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等她的合約到期,就會回青龍門。」
靠在窗前的男人並沒有將顧靖杰的安慰听在耳中。
她走了!
帶著女兒,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和那個紅毛離開了!在家里,得不到父母的理解,在她面前,更是爭取不到一絲的體諒!
「杰少,你說我何必為了一個女人,拋棄自己所有原則?」他的話帶著幾分醉意,今天或許是有點喝多了,「不論她是小語還是夜影,我就是沒命地栽了進去!我烈宸缺女人嗎?為什麼甘願在她這顆樹上吊死!」
他突然轉頭,有些憤恨地盯住顧靖杰,傻傻地笑著,「是因為犯賤!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想得到的!不計較付出多少,不在乎任何傷害,就是犯賤地爭取那個不可能得到的!」他的情緒激動,眼眶有些泛紅。
「阿宸,你喝多了。」
顧靖杰低沉地說道。他了解這個男人的感受,差不多趕上眾叛親離的滋味了。如果只是想得到那個得不到的女人,他會如此傷心難過又自責嗎?
「我不會再找她了。」
淡淡地開口,男人突然仰臉望向遠處的天空。
「阿宸——」
「我先回去了,公司還有個會。」烈宸淡然地打斷,「謝謝你……兄弟!」勉強一笑,他放下了手中的空杯,轉頭離開。
「我送你去公司吧。」
顧靖杰出聲喊住他。以他現在的心情和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開車!他喝了太多的酒!
「不用,我有分寸。」
有分寸?怎麼走路都有點飄了?看到烈宸揮手拒絕,搖晃著身子慢慢走出他的視線。顧靖杰心中一陣驚慌,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
「烈先生喝了酒駕車我不放心,派人跟著烈先生!直到他安全到達弗朗特集團。」掏出電話,通知了手下的兄弟,男人輕聲地嘆氣。
是不是當年他做錯了?
他怎麼能一時好奇貪玩,慫恿烈宸去追夜影!
現在這個男人的失意都是他的惹得禍!只可惜,說愛就愛上了,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男人征服世界,卻這麼容易被女人征服!
看著堂堂的跨國集團首席總裁為一個女人這樣失魂落魄,真不是個滋味!
還坐在窗前感慨的顧靖杰嘆著氣,喝著酒,他就是不明白,愛,這個東西真的有那麼強的殺傷力嗎?看來女人,只適合玩,不適合愛!
只是,愛來的時候,誰又能擋得住?
「什麼事啊?你們的門主我,現在正琢磨著一個博大精深的……學問!沒事別……打擾我!」帶著一些醉意,顧靖杰慵懶地說道,還不忘將杯子湊近嘴巴。
怎麼突然覺得一個喝酒特別孤獨?
電話里的一句話,卻頓時讓他酒醒!
當一聲,杯子落地,玻璃碎末和酒液四處飛濺!「通知烈家。」驚魂未定的他,囑咐完便掛斷電話。
男人顫抖著聲音,撥通了電話,「小影,他出事了!」他深吸一口氣,極力保持冷靜,「如果你不想見他,至少……讓烈火兒來——見他最後一面!」
如果剛才他攔住他,或者親自送他!那就不會有這個可能!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是不相信!
女子冰冷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杰少,你認為我有必要為了他的把戲跑一趟嗎?」。
他是堂堂的首席總裁,他出門有保鏢,有司機!他更是為了烈家的一脈單傳,小心謹慎地保護著自己!他會出什麼事?
最後一面?他的謊言太過夸張了!
「不管是不是他的把戲,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小影,我作為青龍門的門主身份,命令加請求你,這一次,你非來不可!」直接掛斷電話,男人的身影飛快地閃離別墅,奔向醫院。
肅靜的重癥病房中,頭部用紗布包裹著的男人緊閉著雙眼。他帶著氧氣罩,身上插滿管子線路,被遠遠地隔離在一個封閉的空間。
他沒有度過危險期!他的生命還在懸浮著!
走廊另一頭,幾個男子圍著顧靖杰。
「詐死?」他瞪大了雙眼,「怎麼可能?確定是她讓火鶴幫的人下手嗎?」。他簡直不敢相信!在六年前,因事情敗露,在警方到達金家時,那個女人已經引火自焚!她甚至燒了整個宅院!
「確定是她!已經抓到開槍的人,但是,還沒查出姓金的女人藏在什麼地方!是交給警方還是……」
「直接解決!」顧靖杰的視線一狠,「盡快找到那個女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當初的省事會給今天帶來這樣的災難!真應該听警方的,對那個燒焦的尸體進行dna驗證!
「不用找了,她已經死了。」
一個冰冷的女音從他的身後響起。
「小影?」顧靖杰驚愕地望著來人。
他以為,她不會來!烈宸進醫院已經整整七天,她都沒有出現,連小火兒都不曾來過!「是你殺了她?」
「他在哪?」
這個女人,是她一直要殺的人!她只不過是拖延了幾年!如果,她能在六年前就殺了她,那麼……「他的情況……怎麼樣?」語氣里有一絲動容。
顧靖杰指著遠處的重癥病房,帶頭走了過去。
「那天,他在我那喝了很多酒,情緒非常低落,說再也不會去找你!他說公司有會要開,我當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怕他會出事,要送他回去,但是——後來我派了人跟著他,卻沒有想到一輛大卡車迎面撞向他……車里還有人對他開了槍……」
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
「我問的是他的情況!」夜影的聲音中有一絲焦躁,眼眶一層迷霧,緊緊地盯住身邊的男人。他一定不會有事!
男人搖了搖頭。
「沒有月兌離危險期,甚至——」
「我不要听甚至!那與他無關!」打斷男人的話,她徑直走向病房。
他全身上下都是傷!隨時都會感染!他能堅持著這七天,已經是個奇跡!七天中,他已經手術了三次!現在他的生命,脆弱得猶如一陣青煙,風一吹即散!
透明的大窗戶前,烈父烈母憔悴傷神地注視著病床上的兒子。
夜影緩緩地靠近,視線中依稀出現一個人影。
那是他嗎?頭部被紗布捆綁著,氧氣罩旁露出的皮膚有著大小的擦傷,他就那樣死寂地躺著,似乎看不見胸前因呼吸而浮動!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沒有帶女兒過來,我想你應該希望在女兒的心中樹立一個偉大父親的形象,所以,快點好起來,親自站在女兒面前,告訴她,你是怎麼挺過這個為難!
一行熱淚滑過她的臉龐,她在心中吶喊著。
病房中,女子穿著隔離服,全身消過毒,坐在男人的床邊。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卻沒有勇氣。所以,請你一定要堅持!至少……給我一個答案,好嗎?我已經在這里陪你說了幾天話了,你難道真的對我死心了嗎?」。
不斷涌出的眼淚,浸濕了她的口罩。
「烈宸,這次出來,我第一次對女兒撒了謊,我說,我是來為她辦理入學手續,我說過幾天會接她來這里上學!我說,我們會一起住在她爸爸的房子里……」
女人有點泣不成聲,卻仍然繼續說著,醫生說,他有可能會听得到!
「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無法在女兒面前圓謊!烈宸,你必須醒來!你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兒子,是一個父親!你有那麼多的責任!更何況,你不想成為一個丈夫嗎?我……」
在女子急急掉淚的瞬間,男人的手指似乎微弱地動了動。
隱約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不斷地沖入他的耳中。她是誰?她似乎在哭?他好想睜開眼楮看看,為什麼眼皮如此沉重?
他怎麼了?
這個聲音,似乎是……小影!不!不會是她!小影怎麼會哭?
「你知道嗎?在接受你的這個戒指後,我就認定了你!現在,我爸媽也等在你家,只要你醒了,我們立刻結婚!你不是承諾過要娶我的嗎?你難道打算賴掉嗎?烈宸,如果你真的不再醒來,我會帶著女兒帶給別的男人!讓你在黃泉路上後悔!」
女人的哭訴漸漸地變成警告,她的語氣怎麼那麼熟悉?
戒指?他只是勉強給小語戴過戒指!「……小……語?」粗狂沙啞又輕微的聲音,從氧氣罩中傳出,「小……語!」
是他的小語!他听得出來,身邊哭的女人是小語!只是,她為什麼會哭?
女人的聲音嘎然而止,聚精會神地听著,她似乎听到什麼聲音了!
「小語……小語……」男人干澀泛白的嘴唇微微動著。
是他在叫!是他在叫她!
「烈宸——你醒了嗎?你听見我說話了嗎?」。她急匆匆地按下床頭的按鈕,發現男人的眼皮正逐漸睜開。
床邊這個穿著隔離服,戴著帽子,圍著口罩的人,是小語嗎?
男人奮力將手抬起,抓向氧氣罩,試圖將東西取下,卻無濟于事。為什麼他沒有力氣?為什麼他會戴著這個東西?
女子發現他的動作,立即上前幫他取掉氧氣罩。
「小語……是你嗎?」。男人微弱的聲音,是如此含糊不清!然而她卻听見了!
她的眼淚落得更凶了!顫抖著手將自己的口罩取下,「王八蛋,你心里愛的只是小語嗎?」。她哭著罵道!
「小影?真的是你嗎?」。男人的眉頭閃過一絲驚喜,「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這個為他哭喊的女人,真的是夜影嗎?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心中只有小影嗎?」。
「你?」男人無力地閉眼,深呼吸著,再次睜開,注視著眼前的女人。她是誰?她是小語還是夜影?為什麼他突然就判斷不出了?「傻瓜……不管是……小語還是……小影,都是你,不是嗎?」。
如何要分清他愛的是誰?愛哪個多一點?
他愛的,只是一個人!不是嗎?
「那你要娶的人,到底是小語還是夜影?現在……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女子撲向男人,跪坐在床邊,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她就發現,心中的小語復活了!
她每日每夜都與她共同地關心著這個孩子!只是……她無法適應這個改變,極力在人前克制這個陌生的一面!所以,她寧願獨處!
她和小語,已經不能分割了!
男人無力地一笑,緩緩地抬起手臂,想要觸模她的臉,「傻瓜,我想娶的,就是你!只是你——」他的手無聲地垂落。
「烈宸!烈宸——醫生!醫生——」女子的叫聲回蕩在整個醫院。
重癥病房的門外,沖進一群醫務人員,將移動大床緊急地推出了房間。
「心跳?」……
「血壓?」……
「準備點擊!」
手術室中,主刀醫生一聲令下,沉浸在緊張嚴肅的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