血,心都糾碎了。
阿諾迅疾地將車開到了洛楓面前,等他們上得車來就飛奔而去,只剩下一眾嘰喳的人。
這時,宇文大廈的門打開了,葉天磊和一群人走了出來,他看見不遠處喧鬧與混亂的人群,不禁詫異地搖搖頭。
因為拓少的離開,今天一直關著手機在主持會議,真是疲憊啊!
這時他掏出手機打開,不一會兒,數十條信息蜂擁而至,擠滿了郵箱。
他凝眸一瞧,多數竟然是同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號碼在call他,仔細地想了想,天!竟然是可妮的號碼。連忙撥了回去,
「喂!」葉天磊驚詫地看著已經自己的前面,正從喧鬧處走回來拿著接通手機的保全。
「葉副總,」保全滿臉的尷尬,將手機遞到他面前。
葉天磊的心忽然一陣驚跳,急忙接過來一看︰果真是拓少送給可妮的那支手機,屏保都是自己偷拍的拓少耍賴的照片,「她人呢?」
「你是說手機的主人嗎?」。保全搔了搔頭,「就是那個小姐吧?她剛才出車禍了,我就去看熱鬧,所以……」
葉天磊的目光如炬,「你說什麼?她出車禍了?」再看向剛才人群聚集的地方,人都已散去,可是地上卻殘留著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葉天磊的心驀地一沉,「知道她去哪了嗎?」。印象中並未听見救護車的聲音。
「嗯,是位先生將她救走了。那位先生的車還停在那里呢!」
順著保全的手指看過去,正見到紅色的法拉利,「洛楓?!」葉天磊喃喃地說道。
他取出手機,覺得還是該和拓少知會一聲,「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完了,一切都晚了,看著陰冷悱惻的冬雨,葉天磊突覺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心里異常的不安︰對于可妮,對于一意孤行現在正飛向大洋彼岸的拓少……
握著手機的手心不禁冷汗迭出,屈指將手攥得緊緊的。
離宇文大廈最近也最好的醫院里,急救室外,洛楓不停地踱著步,心里充斥著無限的懊悔︰自己不該離開妮妮身邊的,至少要守著她醒來;這相處的兩天,他完全忽略了她對宇文拓的感情,他只是想著︰怎麼早點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卻忘記了她在得知江蓮若已經死去的消息後,是肯定會來找宇文拓的。以她的善良,即使是不相干的人,她也會挺身而出,更何況對方是她深愛的宇文拓呢?!
「少爺,」追逐肇事車輛的保鏢回來了,正站在一米之外。
「怎麼樣?抓到了嗎?」。洛楓的牙齒深深地咬著下唇,他恨不得將那人碎尸萬段。
「對不起,少爺,對方是機車,穿入小巷後就很難追到了。」保鏢自責地垂下了頭。
洛楓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先退下吧。」他已經想到了那種殺人滅口的可能性,不由不寒而栗︰那個假江蓮若,看來來頭真的不小。
保鏢小心翼翼地彼此看了看,都悄悄地退到了不遠的樓梯處,立在了那里。
急救室的大門倏然打開,其中一位主治醫生沖了出來,「誰是傷者的家屬?」
「醫生,是我。」洛楓連忙迎了上去,「妮妮怎樣了?」
「她失血太多,還有出現了先兆流產的跡象,我需要你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如果出現緊急情況,我們就必須做手術流掉孩子,保大人。你看你有沒有異議?沒有異議的話,就請簽字。」
洛楓接過手術同意書,手不住地顫抖著︰怎麼辦?他要怎麼辦?簽還是不簽?他明白妮妮是多麼喜愛孩子,更何況是她和宇文拓的孩子?
醫生看到猶豫不決的他,不耐煩地催促著,「麻煩你快點,傷者需要立即動手術。」
洛楓咬了咬牙,握著筆,遲疑而顫抖地就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楓兒」,身後傳來一聲威嚴的呼喚,王治德從電梯處轉了出來,「不要簽。」
「誒,大叔,麻煩你理解一下,我們……」醫生看到走來的王治德,不耐地說道。
「听著,沒有意外,這是我王治德的命令。里面躺著的是我的兒媳婦,如果她出現什麼意外,你應該明白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王治德陰鶩的氣質霸道地充斥在這個樓道里,壓抑而使人害怕。
「王,王董?!」醫生突然結巴起來,天啦!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背?今天只是頂個班,居然就遇到董事長的兒媳婦出車禍……
「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去手術?」王治德的言語里充滿了難抑的怒氣。
「是,是,是。」醫生趕緊轉身進去,拉上了手術室的大門。
「干爹,」洛楓忽然就覺得自己虛月兌了,靠在了王治德的肩上,他確實被血泊里的可妮嚇壞了,他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王治德伸出手,攬住了他,心中充溢著對他的憐惜。
窗外,冬雨綿延,而蒼茫的暮色,已經籠罩了城市,顯得那樣冷冽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