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該死,打擾了無雙公子撫琴,老奴這就告退。」說著,宋嬤嬤拉著蒔蘿要走。
「且慢。」男子緩緩站起身,轉過頭來,他身材很高,穿著雪白的寬袖袍,烏黑的發辮,映襯著白皙如玉的肌膚,眼楮澄清、透明,眉宇輕皺,似是透著淡淡的憂傷,在月光的照耀下,全身上下流溢著一種文人特有的儒雅氣質,舉手投足之間更是優雅至極。
「你剛才是在听我彈琴嗎?」。男子走到蒔蘿面前,清雅的嗓音,飄渺如風。
「請公子恕罪,奴婢不該停在這里,只是被公子的琴聲吸引,所以才……」蒔蘿盈盈對她行禮,一派落落大方。
男子優雅自如的笑了笑,那微微一笑,如清澄的波紋,「這瑞王府還真是臥虎藏龍,連個小小的丫頭也懂得音律。」
「奴婢不懂,奴婢只是覺得好听。」蒔蘿的背部如芒在刺,分明感到宋嬤嬤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所以只想應付幾句,立刻隨她離開。
「是嗎?我可不這麼覺得。」男子又走近了一步,儒雅溫文的氣質,似雲清如月淡,翩翩然恍如謫仙著世。
他看到蒔蘿臉上的傷,莫名的皺了皺眉頭,道︰「這傷怎麼來的?」
「那是……」宋嬤嬤剛要張嘴。
「我問你話了嗎?」。男子挑了挑眉,雙眸中有些微光一閃而逝。
「回公子,是奴婢自己摔傷的。」蒔蘿低頭,小心答道。
「當真?」
「真的,奴婢不敢欺瞞公子。」
「到我身邊伺候我可好?」溫雅的聲線,清冷中透著幾分暖意。
聞言,蒔蘿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該答應嗎?如果應了,是不是意味著至少可以保命。可她畢竟是瑞王的妃子,雖然他並不承認自己,若是不應,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見到明天的太陽。
蒔蘿心里還在猶豫著,一只溫暖的大掌,已然輕輕抓住她冰冷的手心,他輕嘆道︰「這是一雙彈琴的手,怎能做那些粗重的活。」
「公子,她是……」宋嬤嬤在一旁也急了,想著要不要說出蒔蘿的身份。
「你下去吧,此事我自會告知蒼瑞王爺。」他的聲音雖然是清淡的,但包含著不怒而威的意味。
宋嬤嬤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行禮告退。
手心里有陣陣的暖意傳來,溫柔的目光,讓蒔蘿紅了臉頰,她低瞼著雙眼,恭敬的應了一聲︰「奴婢謝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笑了笑,口中逸出一聲爾雅的呢噥︰「林子里霧氣重,隨我回房。」
月色之下,修長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其中,因為離得近,他身上的味道,隨著風,一漾一漾地涌入蒔蘿的鼻息,無聲地灌滿她的胸口。
蒔蘿跟著男子走到他的屋子前,推開了房門,一陣清幽的燻香迎面襲來,與他身上的味道相同,放眼望去,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除了必備的家具,只有榻前置一個青銅香爐,吸引了蒔蘿的目光。
香爐不但做工精巧,更是因為那特別的香味,只見絲絹狀的潔白煙縷自爐頂山巒縫隙中飄逸而出,在融融燭光下裊繞游移,再悄無聲息地覆上二人柔軟的雙袖,那氣息沁人心脾,是純正清甘的沉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