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從咱們上了路,八姑娘和十二姑娘就找您的不自在。大太太本是安排你住南面向陽那間房,八姑娘就說她要看江景,您依了她。她又說不喜歡兩面住著人,晚上睡著不舒坦!硬生生將您擠到了她下面的艙房。十二姑娘明知道您住在下面的艙房,還每晚指使著手下的青衣青花幾個上下轉悠,擾的您好幾天都沒法睡個安穩覺。」
純歌面露愁容,苦笑著搖頭,「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到了京城,我再好好歇息就是了。」
自己當然知道陳純荔和陳純瑤是故意的,可又有什麼法子。
陳純荔雖是庶女,卻從小一直在二太太膝下養大。
陳純瑤是和姨娘生的。和姨娘巧言善變,玲瓏八面,這麼多年,一直哄的三老爺歡喜不已。
三老爺放外任的時候納了和姨娘,陳純瑤就是在那些年,被和姨娘當做半個嫡女養,三老爺當時眼皮底下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養成了陳純瑤暴戾的脾性。
若不是十年前陳純瑤將自己這個原身推到了池子里淹死,闖了大禍,冒姨娘拼死也要讓三老爺還一個公道,關了陳純瑤一段時日,恐怕陳純瑤今天不止是在樓上隔壁的這麼丟丟鞋子,砸砸東西了。
何況這一趟上京,陳純荔和陳純瑤都是快十八歲的年紀了,不想最後和陳純香一樣的下場被隨便配了人,就只能爭取這麼一個機會。而自己才十三,還能帶著端瑯走,陳純荔和陳純瑤自然心里不舒坦。
純歌就抿唇道︰「八姐姐和十二姐姐也是悶的慌了。一點小事,到了京城便好。」
琥珀兩人,也知道純歌的難處,撇嘴不言。
靜默中,樓上那節奏的敲打聲,漸漸的消失。
純歌吐出一口濁氣,翡翠已經氣得臉色漲紅。
站在房間外廊道上的姚媽媽悶聲不響的回去找了大太太。
大太太正用過晡食,丫鬟打了水過來伺候大太太擦了臉。大太太月兌了外罩的裘鼠皮對坎銀褂子,換了簡單的散雲髻,頭戴紫色抹額,鬢上一枝蓮花孔雀紋金釵微微晃動,閉著眼楮斜靠在炕幾上養身。听到姚媽媽進來時走動的腳步聲,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屋中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
「說了些什麼?」
「我站得遠,也沒听清。不過下頭的幾個灑掃丫鬟,我倒是都問了問,都說這兩天八姑娘和十二姑娘趕著繡活,忙活的很,就只有十三姑娘,屋子里總是安安靜靜的,幾次出來,都是帶著七少爺透透氣兒。」
大太太哼了一聲,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杯蓋子在杯口上輕輕敲了幾下,笑道︰「倒是沉得住氣!」
姚媽媽猶豫道︰「太太,我看十三姑娘對這門婚事,不怎麼上心啊。」
「不上心?」大太太語調悠然,「不上心也得要她上心起來。這丫頭,知道分寸,又好掌控,我就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