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他們後面還有接應的人。
歐陽皓潔卻依舊毫不為其所動。沒有她的指示,那些分布在四周的劍池山部屬們,也不曾有絲毫的動作,雙方陷入了對峙之中。
「陷井布置得如此周詳,看來,神捕大人是早就斷定了,我不會選擇段公子了?」
「難道你放棄段公子了嗎?」。
不知為什麼,听到她稱呼他「神捕大人」四個字,盧淵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叫他盧大哥時的樣子。口氣不由自主的也多了一點諷刺的意味。
當然不可能放棄。在另一條路上,同樣有埋伏等待著輕裝簡從的段公子,只不過,不是她親自出馬罷了。
「這樣說來,那汗血玉馬也沒有在段公子手中,而是送去了揚州嗎?」。
盧淵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只能說,一個月各有保留的相處,雖然不能讓兩個人相知甚深,卻已足夠讓他們彼此都知道了,對方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你的目標,真的是那只玉馬嗎?」。
盧淵突然問道。
自從盧淵出現,歐陽皓潔整個人便似被一層肅殺冷漠所籠罩。此時听了他這麼一問,不覺稍稍愣了一下,突然放松地笑了起來︰
「我們這些做強盜的,不為求財,那麼你以為又是為了什麼?」
盧淵微微皺了下眉頭,不知為何,她聲音中的冷然和自嘲讓他的心里絲毫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些極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果真如此的話,這里並沒有你要白玉馬,你又為何不趁早收手呢?」
她離段未德父女二人都太近了,讓他們投鼠忌器,即使後援的力量趕到,他也一時半刻不能有絲毫作為。
「盧淵,你這是在勸降,還是在談和?」
「和又如何?降又怎樣?」
「談和,自然是要你先提出一個誘人的條件來,我們再坐下來慢慢協商。而如果你是想勸降的話,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能讓我歐陽皓潔不戰而降的人,只怕現在還沒出生在這世上呢!」
那狂妄的宣誓剛落話音,她手中的烏黑長鞭便如長龍般騰空而出,夾著凌厲的風聲,向馬車直掃過去。
「啪, !」
長鞭掠過之處,那馬車的一側的車輪便如被雷擊中般片片碎開,木片支離破碎地飛濺向各處,那馬車轟然傾倒在地。
坐在外側的段未德還沒反應過來就先滾落在地,端坐車上的段小姐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便也跌落在父親的身上。
歐陽皓潔手腕再一抖,那長鞭便彎曲扭動著,轉回頭來,纏繞在主人的手臂上。那烏亮宛如一條有生命的長蛇,吐著危險的紅信,隨時準備听從主人的命令準備出擊。
「如何?!」
她扭頭看向盧淵,他的臉上已染上了些許的溫怒。
「你想要談什麼條件?」
歐陽皓潔很確定自己听到了咬牙的聲音。
「羊脂玉的汗血寶馬?」
「東西不在我的手中。」
「好。讓你的增援人馬停止前進,留在安全距離之外,讓我們帶著東西全身而退。」
隨著一陣激烈的馬蹄聲,一隊將近百人全副武裝的騎兵已經從官道上疾馳而來。
為首的正是揚州府河防營的將軍。
顯然,這正是尾隨在段未德馬車隊後的護衛軍隊。
動用如此重兵,看來盧淵的布局,不光是要保護段未德和他的家人,還想要一舉活捉「豹子」的傳人,以及劍池山的人眾。
段未德恐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從被保護者,變成了誘餌。
但是對于歐陽皓潔來說,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功用——人肉盾牌。
「你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盧淵不知道是該佩服她的鎮定和自信,還是該對她的目中無人感到生氣。
「我並不以為。」
歐陽皓潔暗暗做了個手勢,周圍那些靜靜听令的部屬們便開始悄悄地開始向她收縮靠攏。
「不過,或許我還有一項選擇︰玉石具焚。」
說著,那只纏著長鞭的手臂稍稍抬起,斜斜地指向瑟縮在馬車旁的段氏父女。
「盧淵,你何妨冒險試一試,看我能不能在你的援兵發起攻擊的同時,先取了這父女二人的性命。」
那批人馬來的好快,轉眼間已經逼近到了百丈之內。
似乎也看到現場的情形有些微妙,為首的將軍一把拉住了馬韁,馬嘶鳴著剎住了腳。他身後所有的人馬也都緩緩停了下來。
段未德眼見自己處境有些尷尬,忍不住嘶聲叫道︰
「盧世佷,老夫隨死無辭,可憐小女無辜啊!世佷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盧淵心中也很明白,她的鞭法詭異而速捷,雖然兩人打斗起來未必沒有勝算,可是想要在瞬間阻隔她殺人卻絕無可能。
開始自己那一刀的得逞,一半是因為出其不意,一半則是因為歐陽皓潔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來。更何況她和段氏父女的距離較近。
若是雙方真的要硬拼起來,雖然她們未必會佔得上風,但只怕結果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兩敗俱傷。
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十年前相似的一幕。
十年前十八歲的他出于一時的熱血沸騰,丟下年幼需要他保護的小梅兒去沖鋒陷陣,以致鑄成無可挽回的大錯。
十年已經過去了,不再年輕氣盛的他已經開始懂得了委曲求全,懂得兩權相較取其輕的道理,懂得適可而止。
「好,你帶著你的人趕快離開,我答應讓你們全身而退。」
「不行,看你的面子,這里的人我可以放過,但我們要帶著貨物離開。」
「你!」
她這個要求,是不是也太目中無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