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真是命中注定嗎?信命的,隨波逐流,不信的,努力抗爭。無論信與不信,只要是自己的選擇的路,就要走下去。
生活總是有悲傷也有歡笑,端看你看到的是哪一面。
時節已經到了深秋,天氣一天天變得寒冷了,再過幾天,單等到秋風再涼些,就該是皇上準備秋狩的時候了。
可是具體的動向和要帶去陪侍的人選卻還沒有宣布,各宮室都在準備合適的行裝,各自在心中悄悄地期盼著,自己能是那個幸運的人。
今天的坤安宮中,上上下下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氛,就像是小皇子還留在坤安宮的那些日子。
因為︰今天正是天九太子過來探望母親的日子!
「來,來,來,讓我抱一下,好久不見了,怎麼有變重了。娘娘,你看看天九太子是不是又長高了?」
豆蔻的貼身侍女們都輪流一圈抱過孩子後,小玉終于又把孩子搶回了懷里。
「自然是長高了。」豆蔻視線不曾片刻從兒子的身上移開,臉上帶著母親特有的慈愛和自豪,
「這麼大的孩子,每天都在長,一天不見就會長高,更可況都快過一個月了呢。」
說起來,王皇後還是個有心人,不但極用心地照顧孩子,每個月總是按時叫人把孩子送來,或者二十天或者半個月,這一次因為回家省親,中間間隔的時間拖得長了一點。
豆蔻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不會多想王皇後對孩子好有什麼什麼樣的目的,既然要回孩子有些不現實,只要有人能夠代替自己用心的照顧天九,給天九缺乏的母愛,不要讓他想他的父皇一樣留下缺憾,她也是一樣開心的。
小玉偷偷的看了小姐一眼,還是一樣的開心笑容,並沒有觸景生情的感傷。這才悄悄放下心來。
「好可愛啊,來,和我親一個。」說著對著天九胖嘟嘟,粉嘟嘟的臉用力的來了個長長的響吻。
天九呀呀地抗議著,用小手拍打著弄疼了自己的「女人」,最後索性轉過來對著她的臉咬了一口,磨了磨自己新生鋒利的小牙,順便涂了她一臉的口水。
「啊,快看哪,他也親我了,他喜歡我哎!」雖然臉有點痛,可是小玉卻感動不已。
豆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那不叫親吻,叫輕薄好不好!看我們的小天九都反抗了。咬你還這麼高興,真有你的!」
「明明就是親嗎,娘娘你怎麼說是咬…」
豆蔻不理她哀怨的目光,把孩子抱過來,扶著他的腋下,讓他站在自己的膝頭。
不知道是因為還記得母親,還是小家伙很喜歡這樣的姿勢,小天九立刻快樂地揮舞著手,跳了起來。
他真的變重了很多,也更有力。
「小玉,正好,把大哥剛剛派人送來的斗篷拿出來,我和天九一起試一試。」
「是。」
小玉跳起來,跑剛過去,小心翼翼地從箱子里捧出一大一小兩件錦緞包裹來。展開外面的錦緞,露出兩件的毛皮衣服來,拿起衣服抖開,正是兩件同一款式的雪白狐皮斗篷。
大的那一件是女款,通體雪白,手感柔軟蓬松,毛色光澤發亮,毫無雜色。在脖領間卻裝飾著一條完整的,毛色如火般通紅光亮的狐狸,披在身上,系上扣子後,便似一條活的狐狸,正盤在脖子上睡覺一般。
小的那一件是男童的款式,也是通體雪白,帶著兜帽,只在脖子上的系繩尾端,綴著兩個毛茸茸的火紅色毛球。
小玉暗暗感動︰大少爺真有心,離得這麼遠,還要從邊疆為小姐準備過冬的禮物。
小玉和侍女們服侍著豆蔻披上那件大斗篷,再給天九系上小斗篷。
只見,一大一小站在一起,一樣粉白的服色,一樣漂亮的面容,一樣奪人眼球的服飾,整個兒簡直就是一道耐看的風景。
「好漂亮哦!」
眾侍女不由得都拍著手叫起來。夸人,也夸衣服。
豆蔻在鏡子前一旋身子,再側頭看看站在旁邊仰頭看著自己的天九,不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大哥說天涼了,北山圍場就更冷些,讓我去的時候穿上這個。」
難為大哥這麼用心,顧了大的,還顧著小的。她穿在身上,暖在心底。
他是在用這套相似的母子裝暗示,無論距離多遠,也割不斷她們母子間的血脈親情吧。
「靖遠將軍真是未卜先知,早料到娘娘要隨皇上去秋狩。」
提起那聞名遐邇、英俊威武的靖遠將軍,侍女們的眼中不免閃爍出憧憬敬佩的神情。
雖然早就習慣了少女們對大少爺的迷戀,小玉還是有些受不了地沖她翻了個白眼。
「怎麼可能?你知不知道這一塊塊雪白的狐狸皮多麼難尋?都是狐狸腋下的毛,我家大少爺是從去年就開始準備了的呢!」
哇,那要多少只狐狸才能湊成一件斗篷啊?誰不知道狐狸最狡猾,比老虎還難捉。
居然能一個人獵到這麼多的狐狸,靖遠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厲害啊!
迷戀憧憬之情更盛。
「小玉,你說得這麼確定,是你親眼見的了?」
豆蔻瞅了小玉一眼,月兌上的斗篷,順手把天九的那件也月兌下來。
果然天氣還不夠冷,這樣的皮毛衣服穿在身上,剛開始不覺得怎樣,久了便覺得有點熱了。
「我瞎猜的。」小玉吐了吐舌頭,有點作弊被抓包的感覺,「我記得好像在一本書中看到過,是這樣說得啊。」
「這是北方哈努兒國特產的一種雪狐,夏天是火紅色的毛發,一到了冬天,便會換上一身雪色的毛發,喜歡在雪中覓食。不是你說的什麼狐狸的腋下毛。」
大哥知道她並不喜歡殺生,尤其是小巧可愛的動物。這樣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若是真的如小玉說得殺無數只狐狸只為用什麼腋下毛,她只怕穿都不會穿的。
不過,听說這種哈努兒國的雪狐狡猾無比,比尋常的狐狸難獵百倍,倒是真的。
豆蔻把手中兩件斗篷交給侍女,讓她們仔細收妥。
「您是說,那領口的紅狐狸,和做斗篷的白狐狸,是同一種狐狸啊?」這反差太大了吧。
「對啊。」
豆蔻看著侍女們把斗篷收回衣箱中,卻不由得想起李昊天把這兩件斗篷轉交給她時酸溜溜的語氣。
她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他突然出現在林家,是個意外;要她陪他去參加秋狩,又是個意外。而偶爾地,他在私底下說得那些甜言蜜語,簡直就讓她不敢相信是出自他的口中。
而現在,甚至連大哥送給她的禮物,也能叫他無端端地吃起醋來。
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相信,所有的這些是出自一顆毫無目的的真心,不相信他開始有點…稍稍地對她動了真心?
她不相信!
是不敢,也是不能,無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