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熱騰騰的中飯後,集市上便敲起了大鑼鼓,這鑼一敲響,在屋里面烤火的人們,都紛紛打著傘走了出來。
認識的與認識的集在了一起,而不認識的人則是打著傘站在那里,眼神里透露著不耐煩,但身體卻依舊是安安靜靜的。
「娘,你把這個蓋上吧,要不然的話又會著涼了。」穆水謠也想把穆大娘留在家里,但是那些官差們,居然挨家挨戶的來叫人了,平時做事兒也沒有見他們這麼勤快,這當子倒是勤快了起來。
「好,先等會兒。」穆大娘穿了鞋子,衣服套得厚厚的,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灰不拉嘰的布巾,便拉著虎子出了門。
街上,人潮涌動,傘和傘,人與人都在那里擠來擠去,水花漸起的波紋,在人們的腳下綻開。
縣令穿著官服,臉上滿是莊重,他遙望著穆大家所來的地方,吩咐著官差們都好生守好。
街上的人等了兩個小時後,細雨變成了大雨,那邊才緩緩走過來一群人。
穆大娘緊握著穆水謠的手,身體在發抖,臉一直看著地上,也不敢抬起來頭。
「姐姐,我好冷。」虎子縮著脖子,小聲的說道。
穆水謠將他摟在身前,看著走過來的人,那華貴的馬車,看起來不像是祭祖,而像是去哪里游玩一樣,馬車旁邊都有護衛守著,陣仗很大,場面很足。
「馬上就好了,再忍一會兒。」穆水謠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
虎子點了點頭,帶白的臉蛋縮成了一團。
「真是大戶人家,瞧這馬車都值不少錢吧。」
「可不是呢,瞧這伺候的都長得水水女敕女敕的,那要是在咱們這鎮上,肯定是別人搶著要娶的媳婦兒。」
街道兩旁的人,經過了漫長的等待,看到這種陣仗,終于是興奮了起來,有些後面的人也是拼命的往前擠,希望可以一賭貴人的臉。
人群慢慢的騷亂了起來,官差們的喝止已經沒有什麼震懾力,或許也有人故意這樣。
「兄弟們,上。」人群里突然出現了一群大漢,這群大漢未蒙面,只是穿得破爛,手上還拿著大刀,一看就知道是哪個山頭上的山匪。
「保護大人,將這幫人全部殺了。」護衛們井然有序的開成了攻擊陣勢,將那群山匪擋在了馬車外面。
人群里面的人,有尖叫的,有到處逃竄的,人踩人,人擠人,山匪們也不是吃素的,打不過就逃是真本領。
自從看到這告示,這些山匪們可是憋了好幾天的勁,就想著今兒個能夠動些珠寶回去,但是誰知道他們這回是踫到了扎手的點子了。
這真是所謂的,不怕土匪當面就搶,就怕土匪沒文化,不知道穆大家是京城什麼人家,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個失誤的決策。
「大人,怎麼辦?」護衛問了旁邊一個穿著錦衣,留美須的中年人。
穆家家主穆仲書,冷眼看了山匪們逃走的方向,揮手令下︰「追擊他們,真當我們穆家是軟柿子嘛。」
穆大娘趁著人慌馬亂的時機,拉著他們就想往外跑,但命運有時候就是喜歡捉弄人,你越不想見到的人,他越能夠注意到你。
「錦娘……」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無數的怒火,穆仲書居高臨下了看著她,一揮手便讓人將他們圍了起來,他冷笑著,臉上滿是捉到她的快感。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著捉到她的這一天,對于背叛他的女人,他從來不會放過,他怎麼容許她還活在這個世上逍遙快活。
或許是因為他的情緒太過于強烈,導致每日都會想起穆大娘一遍,這就導致了他印象深刻,只要在人群里稍微這麼一掃,就能夠很準確的判斷出來。
穆大娘回頭一看,立馬拉著人就往外面逃,穆水謠眼神一冷,將虎子抱在懷里,反手拉著穆大娘,左轉右突。
最後,在混亂的人群中,穆水謠拉著他們縮著身子,從角落里跑了出去。
在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區別當中,路是其中的一種,穆水謠怎麼著也在這里住了這麼多天,路什麼的按照以前的習慣,已經記在腦海里面。
而穆仲書他們只是偶爾來這里一次,怎麼可能會熟悉大街小巷。人逃了,護衛們在人群里搜索,還是沒有找到,穆促書冷了臉,罵道︰「廢物,抓幾個人都抓不到,真是廢物。」
穆仲書的大夫人李氏,將簾子打開,臉上帶著貴婦式的笑,對自家丈夫柔聲說道︰「老爺您不用急的,讓縣令幫忙找不就行了,這麼大個人總有家的,到時候在家里等著,還不是鉤上的魚,自己上吊麼。」
大夫人李氏臉上笑得溫柔,但心里卻是不知道有多開心,當初她抓著這個賤人,但誰知她倒是有本事逃跑。
穆仲書听了她的話兒,也恢復了平時的溫文爾雅︰「夫人說得是,是我太心急了,你們讓縣令配合一下,就說要抓捕穆家的逃妾,如若找到了,不論生死都要帶回來見我。」
穆仲書決定要在這里落腳一晚,明日再趕路,要是明天還沒有見到那個賤人的話兒,那麼他就先走,待回來後再算帳。
大夫人李氏唇角勾了勾,看了看他們所逃的方向,放下簾子後,一雙涂著豆寇的手使勁的捏著桌角︰「呵呵,原以為你真能逃一輩子呢,沒想到不是被發現了,這可真是所謂的天意啊,哈哈。」穆水謠他們跑出來後,穆大娘拉著她哆嗦著說道︰「謠兒,咱們不能回去了,他們肯定會在家里等咱們的,咱們不能回去。」
穆大娘的心里的恐慌,似是無邊無限的黑暗,只要她松懈就會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
「娘,我們去別的地方,不要擔心。」穆水遙安慰著,事到如今,只能去找炎耀幫忙。
穆水謠拉著他們,左藏右躲的從來福樓的後門溜了進去,後院里頭的伙計看到有陌生人從後面進來,立馬攔住喝道︰「干什麼的,這是後院重地,不允許外人進來的。」
穆水謠頭上滴著水,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了,而虎子也在瑟瑟發抖︰「抱歉,我是來找掌櫃的,我是他家的親戚。」
伙計一听,狐疑的看了她們一眼,倒也沒有說要趕出去,只是跑到大堂,對掌櫃的說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