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兒把右手掩到背後,微微蹙眉。她早已施法隱去佛珠,手腕上如同無物,這游盈芝一踫就模到佛珠,說明此人仙姿非凡,決非普通的仙門弟子。
「把霞光神器交出來!」游盈芝嬌叱,靈眸圓瞪,怒道,「我早就听聞嵩山一派遇難,沒想到神器落入你這奸人之手!說!你是不是魔界派來的細作?」
「游姑娘,我不是魔界之人。霞光佛珠是我路過嵩山時,嵩山方丈托我帶回給師父。」伍兒好言解釋。
「胡說!」游盈芝不信,態度強硬地喝道,「此次圍攻魔界之事,霽月仙門並未插手,既然霽宸上仙沒有派人援助,你又怎麼可能‘路過’嵩山?簡直一派胡言!」
「待我上山請示過師父,再來與游姑娘解釋。」伍兒不想與她糾纏,轉身就走。
游盈芝當即飛身攔住她的去路,嬌俏臉龐一片凝霜,冷聲道︰「必是魔界知道霽宸上仙遭逆仙鏈鎖身,派你來偷襲,你休想得逞!」
伍兒無奈,只好稍作妥協︰「游姑娘,你懷疑我身份,那就隨我一起上山吧,見過師父之後,一切自有論斷。」
游盈芝冷笑︰「這會兒又改變說辭了?如此反復詭辯,你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快把神器交出來!」
話畢,她不再嗦,抽下頭上發帶,咻一聲月兌手射出,剎時將伍兒捆綁起來。
伍兒運氣一震,震斷綢帶,不由也生了幾分惱怒。這姑娘真是油鹽不進,好說歹說都無用!
「倒有幾分能耐!」游盈芝更怒,甩掉手里斷裂的綢帶,憤聲冷嘲,「居然有本事毀掉我的靈繩,那就讓我領教領教你還有什麼絕招!」
她拽下系腰的香囊,忽然拋出,香囊在半空中掉下一個小燻爐,隨著墜落之勢,燻爐越變越大,散發出的白煙也越來越濃。
伍兒急忙屏住呼吸,連連後退。可那燻爐像是認準了她,只要她挪一步,它就在她頭頂上方移一點。
「伍兒姑娘!不是那燻煙有問題,而是燻爐本身!」龍朔在旁見不對勁,傾身伸手去拉,燻爐突然垂直墜下,將伍兒籠罩其中。
龍朔大急,對游盈芝喊道,「這位姑娘,你快把伍兒姑娘放出來!她不是什麼魔道中人!」
游盈芝合掌一拍,燻爐應聲飛回她手中,縮回原先的精巧樣子。她斜瞟龍朔一眼,哼道︰「我看你亦是一丘之貉。我師父說過,東海龍王長居龍宮,足不出海,如今你無端出現于陸路,一定是圖謀不軌。」
「我圖謀不軌?」龍朔張嘴指著自己,愣了會兒,才道,「姑娘,在你眼中怎麼都是壞人?你用束身爐收了伍兒姑娘,打算如何?」
游盈芝又哼了一聲,飛上高空疾行,不屑回答。
龍朔立刻追去,一邊道︰「姑娘,你能看穿我真身,我也可以。你是千年靈芝,靈性天成,可惜法力平平,若不是你身上帶著這麼多的法寶,你收服不了伍兒姑娘。」
游盈芝回頭怒瞪他︰「識相的就退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收入束身爐!」
「你收不了我。」龍朔緊追在後,卻也不動手,只羅里嗦地道,「束身爐雖是上等法寶,但我不是凡胎,它對付不了我。你要把伍兒姑娘帶去哪里?她還趕著回霽月山向霽宸上仙復命。你不是要找霽宸上仙嗎?怎麼這就走了?」
游盈芝嫌他煩,加速騰雲飛行,想將他甩下。
龍朔在陸地上行走的本事差勁,但騰雲駕霧十分在行,緊緊跟著。他見她暫時沒有傷害伍兒的意圖,便想著能不打架就不打,以理服人︰「不如我們一起去拜見霽宸上仙,由他主持公道如何?」
「帶你們兩個孽障去霽月山?豈不是給你們作亂的機會?」游盈芝自覺聰穎,冷著一張俏臉,不假顏色。
這次三大仙門合力圍剿魔界,她摩拳擦掌欲要一展抱負,可是師父說她脾性急躁,容易闖禍,所以叫她留守梵山。她後來越想越不服氣,就偷偷來找霽宸上仙,如果她能請得動霽宸上仙,攻打魔界一事自然如虎添翼,到時候師父必然對會她刮目相看。只是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但如此也不錯,她捉了魔界奸細,又拿回霞光神器,亦是大功一件!
她躊躇志滿,意氣風發地趕赴黑蠻,準備與同門之人會合。
龍朔見這方向不對,疑道︰「靈芝姑娘,你要去魔界?」
「我師父和師兄弟們都守在那里,你怕了就趁早滾!」游盈芝沒好氣,她不想節外生枝才不對他動手,免得師父又說她沖動莽撞。等她與同門會合,這東海龍王也就成不了氣候。
「這就糟了……」龍朔眺望遠方,擔憂地喃道,「魔君覬覦神器,伍兒姑娘若到了黑蠻,只怕凶多吉少。」他有點猶豫,難道這場架非打不可了?
伍兒在那巴掌大的燻爐里,身體小如拇指,她怨念地想,這不就是以前看過的童話書里的拇指姑娘?
她如今仙力大增,可是從未嘗試過這種禁錮,對仙界法寶束手無策。在燻爐里只覺一路顛簸,漆黑悶熱,雖無痛楚,但憋悶難受。不期然的,她想起大魔頭在鎮魔鼎百年,無數個日日夜夜,面對銅牆鐵壁,手腳難舒,孤寂蒼涼,需要何等堅毅的心志才能挨過去,耐心等待生機的來臨。
她自問,如若換作自己,能不能一天天熬下去,不發狂,不瘋癲。
佩戴佛珠的手腕微微發燙,那股灼熱侵入肌膚,她心尖隱隱疼痛,卻只當是受困于法器之內的副作用。
「靈芝姑娘!」
外面,響起龍朔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
「做何?」游盈芝頓住身形,腳踏綿雲,扭頭盛氣凌人地道,「你終于忍不住了?要動手就快點,別哼哼唧唧地廢話!」
「靈芝姑娘,馬上就要到黑蠻大陸了,你們幾幫人打群架,我可不想摻和,我們就在這里了斷恩怨吧!」龍朔很有男子氣概地大聲道,「我們單打獨斗,倘若在下略勝一籌,你就放伍兒姑娘出束身爐,你可敢?」
「怕你不成!」游盈芝話音未完,手心一撒,玎脆響,三個系繩鈴鐺飛出,對著龍朔環繞舞動。
騰雲的金龍背脊上磷光閃閃,一片鱗片猝然月兌體射出,精準地射中鈴鐺,便听鐺鐺直響,像那法器發出呼痛的聲音。
游盈芝秀眉怒皺,召喚回鈴鐺,再揮手擲出另一法寶,竟是一朵靈芝草!
她求勝心切,以自己的分身當作武器,靈芝瞬間綻開,仿佛巨大的蘑菇傘將金龍困住,傘罩下仙光熠熠,龍朔一時月兌不了身,苦思破解之法。
游盈芝得意道︰「你輸了!」
她卻不知,龍朔心慈,怕毀了她分身,使她仙根受損,才受制苦惱。
伍兒側耳傾听外面的動靜,听到龍朔說即將抵達黑蠻,又听游盈芝說龍朔輸了,頓時心急。她一急,便用小小身子去撞爐壁。
系腰的燻爐劇烈晃動,游盈芝一怔,扯下捏在手中,叱道︰「你莫妄動,否則我焚了你!」
伍兒不理,胡亂沖撞,體內無塵珠的神力爆發,她身形舒展,沖破燻爐而出!小巧爐子碎成一塊塊銅片,在游盈芝手中炸開,碎片四處飛濺,再難收集復原。
「你——」游盈芝大驚,隨後大怒,「你這妖孽!竟敢毀我法寶!」
伍兒本是無意,略有些愧疚,但見她怒容厲厲,便也沒了好脾氣,冷淡道︰「游姑娘,你不問青紅皂白,困我在燻爐內,我只不過為求自保。」
游盈芝怒紅了靈眸,撲身就朝伍兒攻去。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氣,梵山仙門男弟子眾多,女弟子稀少,她一貫受寵,今日深覺遭到折辱,異常羞憤。
一怒之下,她使出攜帶在身的幾樣法寶,勢要將伍兒拿下!
伍兒吃過法寶的虧,這回分外的小心,只守不攻,處處退讓。游盈芝見狀漲紅了俏臉,認為伍兒不肯還手是存心戲弄,猛一拍掌,收回法寶,近身攻擊。
沒了法器的威脅,伍兒拔劍出鞘,單憑一套幻月劍法就游刃有余。
空中靈光閃耀,兩人周身仙氣迸發,打斗到最後已是純拼仙力。兩股瑤光隔空對上,一方稍稍光弱,另一方就鋒芒大漲。
游盈芝方才分力對付龍朔,此時騎虎難下,收不回來,與伍兒對打毫無勝算,偏偏她又不肯服輸,不能接受自己敗于一個連仙身都未成的修仙弟子手下。
如此僵持,她氣色漸差,嘴唇發白,心中羞恨到極致,不顧一切地聚起全部仙力,攏在掌心,一舉擊出!
這一擊的力量可撼動山河,龍朔一驚,再顧不得那許多,龍嘯一聲,張開龍口就把靈芝草吞進了肚子。
同時間,伍兒本能地運起亭兮贈予的那一脈仙力,與游盈芝的仙力凌空撞擊,只听轟隆巨響,天空爆出風破雲飛的驚人之聲!
下一瞬,天地歸于平靜。
游盈芝猶如柳絮一般,軟軟飄落,落地時化作一朵靈芝,皮殼黃褐色隱泛紫光。靈芝旁,散落一地的法寶。
龍朔吃了靈芝草,萬分懊惱,使勁摳喉,可惜仙草入月復已增他法力,無法吐出。他飛身下去,撿起那朵千年靈芝,歉疚道︰「對不住,平白吸取了你幾百年的靈力,我不是故意的。」
「她怎麼樣了?」伍兒隨即落下,皺眉問道。
「她已經變成了一朵尋常的靈芝。」龍朔唉的嘆了口氣,喟道,「修行千年不易,她只能重頭來過了。」
伍兒默默。她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子,她和龍王都無意傷人,可是……
「造化弄人啊!許是她命該如此。」龍朔感嘆。
他剛剛嘆完,一道憤怒的厲喝突響——
「混賬!殺我徒兒竟還口出譏諷之言!」
仙風一掠,一個瘦削道人踏風而來,眉眼生怒,凌厲懾人。他身後跟著幾名年輕弟子,見到龍朔手拿靈芝,再看地上的法器,齊齊驚叫︰「你們殺了盈芝師姐!」
七八個人將龍朔和伍兒團團圍起來,神色悲憤,怒氣騰騰。一名弟子率先叫道︰「他們毀了師姐千年道行,殺了他們為師姐報仇!」
幾人蠢動,將要動起手,那素袍道人揚手,制止弟子們。
「閣上有真龍之氣,想來必是東海龍王。」素袍道人抑住痛心和憤怒,有禮而疏離地道,「在下是梵山仙門的執教,玉機子。不知小徒盈芝因何事沖撞了龍王,致使龍王下此狠手?」
「靈芝姑娘強行收服伍兒姑娘于束身爐,我想救伍兒姑娘出來,所以和靈芝姑娘動手比試。」龍朔很是抱歉,長長一揖,然後把靈芝還給人家。
玉機子轉頭,目光移向伍兒,眼中精光閃爍,淡淡道︰「伍兒姑娘?可是霽宸上仙收入座下的那一位?听說你當初出現在太白山,身帶麒麟神器,後來被關至棲霞洞,目睹乾坤神器飛天。不久前,你力挽狂瀾,拯救蜀山一派,更接任掌門一職,真是後生可畏。」
他的話似褒似貶,伍兒只是低眉斂目,恭謙道︰「玉機子前輩,我確實無意傷害游姑娘,打斗間失了分寸,是我的錯,如果前輩要替游姑娘報仇,我沒有怨言,只是希望前輩讓我先回一趟師門,向師父請罪。」
玉機子不語,眼光漸冷,如蒙薄霜。既然她認了,他自是無需饒她,不過霽月仙門雖然沒落多年,但霽宸上仙終究除魔有功,他多少都應賣他一點面子。
「師父!」其余弟子卻沉不住氣,憤然道,「師姐修煉千年,就這樣被他們毀了!我們若不為師姐報此仇,別人還當我們梵山仙門好欺負!」
「是啊!師父,就讓弟子為師姐報了仇,再上霽月山向霽宸上仙請罪!」
「師父!弟子也甘願做此惡人!」
附和聲錚錚,眾弟子滿腔激憤,紛紛請纓手刃仇人。
伍兒鎮定沉默,她是無心之失,如果要怪,也怪游盈芝咄咄逼人在先。但是現在她不能狡辯不能逃跑,她自己的名譽無所謂,牽連師父就事大了。師父收容她在霽月山三年,讓她度過三年無憂無慮的日子,這份恩情她永記于心。
龍朔無此想法,他覺得很無辜,便開口道︰「各位,你們口口聲聲要報仇,可是靈芝姑娘不問緣由動手在先,技不如人在後,有此結果怎能怨怪旁人?如果剛才是我們輸了,說不定也被打個魂飛魄散,那我們又找誰報仇?」
「胡扯!我們師姐豈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一名弟子怒駁。
「這可難說,我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拳腳無眼,死傷難免。」龍朔據理力爭,听似歪理,又有些道理,「如果真要追究,真要報仇,你們應該等靈芝姑娘修煉成人形,問過她意見,再來尋仇。也許她和我一樣,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呢?」
「滿口胡言!師姐修煉回人形至少要百年,你休想砌詞月兌罪!」對方弟子越發氣怒。
「你們私自尋仇,這是不尊重靈芝姑娘的行為。」龍朔自覺有理,點了點頭。
正爭執著,忽起一陣寒風,刮得這片荒地飛沙走石,迷人眼目。
伍兒心頭一突,感覺這冷寒氣息極為熟悉。
果然,冷冷的嗓音當空響起︰「原來梵山派在此做縮頭烏龜,眼看另兩大仙門節節敗退,就棄盟友不顧,自行逃命去了?」
眾人心神一凜,玉機子沉了沉氣,揚聲道︰「魔頭休要猖狂!魔界氣數已盡,你若有膽子,就不要躲躲藏藏,出來與我們正面較量!」
「這話倒是可笑,沒膽子是你。你若有膽量,就追來,本尊自然會賜教!」
眾弟子听他語氣張狂,忿忿叫囂︰「魔頭!你自知死期將近,東躲**,不敢現身,還有臉妄自稱尊!」
突然,啪啪啪數聲響,幾名梵山弟子捂住臉頰,愣了一愣。
墨隼懸空而立,衣衫獵獵,睥睨下方︰「這幾巴掌,當我替梵山掌門靈璞仙人教導你們,口出狂言需要自掂份量。」
一名梵山弟子羞怒,喝道︰「無恥魔頭!若非我們掌門閉關修煉,未來黑蠻,否則哪里輪得到你在此囂張!」
「如此說來,你們的執教玉機子道長,不堪一擊,不值一提?」墨隼反唇相譏,視線掠過眾人,輕飄飄落在伍兒的身上,「伍兒,他們仙門的人習慣以多欺少,你莫怕,隨我回黑蠻,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他一語出口,眾人質疑的目光齊集向伍兒。
伍兒心嘆命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魔頭存心要她水洗不清。
「大魔頭!」她仰頭,鏗鏘有聲地喊道,「我與你誓不兩立!你不必在這里挑撥離間!沒有人會相信你!」
「之前你身受重傷,我渡魔氣救你一命,此事有龍王作證,由不得他們不信!」墨隼看了龍朔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龍王殿下,在縱情谷外的十里坡,我是不是渡氣救伍兒?她是不是把赤龍神器給了我?」
「這個、這個……」龍朔為難,吞吞吐吐道,「是,也不是……你的確救了伍兒姑娘,也拿走了赤龍劍,不過……」
「你們都听到了?」墨隼快速截斷他的話,環顧四方,霸氣地道︰「這個女孩是我的人,你們若想動她,盡管試試!「
魔光猝然閃現,狂風橫掃,卷起伍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摟住伍兒的腰,宣示主權。
伍兒扭身掙月兌他的桎梏,飛離到遠處一角,與他劃清界限。
然而此時擺明立場已是徒勞,梵山弟子已經信到十足,將她看作叛門孽徒,魔頭同黨。玉機子不再多言,拈訣攻向墨隼,其他弟子團團圍攻伍兒,一場激斗避無可避。
墨隼一邊與玉機子周旋,一邊揚聲道︰「伍兒,小心!等我解決了這老道,再來幫你!」
伍兒听得七竅生煙,出手還擊之力略帶煞氣,梵山弟子一時難以近身。
龍朔看看兩邊戰場,不用選擇自然而然投入伍兒這一邊,助她擊退梵山弟子。
有了龍朔相助,伍兒輕松許多,抽空抬頭望去,月兌口驚喊︰「玉機子前輩!小心闢邪法!」
她一喊,墨隼身形一頓,褪去指尖拈起的神光,俯沖飛下,墨衣鼓風張揚如帆,他趁著龍朔迎戰,一把抓起伍兒,閃身不見。
在場幾人想要追擊已經來不及,望著蒼茫荒地,咬牙切齒。
伍兒被墨隼帶遠,眨眼間人至黑蠻。他忽然將她重重拋下,力道猛而狠,伍兒直墜落入沼澤地,慌忙中抽劍刺在一塊浮木上,勉強穩住身子,雙腿卻深陷泥沼,一動就往下再沉一寸。
「大魔頭!你毀我聲譽,陷我于萬劫不復之地!」伍兒咆哮,清聲沖天,撼得空中飛禽驚亂。
「他們想殺你,而我救了你,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墨隼凌空頓住,英俊面容微微帶笑,笑容惡劣。
「誰要你救!我寧可死在梵山玉機子前輩的手里,也好過背負投靠魔頭的罪名!」伍兒雙眸幾乎冒出火來,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只不過是惦記霞光佛珠的下落,根本不是管她死活!
「想死還不容易?」他薄唇輕勾,低頭俯視她,「你收劍,沉入黑沼澤之中,片刻就滅頂。」
伍兒用眼刀狠狠剜他,半晌才掃視四周環境。這片沼澤潭黑沉軟綿,周圍沒有樹木,她用劍抵著的這塊浮木是唯一的助力,可若再使力一些,浮木也要沉下去。大魔頭困她在此,莫非是為了逼問霞光佛珠?
「看夠了?想出月兌困的辦法沒有?」墨隼似嘲似笑,悠閑地望著,眸底卻劃過森森寒芒。
三大仙門圍攻魔界,死傷者眾,他不與仙門硬拼,采取逐個擊破的戰略,派人襲擊落單的仙門弟子,以此造成他們的恐慌。此舉雖卑劣,但兵不厭詐,何況仙門之人也不光明,一旦他現身,他們就以數十對一,群起攻之。
既然伍兒不請自來,便是天助他,等到再多一魄歸體,他魔功更進一層,率眾擊退仙門之人就更有把握。
「你困我在這里也沒用,我師父很快就會來黑蠻,你死定了!」伍兒握緊釋心劍,暗自尋思,如果她向師父求救,師父會不會甘冒大不諱,掙斷逆仙鏈,趕來救她?
兩人視線相交,眸光凜凜,各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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