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瑯陌頗覺不妥,剛要開口……
「不必著人另行準備,你也看到了,她會不會公然對我下毒不好說。而且,另行準備的飯菜里唾沫口水摻一點兒我也吃不出來。與其吃她口水,不如吃你口水,以後我便跟著你吃了,你應該不會介意的。」
夏瑤沒抬頭,看不見御瑯陌臉上一飄而過的尷尬紅暈,只听他優雅靜謐的聲音問道︰「你不是百毒不侵麼?」
「百毒不侵?那是你對江湖之事抱有太多幻想。」夏瑤倒是明白御瑯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猜測,兩兄弟有個極其相似之處,那便是駭人的洞察力。一杯茶,御瑯穹看得出來,御瑯陌居然也看出來了。大大方方伸手點了點發髻中的竹節釵,笑道︰「我只不怕這一種毒。」
沒有過多的解釋,其實已經算是一種敷衍,而御瑯陌只裝作听不出來,繼續問道︰「傳聞欲要不被毒傷,必經年適應毒物……」
「呵……陌,若是再聊下去,我的老底都快被你掏空了。」話雖這麼說,但是,夏瑤的語氣中只有些許無奈委婉的笑言拒絕,談不上警惕,更談不上翻臉。
縱然真有些露底的嫌疑,但是對象是御瑯陌,她便可以不去計較。或許有一天真栽在他手里,她也可以不計較。
夜色漸深,屋內暖意融融,屋外卻是寒風冰雨,偶爾震顫門窗,才能顯露些許秋夜寒雨的威力。
夏瑤一邊看守著炭盆,時不時添一塊新炭,也不再跟御瑯陌搶床榻的位置,而是屈腿蜷縮在軟榻上,繼續奮筆疾書她的「絕世巨作」。
不是什麼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不是隨意杜撰的話本雜談,而是真實記錄下一個又一個……她所演繹的戲碼。
悲喜歡癲盡紙上,層層謀局細其中,若是有一天真真曝光于眾人面前,到底會嚇著多少人?
御瑯陌睡得並不安穩,卸下溫和優雅的笑容,眉心蹙起,睫毛顫動掙扎,不知是欲睡還是欲醒。
夏瑤別過頭不去看他,只在心中嘆息一聲,甚至放輕了寫字的動作,唯恐吵著他。她欠御瑯陌的,卻無法談後悔。
「夏瑤?」
「嗯?」夏瑤輕輕應聲,無奈,她再多的小心,御瑯陌還是醒了。就如她再多的補償,也改變不了對他的虧欠。
「現在什麼時辰了?」
「丑時剛過。」
「兄長……至今未歸?」
夏瑤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他不是小孩子,深夜不歸也是尋常。」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御瑯陌撐身坐起來,想必是心中擔憂已不想再睡了,過了半晌,才開口道︰「並非尋常,兄長從來不會不告知陌一聲便不歸。」
「話不盡然,若無不歸,他如何與我相識的呢?」
一句話,說進了御瑯陌心中,正是半月前,御瑯穹將他安頓好了之後,只身前往千絕谷請鳳絕。卻不想,一去便是了無音訊,再得消息傳來,人已是在豐寧城中。
他也明白夏瑤的話沒有錯,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