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怎麼相信你,小諾,為什麼你要把眼淚藏在悲傷的笑容背後?為什麼你要這麼愛他,他傷透了你的心!為什麼還要這麼愛他?
「小姐,有位叫溫香的姑娘來訪」當當的聲音在門外清脆的響起,「小姐要不要見?她說有急事找小姐。」
溫香?溫香院的溫香?風說的那個臥底花魁?她來干什麼?有急事?有什麼急事?難道是風出了什麼事?
「小姐要不要見,不要見我就讓人請她走了。」
「叫她進來!」我整理一下衣服,擦干眼淚,隨手理了理凌亂的發絲。
「小姐,溫香來了。」
「請她進來吧!」我坐直了身子,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怎麼這麼亂?嫁衣和鳳冠怎麼在地上?還有…」一進門,當當就大呼小叫。
「剛剛來了刺客,打斗一番,就亂成這樣了,當當你先下去吧,呆會我自己收拾,我沒叫你你和丫鬟們就別進來了。」
「是,小姐。」當當听話的退下。
「溫香見過娘娘。」看起來很溫婉很嬌媚的女子,容顏美麗,略施脂粉,衣著素雅得體,小月復微微凸起,小肚子胖成這樣?上次看到她,好像沒身材變形吧?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我收回詫異的目光。
溫香怯怯的看了魅一眼,囁嚅著嘴唇,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他不礙事,他是聾啞人,听不見說不出!」魅的額上冒了三條恁粗的黑線。
溫香看了看魅一眼,又怯怯的看了看我,忽然「撲通」一聲,直直的跪了下去,語氣急切的說,「溫香求娘娘成全!」
我被嚇了一跳,半餉才回過神來,忙伸手去扶她,「你快起來!有什麼事起來再說,別跪我!我還年輕,可不想折壽!」
「溫香求娘娘成全!」她只是一個勁的跪在地上,急切的語氣,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哭什麼啊?哭得我心煩!我已經夠心煩了!
「別哭了!」我不耐煩的大喝一聲,她馬上止住眼淚,有些害怕的看著我,大眼楮里眼淚汪汪,看得我有些不忍,語氣也不由得放柔和,「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這事叫妾身如何說起,王爺說娘娘身子虛弱,不準妾身來煩擾,可妾身不忍見王爺終日愁眉苦臉,所以擅自來打擾娘娘,望娘娘恕罪!」溫香怯怯的說。
我一個頭兩個大,什麼跟什麼啊?跟魅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明白溫香到底在說什麼。
「妾身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終日呆在青樓,對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王爺每想到此,總是煩惱不堪,借酒澆愁,妾身見了也是心疼,卻無可奈何。」
想不到這年頭臥底和上級領導的感情這麼好啊!
見那糊涂的愚笨女人一臉茫然的樣子,溫香一咬牙,加重劑量,「王爺也曾想讓溫香進門,給溫香和孩子一個名分…」
什麼叫讓她進門?什麼叫給她和孩子一個名分?我的臉色霎時變得鐵青。
瞄見那女人突變的臉色,溫香在心里冷冷一笑,臉上帶著悲苦的神情,語氣怯怯的說︰「可顧及到娘娘性子剛烈,王爺不敢向娘娘開口,怕娘娘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讓王爺背負千夫所指的罪名…」
什麼叫我一時想不開做傻事?等等!現在是什麼一種狀況?
「明日王爺便要迎娶娘娘過門,昨夜,王爺宿在溫香房里,長吁短嘆,愁容滿面,說身為王爺,竟不能給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一個名分,真是男人的恥辱!愧對溫香,…」
什麼叫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昨夜?對了,今天早上管家把藥送我這里來了,他以為風昨天晚上在我這里,卻不知…卻不知…這個混球在外面養女人,還養得小孩都有了!
他不是不喜歡小孩?他不是總要我喝落子湯的嗎?楚風揚!
尖細的指甲狠狠掐進肉里,疼得我呲牙咧嘴。
「溫香一個青樓女子,能得王爺這麼多年的垂憐,已是溫香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溫香哪還敢求什麼名分,只要能安安穩穩生下這點王爺的骨血,溫香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溫香實在不忍見王爺終日愁苦,借酒消愁,才貿然來打擾娘娘,娘娘若真要怪罪,就怪罪溫香吧,莫要怪罪王爺,王爺也是不得已的…」
對!他就是不得已的!這邊給老娘吃藥吃得姑女乃女乃終生不孕,那邊就和別人亂搞,搞得小孩都有幾個月了,楚風揚,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真不該還對你存有一絲幻想!你就是他媽的卑鄙下賤無恥齷齪的王八蛋!
「你下去吧!」
「娘娘,溫香…」怯生生的模樣,嬌俏的臉,精致的眉目,楚風揚,你他媽的還真有艷福。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見我發火,溫香立馬提著裙子,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小諾」魅擔憂的看著我,大手緊握成拳,眼里殺氣暴漲。
「我沒事!」我低低的說,深深吸了口氣,胸口隱隱作痛。
「魅,把門關上吧,我不想讓人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魅依言關緊房門。
門一關上,房間里陰陰沉沉,光線黯淡,魅想點亮燭火。
「不要,魅,別點,我不要房間里那麼亮,你會把我看得一清二楚,就讓它黑黑的吧,這樣就好。」
「小諾」魅想走過來抱住那悲傷的女子。
「別過來,你就站在那里就好,讓我一個人安靜的想一想,想一想,看哪里出了差錯?」
從一開始發誓要娶天下第一美男子,就錯了!
從在溫香院第一次遇見風姿卓然的他,就錯了!
從毫無形象在他面前大吃大喝無所顧忌,就錯了!
從在御前表演,有意無意的誘惑他,就錯了!
從在御花園里淪陷在他溫柔霸道的吻里,就錯了!
從在昏迷時听信他的告白,就錯了!
從在大哥的婚禮上接受皇帝的賜婚,就錯了!
從倔強霸道的不準他納妾一輩子只能有我一個妻子,就錯了!
從蠻橫耍賴凶神惡煞的和他頂嘴,就錯了!
從看見他和溫香親密的在一起就發脾氣,就錯了!
從幻想著做他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就錯了!
從一開始動心,就錯了!
錯了錯了!都錯了!
我做錯那麼多,心都失去了,還怎麼挽回?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愛上像他這麼優異的男子,千做錯,萬做錯,最錯的就是動了心,讓自己陷入這萬劫不復的境地。
錯了,錯了,都錯了!一直以為我是他的第三個路人,原來我不是,原來她才是!一直以為他愛的是我疼的是我呵護的是我,原來我不是,原來她才是!一直以為辜負的是我該說對不起的也是我,原來我不是,原來他才是!
一直以來最傻的是我最天真的是我最自以為是的也是我,沉淪在他的笑容里,迷醉在他的情話里,失去了方向,辨不出真假!還傻乎乎的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一輩子相依相偎的男子!
原來真的是我太貪心太貪心了!他那麼優秀,他是所有女人夢中的美男子,他是王朝身份最尊貴權力最大的王爺,我怎麼能要求他那麼多?我怎麼能要他的心他的愛他的人只屬于我?是我太貪心!太貪心。
我抱緊雙肩孤零零的坐在黑暗里,思緒茫然的飄散在陰沉沉的空氣中,眼淚帶著熱氣大顆大顆的落在紅艷艷的嫁衣上,濕了一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我不敢為人知的悲哀,像我痛不欲生的絕望,像我可憐兮兮的傷痛。
夜越來越深,黑暗也越來越濃,嬌弱的身影在黑暗里愈發單薄得讓人心疼,魅緊握拳頭,想安慰那悲傷無言的女子,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單薄縴瘦的身影陷入黑暗里,陷入悲傷里,無邊無際,沒有盡頭,讓人的心,更難過,更絕望。
心,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痛,我真想就這樣靜靜的融入這無邊黑暗里,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想,可是,無聲的眼淚還是那麼滾燙,燙得我的心更痛,更無助更絕望。
我的愛情啊,終究是海市蜃樓,我的心,不堪的碎在了空氣里,卻不敢被人知,就像我的痛,我的悲,我的苦,我的傷,只能全壓在窄窄的胸膛里,壓得我的心好痛,好痛,像撕裂般痛,像被人殘忍的用刀拼命割著,割著,片刻也不肯停下。
我不要在這里眼睜睜看著別人幸福,我也沒有勇氣去質問他的薄情,我害怕听到的答案更讓我悲傷,不是要我成全嗎?好,我就成全你的自私你的多情,也成全自己的悲傷自己的絕望,好,我成全你們!
我在黑暗里緩緩抬起頭來,虛弱的笑容無力的綻放,「魅,帶我走,好嗎?」。
魅看著那蒼白的小臉上吃力的笑容,心疼的點了點頭。
「帶我走,走得遠遠的,我不要留在這里傷心,我要離開這里,再也不要回來!」
「好,我帶你走,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伸手抱起那虛弱的女子,那麼短的時間,她變得這麼輕,輕得像片羽毛,像是隨時要從他懷里飛走。
「魅,帶我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不要想起這里的一切,我要全忘記他們!全忘記!」滾燙的淚珠燙傷了他的胸口,灼傷了他的心。
「我帶你走,到天涯海角去,到世外仙境去,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只要你願意,我帶你去任何地方!」
「帶我走吧,魅,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帶我離開,我要躲得遠遠的,我要忘了他忘了他!」我把頭埋入魅的懷里,泣不成聲,眼淚不爭氣的大顆大顆落下,像刀子一樣狠狠割著他的心。
心,那麼痛那麼痛,我的愛,那麼絕望那麼無助。
「好!魅帶小諾走!一輩子帶著小諾!」高大冷峻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無邊的黑暗里。
「 當」門重重的被踢開,關門打烊正在計算一天收入的掌櫃,驚異的看著踹門而入的高大男子,男子身上冒著的寒氣讓掌櫃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手指停在算盤上忘了拿下。
「馬上幫我們找輛馬車!」一綻黃燦燦的金子重重的砸在掌櫃面前。
掌櫃這才看見男子懷里還抱著一個臉色蒼白憔悴卻難掩美麗的女子。
「客官,這麼晚了,我到哪里去給你找馬車啊!」
一劍劃過,桌子裂成兩半,那冷峻的臉上寒氣更甚,掌櫃嚇得差點尿褲子。
「魅,帶我走,帶我走!我不要在這里!」懷里的女子虛弱的說。
「馬上給我找輛馬車來!不然…」又一劍劃過,幾米之外的櫃台「刷」的成了兩半。
「客官,我真的沒有辦法啊!這麼晚了你讓我到哪里去找馬車啊?」掌櫃苦兮兮的說。
冰冷的雙眸里殺起陡起,冷峻的臉上寒氣更甚,握劍的手青筋暴露,掌櫃兩只腳直打哆嗦,這時,一個機靈的店小二附在掌櫃耳邊低語幾句,掌櫃馬上面露喜色,諂媚的笑著說︰「小店剛住進來一位送貨到京城的客人,他就是個車夫,他有馬車…」
「還不去辦!」
「是!是!是!」掌櫃點頭哈腰的說,一轉身對著店小二大聲呵斥,「還杵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去把那位客人叫下來。」
「是!是!馬上去!馬上去!」店小二手腳麻利的上樓。
「客官,你先休息下,喝口茶!這位是夫人吧,長得可真美,客官可真有福氣…」是拐來的吧?這話掌櫃可不敢說出口。
夫人?冷峻的男子溫柔的看向懷里嬌弱的女子,雙眸是掩飾不了的深情,粗糙的手指輕柔的滑過那蒼白美麗的臉龐。
美麗女子緩緩張開悲傷的雙眸,低低的喚︰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