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月看著他,冷冷道︰「右相大人好閑情。」
謝柏宇上前,表情似笑非笑,「詳情不如偶遇,姑娘與我去花廳一敘可好?」
在謝柏宇上前的一剎那,她很明顯感覺到袖中吉祥微微的變化,傾月心中一驚,難道吉祥在忌憚他?還是因為這謝柏宇所練的這奇怪的武功?還是說,這謝柏宇比它還毒?
傾月瞅著他︰「你又打的什麼鬼主意?」
謝柏宇湊過臉來,一雙笑吟吟水光流溢的眼楮,從下往上挑起時的弧度勾人,「怎麼?你不敢。」
傾月挑眉,她不敢,在她的字典里,就沒有一個怕字。
他似乎在這鳳藻宮內很熟悉,丫鬟嬤嬤們都不攔他,也沒有跟隨,直到到了花廳,那里四面回廊,底下活水,一望而去沒有人跡,謝柏宇才停住腳步,傾月徑自往石凳上一座,笑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謝柏宇有些無奈傾月的話,這哪里是大家閨秀說出來的。
「你看,我連我姑姑放著都沒管,先來找你了。」謝柏宇又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慵懶的笑意。
「我看你姑姑天天吃的那藥,不是救命良藥,到是那催命符!」傾月冷冷道。
「以後進宮來少說話,多听話,嗯?這宮中從來不缺千醫聖手!你知道的,別人豈會不知道?皇後這麼病著,大家心里放心!」謝柏宇笑意是冷的,像五彩重錦染了一層淡淡的霜,「後宮之事,從來都關系前庭。」
傾月挑挑眉,「你跟我說這些干什麼?」
「因為你這丫頭太聰明,居然一眼便能看穿這等事。宮里可不比別的地方,一句話說錯了,便可喪命。」謝柏宇依舊懶懶。
傾月冷笑,「那我得謝謝右相你的救命之恩?」
「我只是怕你壞我了我的事而已。」謝柏宇緩緩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低頭,看不出任何情緒,「陛下其實施展的是制衡之術,讓謝蕭兩家互相克制,謝家與蕭家斗了一輩子,皇後病重,這也是兩家的制衡。」謝柏宇笑一笑,慵懶光灩。
「可是……」傾月納悶︰「謝皇後痊愈,坐穩中宮,你們謝家不是更地位穩固,太子不是更儲位不倒?」
「姑姑適宜就這麼病著,陛下才安心;陛下安心,我謝家才安心;後宮的妃子們忙著爭後位,一批批的死,我姑姑也安心;你看,大家都安心,何樂而不為?」
傾月︰「……」
謝皇後自己對這樣的情形,也是心里有數並接受的吧?
「做你們謝家的女人,真是夠慘的……」
「沒事。」謝柏宇俯身過來,湊在她頰邊,低低笑道,「我不會讓你像她們那樣,受盡委屈的.」
「滾!」
遇上你才是我倒了八輩子大霉,傾月怒從心起,唰地站起,「今兒承你提醒,多謝多謝。」草草謝了一句起身便走。
謝柏宇卻已微笑站起,水色長袍在透明的風里,卷起午夜華筵般,淡淡的迷離香。
從風藻宮中出來,傾月心中發沉,這朝局深宮,是這麼的陰詭無奈,這便是帝制下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