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發什麼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走進店里,看見她出神的模樣,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
「啊!」夏唯可哀叫一聲,伸手模著發疼的額頭,「師傅,你干嘛?」
「你這樣,連客人有沒有來都不知道。」
「我知道,剛才接了很多案子。」她連忙解釋。
眼前的師傅是當年教會她裝潢的人,年紀大了,回到高雄閱間小店,幫底下的學徒接案子。
一個禮拜前,她離開台北,跑來高雄探望師傅,反正她需要工作,也無路可去,干脆留下來。
說來挺諷刺的,她的身邊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朋友,能夠給她溫暖的人只剩下師傅和孤兒院的院長。
她的人生還真失敗,像她這樣的女人,本來就不適合雷語格吧?
想起雷語格,她不由得嘆氣。
這幾天她的心情還是好復雜,以前張開眼楮就可以尋找雷語格曾經走過的足跡,現在卻找尋不到,仿佛他們不曾在一起,空虛得好可怕。
那該怎麼辦呢?
這是她選擇的路,只能接受。
「唯可,我真是搞不懂,為什麼你要放棄大企業的工作?」
夏唯可抬起眼,望入師傅充滿擔憂的眼眸。決定留下來時,師傅曾經問過理由,但是她不肯說。
「不適合我。」
「已經做一年了,應該都適應啦!」
「師傅,反正我已經離開,沒什麼好說的。」
「我只是覺得可惜,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回來做裝潢……女孩子學這個很辛苦的。」
「師傅,就算我還在那間公司上班,每天也都有兼差,並沒有比較輕松。」
「那是你自己要這麼做的,每天只想著賺錢。」
「現在我只選擇一樣,不是很好?」
「笨蛋!誰都知道要選什麼!」
「師傅,做這個並沒有不好,我多接幾個案子,薪水都比原本的薪水還多咧!」除了離開格揚企業以外,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躲開雷語格。
「你的腦袋都在想什麼?」師傅搖頭嘆氣,在沙發上坐下。「對了,明天早上有刷油漆的工程,你記得要去。」
「喔!怎麼不直接打電話來公司?」
師傅拿起一旁的報紙,邊翻閱邊開口,「唯可,那間公司是不是叫什麼格揚?」
「嗯。」
「有報導耶!之前有出狀況?」
「好像分公司有問題。」她垂下眼。
「難怪你要辭職!」師傅粗著嗓音大喊。
「沒有這麼嚴重啦!不是搞定了?」
「我看看……好像是……喔!你們總裁長得很帥,報紙還說他很厲害,一個月就穩定局面……」
她的身子一震,握起拳頭。「他回來了?」
「前天就回國了。」
前天……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會傷心還是怨恨她?她的不告而別一定令他好生氣吧!
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好擔心他會找她,每天都在想該怎麼面對,如今卻一通電話都沒有。
會不會是她自作多情,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她?
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希望對方不要牽掛自己,然而當真的發現對方毫不在意的時候,心情又變得好糟糕。
她怎麼能擅自離開之後,還要求他會來挽留,甚至盼望他會傷心呢?是她不對啊!
只會索取他的愛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有這種想法?
她好可惡,對不對?
好想打自己呀!
夏唯可的喉嚨涌上苦澀,神情落寞。
這幾天她不知道是怎麼度過的,神智始終迷迷糊糊,師傅千叮嚀萬叮嚀別忘記刷油漆的工作……唉,幸好空空的腦袋還記得要賺錢,一大早她準備出發。
她走進面前的房子,環顧屋內,總覺得很怪。不像是要翻修呀!
突然,開門的聲音響起。
以為是主人回來,她連忙轉頭,「你好……」看見來人,她狠狠的倒抽一口氣。
「想見你還得用這種方式,夏唯可,你可真無情。」雷語格揚起嘴角,冷冷的譏嘲。
她不禁倒退幾步。映入眼簾的他變得好憔悴,眉宇間的氣定神閑消失殆盡,如鷹般的眼眸失去光彩,下顎還冒出胡碴,俊朗的容顏變得粗獷,溫文的氣質也不見了。
她的心微微顫抖,不自覺的結巳,「你怎麼……怎麼會……」
「這是我的房子,為了請君入甕,這好像是最好的辦法。」他的雙手環抱著胸膛,眉頭一挑,「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離開這里,最好別妄想逃出去。」
「瘋子。」她只能擠出這兩個字。
「是某人讓我變成瘋子的。」
「你……」
「我直接去找你,你會乖乖的跟我見面?別傻了,我沒這麼蠢。」說不定連話都沒講清楚,她就急著逃跑,難保隔天她還會在。
「那也沒必要……」
「怎麼?委托裝潢,你就得出現,在我的勢力範圍,你想怎麼逃?」他冷笑,「只要你還做這一行,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買棟房子,怎樣都要逮到你。」
夏唯可嘆息。這一次被他逮到,她要怎麼逃?慶幸他只要買這棟房子就好嗎?
「如果你不想要讓我瘋下去,最好別再逃。」
「買房子可以投資呀!反正你有錢,多買幾棟。」她要自己冷靜下來,佯裝沒事,皮笑肉不笑。
「都這時候了,你還可以想到投資,你的腦袋到底都在想什麼?」
「我本來滿腦子就都是錢。」
「你真可惡。」可恨的是,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雷語格緊繃著臉,「既然想錢,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就是因為錢,我才要離開你!」他不懂她有多難熬。
「如果你想要錢,我多得是……該死!我竟然已經不在乎是不是被你利用,只要你留下來就好,你怎麼可以狠心的不告而別?」他咬牙切齒,怒火難耐。
他多麼痛苦,她不明白。
「在美國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在想早點處理完就可以回台灣,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給你的承諾,但迎接我的是什麼?空蕩蕩的家、你的存折和印章,還有辭職信?」
他步履緩慢的靠近她,俊臉陰郁。
「我是哪里做錯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聲聲指控都讓夏唯可的心疼痛不堪,偽裝的冷靜全數瓦解,隱忍溟水,不斷的搖頭,「你沒有做錯,是我……是我的錯……」
「說,你做錯什麼?」他失去理智,第一次對她咆哮。
回台灣的第一件事是見她,換來的卻是她離開的消息,當下他幾乎抓狂。
他不敢相信她會離開,想破腦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前幾天還甜甜蜜蜜,怎麼會一下子風雲變色?
他不懂,但是她的離開徹底扯痛他的心。
「我……欠你太多,我沒辦法……」淌下淚水,她哽咽,「我已經知道你幫我父母還債的事情。」
他怔愣住,總算在糾結的線團里找到線頭。「所以呢?」
「我知道這件事後,怎麼可能無動于衷?」他的表情好鎮定,難道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我們之間一直有錢的因素,這讓我覺得好沉重,那些債務不是幾十萬,而是……是連我都不想管
的金額,可是你插手了。我可以不管父母留下來的爛攤子,但是不能對你的做法視若無睹,我必須還的……唉,我知道你不會拿我的錢,而且還會和以往一樣對我很好,一想到我欠你這麼多
,便無法安心的待在你的身邊。」
這輩子她都被債務追著跑,不想要連愛情都和錢沾上關系,欠人的滋味難以下咽。
「即使只是幾萬元,只要可以稍微償還你為我還的債務,我的心會好過一些。」她雙手掩面,淚水滑過指尖。「不是不愛你,是不能愛你。」
看著她淚流滿面,透明的淚珠像是針一般狠狠的刺上他的身心,雷語格慎謀布局就是想為她抹去背債的痛苦,卻沒算到她會在他不在的期間得知。
他想過她知道內幕後會無法接受,但不曉得她會狠心的離開。
「你只能想到這麼多?」他擠出苦笑︰心酸萬分,迎上那雙不解的眼眸,「沒想過我這麼做的理由?」
「你想讓我好過,不是嗎?」
「背後的理由是什麼,你不懂嗎?若不是我愛你,何必這麼做?我不是不明白你的掙扎,當初暗自解決這件事,也料想過你的反應,不過我總認為你會懂的……只要你還愛我,就會理解
我的做法。你說愛我,卻只想到我帶給你沉重的壓力,羋點都沒考慮過我是這麼愛你。」他搖頭,「倘若你有將我的愛放在心上,是不是就有辦法忍耐,等待我回來?倘若你懂我的愛,就會
明白一走了之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倘若你記得我說的愛情,就不會遺忘我要你等我回來的承諾……你在乎的是你的心過不去,而不是我雷語格,你選擇讓自己好過,卻折磨我。」粗嗄的嗓
音壓抑,控訴她帶來的傷害。
若不是愛得太深刻,他不會努力實踐對她說過的一輩子相知相守的諾言,也許他的隱瞞帶來了傷害,但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他沒有認為自己全都是對的,所以保留他們之間溝通的余地,而她毫不考慮的把余地毀滅。
「我……」夏唯可好震撼,凝視他泛紅的眼眶︰心口仿佛破了一個大洞,空虛又痛苦,顫抖的手懸在半空中,找不到可以放下的地方。
傾訴的話語刻入她的心扉,仔細品味,淚水難以遏止。
他的道理很簡單,假如她想過他的愛,就不會讓沉重控制她的心,更不會以為只要放下就可以解決……
曾經以為離開是最好的辦法,其實只是一個可以讓她喘息的借口,根本不是好辦法。
她放下,這男人還在原地苦苦等候。
「對不起……」眼前的難堪是她自找的,除了這三個字,不曉得應該怎麼回應。
她不懂對不起帶給他多大的傷痛。
「只有對不起?」雷語格無奈的失笑。
他全心投入的愛她,她非但沒弄懂他的心意,還選擇逃避。
「不是,我……」
「隨便你吧!」他真的累了,一手撫著額頭。「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現在知道了,不會再纏著你不放。」
「語格,你……不要我了?」她艱難的開口。
「是你不要我。」他冷冷的覦著她,「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就到此為止。」
什麼到此為止?他怎麼可以在這時候說出這……呵,原來他獨自面對她離去的消息是這樣的心情呀!
現在她才明白被留下來的人有多難過,而她有多壞。
夏唯可後悔莫及,哭著抱住他。「語格,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本來就沒有你這麼厲害,只會想著眼前的事情,你又不在……我一個人承受不住,才會離開。你說得對,我太輕率
,可是不代表不愛你……」她聲嘶力竭,挽留想離開的男人。
「放手。」雷語格神情疲憊,冷酷的說,扯開環抱在腰上的小手。
他被她傷害得很深,一時無法原諒。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個性,一旦說出口就沒有轉彎的余地,滿心惆悵和後悔。
「不要不理我……」她蹲下來,像孩子一樣大哭。「語格,我錨了……以後我不會這麼無腦,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很難過、很受傷,不能對我寬容一些嗎?」
轉過去的身影一僵,緊握拳頭。
「嗚嗚……我不像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你常說我笨,在這時候就不能讓讓我嗎?」她無理取鬧,只求他別走。「我也會怕,怕自己沒有資格愛你……怕以後你會後悔為
我做這麼多,因為恐懼才逃避……拜托你不要走!」
她的哭聲縈繞心田,雷語格郁悶不已,深深嘆口氣。他豈能無視她的哀泣?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讓你走不是,留你下來,可會心甘情願?」大手拉起她,冷硬的臉部線條軟化。
「只要你還愛我,我都心甘情願。」夏唯可伸出小手,怯怯的模上他憔悴的臉龐,「我怕你心灰意冷,什麼都不要了。」
她太天真了,自私的以為時間可以淡化對他的感情,而今听著他最深切的告白,才體悟沒有他,什麼都是空虛的。
「可以什麼都不要該有多好?偏偏……就是偏偏放不下。」他低吟,一陣頭暈目眩,腳步踉艙。
「語格!」她及時扶住滑落的高大身子,雙雙跌入沙發。「你怎麼了?為什麼……天啊!你發燒了!」觸模到他燙熱的額頭,她的神色慌張。
她怎麼會現在才發現他的狀況?太粗心大意了。
「只是小感冒……沒事……」陷入昏迷前,他看見她驚慌失措,接著什麼都不清楚了。
听說美國分公司的問題很棘手,雷語格為了處理這件事,幾乎天天熬夜……他這麼辛苦,全都是想要遵守早日回來的約定。
夏唯可放下手機,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視線模糊。
他拚了命的工作,就是要回來見她,換來的卻是她的無情……這樣的打擊,怎麼能不重創他的心?
是她太自私,傷害他的一片真心。
她好壞,壞得徹底。
「對不起。」她撫模他的臉龐,喃喃自語。
看過醫生,打過點滴,他已經退燒,只是還在昏睡中。
她爬上床鋪,抱住他。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這次我不會離閱你了……讓你這麼傷心,對不起。」她輕聲傾訴。
她對自己輕率的行為感到懊悔,以為對彼此都好,其實是最壞的辦法。
若雷語格沒有用這麼強硬的方式,她恐怕不會這麼快清醒,有可能還會逃開。
這就是他們不一樣的地方,他冷靜沉穩,而她沖動莽撞。
因為生病而睡不安穩的雷語格輾轉醒來,拍了拍她的背。「我沒事了。」懷抱中的人兒泣不成聲,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癥。
「你醒啦?」夏唯可抬起頭,神情滿是關懷。
「嗯。」他低吟,「唯可,別和我睡一起。」
她一怔,語氣委屈的說︰「到現在你還不肯原諒我?」
雷語格瞅著她許久,緩緩的笑了,「哭成這樣,我怎麼可能不原諒你?」
他的確是有一度想放開她的手,可是下一秒就後悔了,連她的淚水都舍不得,怎麼有辦法舍下她?
其實他不是恨她,只是因為太傷心而失望,從來都沒有恨過,何來原諒?
「那為什麼要推開我?」她不懂。
「傻瓜,你想被我傳染嗎?我一個人生病就夠了,可不想再拉人下水。」他的喉嚨發癢。「听話,別和我太靠近。」
她安心了,破涕為笑。「我以為你還在怨我。」
「沒有愛,哪來怨?」他嘆息,模著她的臉。「只要你不再不告而別,我都能接受,明白嗎?」
「嗯。」她點頭,「其實不告而別,我也很痛苦,這幾日沒有一刻不想你,當知道你回國卻不聯系我時,我好難過,以為一切都是我一相情願,會不會你一點都不在意我?我很壞,對不
對?」
「如果是我,也會有這種想法,我很高興你會這麼想,表示你還是在意我的。」他握住她的手,「唯可,當時我的確怨恨你,甚至想就此放手。」
她的身子一抖,「你想過不來找我?」
「是的,何必挽留一個不想留在自己身邊的人呢?」
夏唯可早該料想到以他的個性,被傷了自尊,怎麼可能還會回頭?
「那為什麼……」
「我想你,每一秒都想你。如果下找你問清楚,這輩子我恐怕無法釋懷。」
「原來如此。」淚水滑落她的臉頰,「對不起。」
「你說過很多次對不起,我听膩了。」
「說再多次也不足以彌補你呀!」
「我不需要彌補,只要你心甘情願的愛我。」
「一直以來,我都是心甘情願的愛你。」
雷語格忐忑的心終于安定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不能待在這里陪你?」她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只是想看看你,不會吵你的。」
「你把我說的話當耳邊風呀?你會被我傳染。」
「不會,笨蛋不會感冒。」
他哭笑不得,「會說出這句話,果然是笨蛋……」他拒絕不了她的撒嬌,只能任由她留在身邊。
「嘻嘻……」夏唯可趕緊下床,握住他的手。
他生病,她守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想到會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她非常羞恥的和病人在床上運動流汗……
在那一刻,他們合為一體,連帶的兩顆心都靠近了。
愛情中的兩顆心,此時此刻她才深刻的體會到從來不是只有一顆心淪陷,是她眼拙,一直沒有看出來。
「語格,我好愛你。」她依偎著他,低聲的說。
雷語格筋疲力盡,昏睡過去,差點嚇壞她。
「對不起。」她不是故意折磨病人的。
唉,沒辦法,誰教他們之間的吸引力這麼大!
不過她懷疑是他誘惑她,雖然事後他不承認。
倒是歡愛過後,他的燒退了,感冒也好了……
夏唯可和雷語格回台北前,一同去拜別師傅,當時師傅沒有很意外,只是要他們兩人好好的生活,後來她才知道他先找過師傅了。
是呀!雷語格這麼謹慎的人,當然會先籠絡師傅羅!
可惡的師傅,竟然和他聯手出賣她。嘖!
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他們的愛情都經過他慎謀思量過?她一步步踏進他設的局里,一步步交出心。
縱使明白他有多用心經營這段感情,不過她用簡單的腦袋想了很久,總覺得不是滋味。
好吧!她本來就遲鈍,他就是知道這點才用這種方式,她沒意見,但每次都是她為了他的桃花亂吃飛醋,而他呢?
戀愛在他的掌握中,一路走乘,除了她不告而別時,他有情緒反應以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偶爾她也想看到他為自己吃醋的樣子嘛!這想法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以為這輩子大概是見不著了,可是之後才明白他老早就吃過醋,而且醋勁超大。
前幾天她在公司外面遇見陳利則,本來想好久不見要上前打招呼,沒想到他見到她就跑,後來听說他很久以前就被調到美國的分公司,不僅得適應環境,還被降職。
難怪她有一陣子沒見到陳利則。
「語格,上次我踫到陳利則經理……他好辛苦喔!整個人瘦一大圈。為什麼他會被調職呀?」她好奇的問。
正在看企劃案的雷語格面無表情,手頓了頓,「上次是什麼時候?」
「呃……幾天前。」她坐在沙發上,望著他。
「幾天前?」他挑起眉頭。
還真是不問到正確答案不甘心耶!「哎喲!三天前啦!」
「你還記得三天前?」他的口氣越來越不耐煩。
「不是你問我的?」
「沒想到你會記得。」他握緊手中的鋼筆,冷冷的說,「仗著職位,把工作交給底下的人做,失職。」
雖然有一部分是公報私仇,但陳利則確實不安分,他怎麼能縱容?
既然都知道陳利則的問題,當然不能讓他過得太爽,直接把他調到海外磨練。
夏唯可愣一下,才跟上他的思維。「喔!跟我想的一樣,當時我還想你怎麼會讓他進來公司呢!不過分公司是不是競爭很激烈?我看他都快累死了。」黑眼圈好嚴重。
「我有必要跟你討論他嗎?」這女人擔心別的男人辛苦,怎麼就不看看自己男人的臉色有多鐵青?哼!
「因為之前他常來找我,只是問看看……」
「我很忙,少拿無聊的事情來煩我。」他惡聲惡氣的打斷她的話。
「啊?」瞧見他丟下資料,冷著一張俊臉,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回房,她實在搞不懂何時得罪他,趕緊迫上去。「語格,你怎麼了?」
他伸出大手,將她擁入懷里,吻住她的唇。
「住嘴!不準再提起那男人的名字。」
咦?她只是關心同事。
「不需要開心對你有非分之想的人。」他冷冷的說。
那時她才懂,這男人因為陳利則追求她的行為,一直在觀察他,才會決定調他去海外……
他非常介意陳利則,而且還對他們的巧遇抱持難以置信的態度,瞧他眉頭深鎖,該不會又想把陳利則調得更遠吧?
天啊!他竟然在吃這麼久遠的醋?
此刻,她不覺得心情煩悶,倒是滿心雀躍。
他越冷酷,她越開心,超級變態。
哎,不是嘛!雷語格吃醋耶!一向都是她吃他的醋,好不容易讓她察覺他也會吃醋,怎麼能不開心?
「你好像很開心?」眉開眼笑?她遇上陳利則就這麼快樂?
「呵……是。」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遇見他有什麼好開心?」他沉下臉,胸臆塞滿酸味,口氣不悅。
那陣子追夏唯可的男人很多,礙于他承諾過不公開的份上,根本不能明白的警告那些男人滾遠點,只好偷偷的做。
其中最煩人的便是陳利則,三不五時出現在她的身邊,簡直跟蒼蠅沒兩樣。
他隱忍許久,才一一擺平情敵。
如今听她說著陳利則,教他如何不火大?
噗!他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想法?糟了,他好像失去理智。
不玩了!
「我沒有開心,不要誤會。」
「少來。」
「哎喲!他又不是我的誰,隨便問問而已。」
還不理她?夏唯可急了。
「別生氣嘛!我才不關心他,只關心你。親愛的,你確定要吃這種無聊的醋?」她抱住他,低聲的問。
「哼。」
「親愛的,你這麼愛我,真的可以嗎?」她佯裝無可奈何,神情煩惱。
「嗯?」雷語格一時反應不過來。
「為了一個我不在乎的人跟我吃醋,你好在意我喔!」
「我沒吃醋。」他鄭重的否認。
她嫣然一笑,「好,我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愛我?」
「現在還問這種問題?」
「嗯,因為……我很黏人的,不怕我糾纏你一輩子?」她會像瘋子一樣成天和他撒嬌,讓他不得安寧。
他沉默一下,旋即開口,「求之不得。」
因為這句話,夏唯可就被他拐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