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嵐被接回了別墅,但是,情況並沒有因此而好轉。
她不認得小易,也不記得小熊貓,卻唯獨記得容景行這個人。
但是,容景行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相反卻痛苦得難以附加。
陸景嵐在恨他,在怕他,這不是裝出來,也不是臆想出來的……
而讓她這麼痛苦的原因,是他,卻又不是他。
陸景嵐在控訴一個人,一個叫容景行的人,那個人和他有一樣的名字,但是,卻不是他。
在陸景嵐難得清醒的時候,她會斷斷續續地哭泣,像一只受傷極重的小獸。
然後,在低低的哭泣之中,她會控訴著那個叫容景行的人……
那些令人發指的虐待,那些難以愈合的傷害,一幕幕地,都從她的口中慢慢地傾吐出來……
夜色無邊,寧子琪,以及那些數不清的客人的名字,還有任明遠……
小易早已經被阿姨帶走了,他不敢讓陸景嵐接觸這個孩子,怕她做出一些讓她自己都後悔的事情。
現在這個空蕩蕩的別墅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容景行坐在床頭,看著他懷里安睡著女人,眉心緊緊地皺起。
盡管斷斷續續地,但是他仍然已經拼湊出了一整個故事。
一個荒誕不經,卻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不去相信的故事。
他是故事的男主角,而陸景嵐是故事的女主角。
這麼傷痕累累的一個故事,他該去相信嗎?他可以相信嗎?
容景行輕輕地把人抱在了懷里,信還是不信,在他的心里,早已經有了決定。
陸景嵐的身體一直沒有好,顏老爺子也沒有再出現。
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等她走出那段記憶,重新醒過來。
紹延青曾經勸過他,讓陸景嵐再做一次催眠。
「以林向晚的手段,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失敗了。」
紹延青信誓旦旦地承諾,但是容景行卻只是堅定地拒絕。
「不要說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傷害,就算是她真的能好起來,我也不會答應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陸景嵐還緊緊地被他抱在懷里。
這個女人還是怕他,怕到渾身發抖,但是容景行依然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動憚不得。
這樣或許是殘忍,但是,唯有這樣,她才能夠真的接受他,真的開始這一段嶄新的人生。
這不僅是為了他的生活,也是為了她的真的放下。
他們之間隔著的,那麼一大道的鴻溝,無論如何,這一次,都要一次性地跨完。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了一個多禮拜,陸景嵐的癥狀卻根本沒有好轉,相反地卻有了更嚴重的傾向。
她在叫任明遠的名字,同時還在怕他,在躲著他。
容景行看著她,幾乎是寸步不離,一個禮拜之後,他終于有了自己的決定。
「景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他俯身,貼著她的耳廓,輕聲地說著。
深情,又絕望。
陸景嵐瑟縮了一下,什麼話都沒有說,她想逃,卻根本逃不出他的懷抱。
「我要帶你去夜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