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瑯陌淡淡一笑,手下不停,繼續在紙上畫著什麼,「皇兄對將夜可謂是了解至深。」
御瑯穹深吸了口氣,「同是有志帝王,我了解他,他必也了解我。」
「此話怎講?」
「同為有志,他與我一樣愛惜自己的子民,而豐寧城卻不屬于兩國之一。你以為,以戰鬼的力量,北齊邊境何以久攻不下?但他一夜之間覆滅豐寧城,形同警示,如今……恐怕是在等我拿出對策來。」
御瑯陌倒是有些詫異了,「皇兄是說,將夜興許並不真正站在了戰鬼一族的陣列,只是虛與委蛇等待皇兄想辦法?將夜並非御神一族,但也是天之驕子難能的英君明主,他會被挾持?」
「很難說。」御瑯穹看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來更衣準備上朝。
「戰鬼會接受議和?」
「怎麼可能?」御瑯穹笑著反問了一句,突然透過窗子望向南方,「大戰在所難免,將夜恐怕只是傾盡全力為我掙得些時日罷了。」
「大功告成!」御瑯陌突然說了一聲,小心拎起雪白的紙,將上面的墨跡吹干,笑得眼楮眯成一條縫。
「你在畫什麼?」御瑯穹這才發現,御瑯陌畫的隱隱似是人像。
御瑯陌猛地將畫扭轉過來,迅速說道︰「皇嫂送給皇兄的禮物,怎能是草草洗去那般可惜?皇弟不才,將繽紛一刻落于紙上,供皇兄留個掛念。」
說完,急匆匆飛也似的奔出門去,白紙飄飄蕩蕩落于地上,濃眉大眼,方鼻寬口……
「御瑯陌!!!」
…………
不過,好在御瑯穹之前就已經先行部署了軍隊,迎的便是將夜大軍奇襲,能掙得多少時間?一個月還是兩個月?興許也只有半個月。
但是,御瑯穹心里多少也明白,傾盡北齊全部的兵馬,打贏與戰鬼一族的惡戰,勝率少之甚少。
若說御神一族乃是超越普通凡人近神一般的存在,戰鬼一族便是同樣凡人不及,近乎于幽冥鬼魅的邪惡力量。
他想借御神一族的力量,卻必要先說服御雲蕊,但是,御雲蕊又怎可能去顧念這片天下的生死存亡?就像他父皇的性命,那個給予她無尚地位寵愛,給予她滿腔愛戀的男子,她最終……也還是能下得去手……
北齊朝堂上的氣氛空前緊迫,文武百官急切仰望著他,他承這份期望,擔這份責任,有多重,也只有他才明白。
將問題一項一項梳理穩妥,將瑣事一件一件安排進行,將一個個困局抽絲剝繭解開,再到松一口氣的時候,便又到了子夜時分。
御瑯穹獨自在御書房中看著折子,果不其然,剛過子時,御書房的門被悄悄打開。
一抹艷紅探頭探腦飄進來,仿佛戲文中陪伴書生秉燭夜讀的精魅。
「你不是以為暖床只一夜吧?」夏瑤梗著脖子看著他。
御瑯穹放下手中的奏折,剛要笑,卻想起了晨起之時已經被笑得無以名狀,冷臉道︰「暖床可以,但不許再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