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沒有其他客人。周邊很是安靜。上官七七正逗小毛球玩,便听見門外傳來孩子的嬉鬧聲。
那七八個小孩追追趕趕,鬧到客棧門前。玩起了跳房子。嘴里唱著不知名的童謠——「海上仙山樓外樓,神仙思凡鬼見愁,花開紅塵傾城淚,十只魔鬼抓著走~」
一遍又一遍唱鬧著。
上官七七皺眉,「小二,我們的飯菜怎麼還沒來?」
小二冷淡道,「不好意思,本店今天的飯菜已經賣光了。」
哪里是賣光,分明是犯了他們的忌諱。先前不該說起小樓的事。
血色最直接,閃電一般風過,劍就指到小二的脖子上。「好好想想,真的賣光了?」
小二雖然害怕,還是鼓足氣道,「有也不賣給你們!」血色直接要殺人,上官七七無語至極。「皇叔,我知道你身份高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也不能青天白日這麼仗勢欺人不是?」
「娘子,這般冤枉我……」後皇輕嘆,「血色,別給主子我抹黑了。」
話音剛落的同時,血色早已收了劍回到後皇身後。盡管,他不認為自己主子名譽有多白。但,主子的命令是絕對要服從的!
上官七七唉聲嘆氣的趴在桌子上,「作孽啊,被人如此嫌棄,有銀子都買不到吃的。」
後皇瞬間湊上去,「娘子,餓了就吃我吧。」眼波微蕩,明明瀲灩卻純良無邪的樣子。
「送上門的我可不要。」
「娘子……」
軒轅澈無奈,「主子,我們要去找下一家客棧麼?」
「找不找客棧無所謂,早些找到可以出海的船。買上足夠的食物和淡水就行了。」
听到他們還說出海的事,店小二咬牙趕人,「各位,小店要打烊了,請吧。」
「這日頭正當空,小二哥是不是關門太早?」
客棧門口,有人逆光而來。一身華衣紈褲,偏是風流不羈。他身後跟著一群五大三粗凶神惡煞模樣的男人。相比之下,更映得他仙人一般不凡。那人進來,小二看清他的樣貌,熱情激動起來,「江大善人!」
那人隨意四下看了一圈,「各位,真巧啊。」
店小二見他和上官七七等人打招呼,雖對上官七七他們不滿,但想到是自己大恩人的舊識,便不情不願的說道,「各位的飯菜,稍後便送來。」
那華衣男子帶了兩名隨從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也不介意沒人回應他。一手支著下巴,怡然自得的望著窗外看風景。
直到小二送來上官七七等人點的東西,那人還是在看風景。終于,他回頭勾唇笑,桃花妖一般讓人驚艷的眉目笑顏,「小丫頭,老這樣盯著陌生男人看,是不是不妥?」
說起來,他們自然不是第一次見面。前些天在一家小酒館見過,當時這男人還被山賊無辜潑了滿身的酒水……
上官七七被抓了個現行,也不尷尬。眼里有著狡黠的笑意,「你不偷看我,怎知我在看你?你這樣就妥了?」
那人正要說什麼,卻在看見突然鑽出上官七七袖籠的小毛球時笑容頓住。甚至起身走了過來。小毛球看見他也不避開,圓溜溜的小眼楮咕嚕嚕直轉。
「小丫頭,這靈狐你從哪兒得來的?」語氣微微急切。
靈狐?狐?上官七七滿心無語。她怎麼就沒看出來,這毛茸茸的小白團哪里像狐了……「撿的。不過就算是你的,我也不打算還你。」
華衣男子怔了怔,又笑了起來。「放心,我不至于搶一個黃毛丫頭的東西。」
「別黃毛丫頭黃毛丫頭的,我有名有姓。上官七七。」眼前的人不一般,從她前些天第一眼看到就這麼覺得了。索性毫不隱瞞,試探一下。
「哈哈~如果是日月皇朝那個威震四方的女將軍上官七七,我倒是三生有幸了。丫頭,叫我江無為就好。」
江無為。琴歌立刻反應過來。「錦城首富居然如此年輕。」他的情報網也有錦城首富的一些資料。當時,他便覺得那些資料應該是那錦城首富故意沒隱瞞的。其有用的東西,實在半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江無為並不計較,目光轉向了一直淡然坐在上官七七旁邊的後皇。總覺得他那雙幾乎水黛染就的黑眸莫名妖嬈得熟悉。自然,他也早就看出來了,這一群人全部戴了假面,不是本身的真實容顏。
現如今,這鎮子上龍蛇混雜,他也是為此才來看看的。只是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多出人意料之外。
靈狐也是,日月皇朝的上官七七也是,眼前的人也是……
「上官丫頭,你們要出海?」想了想,他問了這麼一句。
「是啊。」上官七七笑吟吟一副友好樣子,「你要和我們同行?」
江無為好笑的搖頭。這丫頭。看似友好,卻老是在試探別人。這點小把戲,和他家山兒差不多。都是小丫頭片子。「只是想起一個故人了。她曾經對我說,她從那片海上來。」說了也覺得好笑,自己怎麼就對這麼一個僅有兩面之緣的小丫頭說起這種事情來了。
江無為這一說,後皇微皺眉。
「上官丫頭,奉勸你一句。去那片海域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有什麼理由值得枉顧性命呢。」江無為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只是覺得這丫頭讓人親切,便提醒了這麼一句。
「多謝。不過,我必須去!」她難得滿心認真。
江無為起身,哈哈大笑起來。「年輕人啊,總是這麼執著。你們慢慢吃,我失陪了。」
他很老麼?看上去不過三十左右的樣子。
江無為上了樓,上官七七幾人也在這客棧住了下來。
入夜。
血色落于後皇房里,低低喚了一聲,「主子。」
「嗯。」幔帳里,後皇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主子,我找到了新鮮的血。還有接到了緋然的信。」想必主子明白自己到了極限,才要求和上官七七分房睡的。想到此處,血色只覺得悲從心來。他是孤兒,命是主子救的,主子養大的,武功是主子教的……
「喝了也沒用,算了。緋然說什麼?上官靖出事了?」
「情況不樂觀。上官月蓉落胎小產了。上官靖和上官夫人進宮去探望,一直沒出宮。只怕……被軟禁了。」
「把這些告訴七七。」
血色不可置信,「主子?!」對上官七七說了,上官七七必定拋下主子回京救她爹娘。那主子呢?
「血色,從明天起,你跟著七七,她是你的新主人。」
「主子?」血色猛地跪地。
「起來。」後皇那一如既往淡漠旖旎的聲音陡然轉冷。好似有千斤重壓在血色心上。迫使他站了起來。只是身體還微微顫抖著。
幔帳里,後皇微微側身閉上眼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