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人著緊的是大姑娘,等救上人來後,自然也是先顧著她,事情捅開了,太平沒了利用價值,蔣氏對她也不再擺好臉色,見人醒了,便讓鎏金扶著自己的主子下去,大姑娘的院子卻忙了個底朝天,大夫都請了兩個來。
「姑娘,你故意的吧?不過你這是何必,大冷的天,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水泡,以你的身手,要躲開應該是做得到的。」鎏金不知道太平先听到了張氏和蔣氏的對話,不過卻看出了她在做戲。
太平沒有否認,吃吃笑道︰「我有分寸,現在不比以往,這麼點小意外,傷不了身,你倒是配合得好,把夏青和夏緋都給踹進去了,做得不錯,是她們害我們在先,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也巧了,姑娘知道嚴夫人要來?」鎏金想到當時的場景,也有些忍不住要笑。
太平搖了搖頭,這個秘密她還是自己守著的好︰「這就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她要來招惹我的,不讓她受點教訓,又如何對得起她這番功夫,若只是她掉下去而我沒事,就顯得是我害她,她們母女看我不順眼,要真那樣,還不借機撕吃了我,現在大家一起掉進去,下人看到的還是她推了我,這個啞巴虧,她吃定了!果然是做壞事會遭到報應的,竟然尚書夫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府里。」
「姑娘這次確實幸運,一舉幾得,不過下次你可不可以提前給奴婢提個醒兒,先見你掉下水,奴婢魂都差點給嚇掉!」鎏金說道。
「我不是給你遞了眼色麼,你哪里就嚇著了,要真嚇著,你還會對那兩個出手啊?」太平嘀咕道,「再說事出突然,我又不會未卜先知。」
鎏金無奈地輕嘆一聲,端了姜湯去給太平喝,隨即問道︰「奴婢要不要去夫人那邊請個大夫過來?」
太平忙擺手︰「罷了,她不管更好,若請個高明的來,一把脈就知道我身子好著呢,豈不露了餡,若是個蠢的,還不如我自己看呢,就喝這姜湯,睡一覺明兒保管沒事。」
鎏金看著她凍得發白的臉,微微有些心酸,見她喝完,接過碗去放好,用帕子拭去她唇角的姜汁,服侍她睡下。
姑娘的算計一步步都這麼準,會不會是命運之神開始眷顧她了?鎏金想,躺在地下的洛姨娘和劉嬤嬤若是知道這一切,一定能夠安息了,姑娘很聰明,她不再是從前那個懦弱膽小的孩子,她已經長大了,並且學會了保護自己。
太平以為沒人會關心她,不曾想第二日听雨軒就來了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慕蘊涵,他說不知道太平出了事,昨兒沒听人提起,還道落水的只有慕月蓉和她的丫環,又為蔣氏開月兌,說是母親氣急攻心,也病倒了,遣了他過來看看。
太平一听就知道慕蘊涵是在說謊,若真是蔣氏派他來的,還用問她具體的事情麼?她也沒推拒,將當天的事情如實說了,當然自己那點小心思可不用說。
慕蘊涵听了半晌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母親與嚴夫人走近時,你們沒覺得有什麼異常麼?」
「沒有啊?」太平說道,隨即又搖了搖頭,「當時大姑娘在訓斥我,我緊張得要命,就算有什麼,也注意不到。」
「哦!」慕蘊涵說道,「蓉兒那丫頭被嬌慣壞了,其實她心地不壞,也是未婚夫出了事,關心則亂,不是特意要針對你的,你別放在心上。」
太平笑了笑道︰「我明白,大哥!」慕蘊涵是慕月蓉的親哥哥,自然是向著她的,她對他自然不壞,換了別人就不是那麼回事。
慕蘊涵問太平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太平堅決拒絕了,還在地上蹦跳了幾下,向他展示自己身體很健康,根本不用請大夫。
她對慕蘊涵說︰「都是母親疼我,這些日子大包小包的補品往听雨軒送,這種補法,再差的身子骨也能補成銅牆鐵壁。」
慕蘊涵笑著看了看她道︰「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銅牆鐵壁?你這身子還是弱,看看臉色都不正常,趕明兒大哥再給你尋些好的,把身子養好了才行,你不是說要學騎馬麼?若是身子不好,我可不會教你!靖王有個馬場,有兩匹母馬正好要生小駒了,他答應過讓我挑一匹,到時候帶你去。」
太平眼楮一亮道︰「真的嗎?大哥,我若把身子養好了你就帶我出去騎馬?」
慕蘊涵溫和笑道︰「自然,你問問別人,大哥說話什麼時候不算話過?不過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府里事多,別到處亂跑,母親那邊你別去請安了,蓉兒的婚事已經夠她煩惱了。」
「這怕不好吧!」太平心頭竊喜,面上卻遲疑道。
「沒事,我會跟娘說的。」慕蘊涵拍了拍太平的頭回去了。他一走太平就換了個人,臉上的天真不見了,表情凝重,黑亮的眸子透出幾分精芒。
「蔣氏應該察覺到了,可惜任她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喃喃自語,唇角微揚,心情一片大好。
太平不笨,她早就預防好了,就算慕月蓉真的推她下池塘,或者是反過來誣陷自己害她,她都有了心理準備,想好了應對之策,沒想到慕月蓉的性子與她娘並不大像,沒蔣氏精明,竟然只把自己叫過去罵一頓,這樣的人還好對付些。
當時嚴夫人與蔣氏過來,按理說蔣氏應該早些出聲喝斥,讓慕月蓉住嘴,那些話說出來可就收不回去了,沒想到蔣氏會走近了才出聲,太平當時想不是老天爺听到了她的呼喚,就是蔣氏那會兒被魘著了,听慕蘊涵這麼一打听,想來並非如此,蔣氏也奇怪自己為何沒發聲。
現在細思量,好像自己當時一直在心中希望蔣氏別開口,最好到了近前才發現,會是因為自己嗎?
太平坐不住了,起身對著鏡子掀開了厚厚的劉海,只見額間的花瓣印記愈加妖艷。
「是因為它嗎?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太平皺著眉,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