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一陣沉默,似乎在考慮著如何回答,片刻,她看著眼楮上綁著一層白紗的季如言,淡淡的道︰「我該怎麼說呢!你是在南影受的傷,為了你的安全,我們南影本來就有義務替你保密,可是……我可能沒辦法整天陪著你。」
季如言苦澀一笑︰「我就知道,我不是你喜歡的人,你一點都不在意,對不對?」
想不到他連這一點點的施想都沒有了,看來在她的心里,他真的連她那幾個丫頭都不如。
季如言搖了搖頭︰「沒有,我挺好的,就是看不見,又沒人陪著,你帶我到小院里走走好不好?整天呆在房里挺悶的。」
那個時候的他一心想讓她回去見見父親,別無他想,只是他寂寞了太久了,身邊沒有朋友的他被她的動作打破了,也被她的舉動吸引了。
「所以我該回房憂傷了。」她得回房反醒反醒,自己是不是太美了,美得讓人沒感覺,丑的卻讓人心動。
見她突然一副有氣沒力,無精打采的樣子,花焰輕忍不住擔心道︰「怎麼了?是不是哪不舒服了?」
「我才不要呢!」
「抱歉!是我疏忽了,」夏蟬說著突然轉向一旁的春兒,道︰「春兒,告訴秋兒,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負責陪著季少主,他想上哪,你們就陪著,不過要注意安全。」
夏蟬點了點頭,然後不發一語的往季如言的廂房走去。
他的眼楮就像星星一般閃亮,就像水一般溫柔,夏蟬有點沉淪的愣在他的柔目里,片刻閃神,待她回神,她勾起了好看的紅唇,緩緩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親妮的叫道︰「輕,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雖然夏承恩對她的態度已經改變了很多,只要她有理,亦沒有給家族丟人,他基本上不會反對她的做法,可是為什麼她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似乎有點憂傷。
所以盡管他很想相信自己的眼楮沒事,但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就這樣了,我回房憂傷去。」夏蟬拍拍他的肩膀,花焰輕又是一愣,心里感覺一陣莫名。
夏蟬說著小指頭不客氣的點在他的胸膛,然後笑著挑了挑眉,花焰輕一愣,趕緊搖頭,猛然捉住她的小手,一雙深情的瞳眸直勾勾的看著她︰「當然不是,我可是等了三年了,我不想再等。」
「想法?」季如言勾了勾唇︰「我沒有想法,每次抬腿,都是一個無法預知的未來,眼前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一腳踩下去是什麼,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夏蟬,我真的害怕,我怕自己以後除了黑就再也看不見任何色彩了。」
想當年的那一天,小姐她暈得不知東南西北,吐得天昏地暗,他大哥竟然說那天喜歡上她?看看是她傻了還是他傻了,當年的她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而且還是一個吐得渾身臭臭的小丫頭,他竟然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她?他可真是勇氣可嘉啊!
到底是她說錯了,還是他听錯了?可是幻听也得有個限吧?難不成他都听錯了?
「你有事嗎?有事的話不用理我了,你去吧!」
「我才不要她們陪呢!我就要你,這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一定要陪我哦∼」
花焰輕又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好像也有點道理。
「小姐∼」冬兒遠遠的走來,然後在夏蟬耳邊一陣嘀咕,夏蟬看了看季如言,而季如言似乎也敏銳的感覺到什麼。
「你……」夏蟬本想轉移話題,可是想想還是問道︰「你現在是什麼心情?有什麼想法嗎?」zVXC。
三年的等待,他已經等得心疼,現在才剛剛開始,如果此時她不要他了,那他那顆裝滿了她的心又該何去何從?
而且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那麼覺得了,她到這里已經三年的,每到接近娘忌日的時候就會如此,一次是巧合,二次她也可以理解成巧合,可是第三次又是什麼?
等過些日子季如言好了,到時候她會告訴他。
他是真的在為誰憂傷呢!還是她敏感了?
解決完城府內的事,那已經是日落黃昏,夏蟬才要赴花焰輕的約,春兒又來傳話了︰「小姐,季少主又找您了!」沒以事候。
花焰輕趕緊又搖了搖頭︰「不是不是,都錯了,我是說那個時候,但沒說是你吐的時候。」
「可是你讓我回去。」花焰輕說得有些委屈,明明是她說的,讓他回去冷靜冷靜,那不是間接讓他不要再來找她嗎?
他說得沒錯,她是為了季如言,可是卻不是他想的那樣,她也不能跟他解釋,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解釋,花焰必然會很生氣,到最後,他們說不定會因此吵起來,她不想這樣,她並不想跟他吵,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先離開。
更看不見她,季如言在心里加了一句,這也是他最害怕的,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見她那美麗的嬌顏。
「那個等等∼等等∼」見她真的走人,花焰輕趕緊拉住了她︰「夏蟬,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啊?」
總听說三年前,可是三年前的什麼時候呢?似乎從一開始,他就向自己求婚了,原以為只是為了利益或者是為了花老城主,可是她有點好奇,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不是,我們都是沒有了女兒陪伴的可憐母親,這也都算了,平平靜靜過了下半輩子也就算了,可是偏偏……爹,不是兒媳要挑剔,您說說夏蟬,從她接手商行的事以來,她什麼時候讓人省心過了?不是這里出錯,就是那里出問題,您說,照這樣發展下去,哪天受傷的不會又是哪個得罪不起的人物吧?」二夫人寧氏也冷冷的諷嘲。
夏蟬暗地里無力一嘆,才揚起了笑顏︰「你不是回去了嗎?」
說著,夏承恩拱了拱手,沒等夏承景開口,他便大步離去,身後,夏承景氣得兩眼冒火,吹著胡子,瞪著眼楮。
「你放心,你的毒清除得很好,我相信你的眼楮會沒事的。」夏蟬出言安慰,臉上卻無一絲笑容。
大哥啊∼他沒搞錯吧?
聞言,夏蟬淡淡的看了一眼夏承景,又看了看一旁還沒有吭聲的夏承恩,雙眉輕挑,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開口了,他這個做爹的不準備開口嗎?
在夏蟬的攙扶下,他們來到了小院的涼亭里,輕風吹來,听著周圍沙沙作響的聲音,季如言的心思卻漸漸飄遠︰「夏蟬,還記得我們去後山的時候嗎?那時候的你是不是也像我現在一樣?」
「那……是在寒鷹山莊的時候?」夏蟬小腦袋一歪,似乎想著這個可能性。花焰輕搖了搖頭︰「不是,還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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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輕想了想,點點頭,似乎有點道理。
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一個好心情,如果心情惡劣,可能會影響他的眼楮,所以她會盡量滿足他的條件,畢竟他是為了自己才中了敵人的毒,她無法放著他不管。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理你了?」夏蟬眉頭一皺,心里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她不過是讓他先回去冷靜一下,省得他們在這里吵起來,可是她怎麼覺得他說的話有點奇怪啊?
進門輕緩的腳步聲,季如言側身傾听,妖孽的俊臉輕笑著︰「夏蟬,是你嗎?」
「呵呵∼」夏蟬輕聲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于公于私,不管是客人還是朋友,我都有義務照顧你,只是你知道的,我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可能沒辦法一整天陪著你,但你放心,只要有空我一定會過來看你,你就放松一點心情在這里好好養傷。」
夏蟬抬頭看著他,面無表情,最後還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特別,真的太特別了,特別得讓我想哭。」
她要不要到廟里拜拜啊?
她究竟在說什麼啊?什麼特別,什麼想哭,還有什麼憂傷?他們說的真是一回事嗎?
「嗯∼我明白了!」季如言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
花焰輕就像一只借腥的貓,笑顏妖嬈而邪魅,捉著她的手也改為了摟抱︰「還記得去北冰城的第一天嗎?」
「那只是你亂想,後天就拆紗布,到時候你就可以看見了。」
夏蟬那臨摹兩樣的話讓花焰輕心中一驚,一抹驚慌在眼底閃過︰「夏蟬,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好不好?你不想我問我就不問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從認識他以來,她就知道他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少主,他高高在上,他傲然,他還是男子學院人人尊敬的第一名,可是今天,他竟然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彷徨不安。
以一個醫學的角度,他看來很平靜,但他其實很彷徨,可見他心里懷疑,他在懷疑他的眼楮是否能好。
大夫人江氏,還有二夫人寧氏,她們不過是鬧點脾氣的小角色,就算她不開口,也有夏承景管著,可是為什麼她總感覺這個時候的夏承恩點不同?
這回,花焰輕想都沒想就直接點頭,好像還是有點……咦∼不對,有什麼道理啊?他就不是她吐的時候喜歡她的。
她的愛難尋,他等待了三年才等到一個機會,他不要才開始就結束了。
夏蟬美麗的眸子閃過一抹深思︰「有些事我沒辦法跟你說清楚,但是我說過的話就是承諾,所以請你不要再問了,也請你相信我好嗎?」
「嗯,記得!」永生難忘,那是她暈得最離譜的一天,也是她吐得最狼狽的一天。
兩道方向不一的聲音同時聲出,夏蟬把目光放在季如言身上,有點無奈的問道︰「為什麼?你不是說悶?我不在的時候讓她們陪著你啊!這樣你就不悶了。」
「嗯!」夏蟬淡淡的應了聲︰「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讓你開始喜歡的竟然不是美美的我,而是吐得髒兮兮的我,你說,我不該想哭嗎?」
「我記得我只答應過你,只要有時間一定陪你,可是……」夏蟬無力一嘆︰「算了,我盡量吧!」
「是!」冬兒恭敬的應了聲,季如言也點了點頭,夏蟬才匆忙的離去。
「那你有什麼需要跟冬兒說一聲,她就在這里,」夏蟬說著轉向一旁的冬兒道「冬兒,在這里陪著季少主。」
「啊?」花焰輕一愣,她在說什麼啊?他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你希望我回去?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因為季如言嗎?」見她並沒有受傷,他的擔心放下了,可是既然她並沒有事,夏承景也沒事,她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看他?她就真的那麼忙嗎?還是真如自己所言,她就為了一個季如言?
「還不懂啊?」夏蟬白眼一翻,頭頂一陣烏鴉飛過,額前三條黑線冒出︰「我說大哥,當年的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且還是一個在你面前吐得天昏地暗的小丫頭,那個時候的丑態就不用我多說了,你很清楚,可是你卻在那個時候喜歡上我,所以你說特別不特別?」
可是才說完,他就後悔了︰「夏蟬,我……」
她記得自己讓人傳過話,讓他先回去,她晚點會找他,可是他怎麼還在這里啊?難道他一直等在這里?
「夏蟬,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我不想活得提心吊膽,我不想睡著了都看見一片漆黑。」他不是笨蛋,雖然夏蟬說過,那幾個丫頭的話不可信,可是空穴不來風,春夏秋冬是夏蟬身邊最親近的丫頭,如果不是真實,她們不可能那麼說。
「是!」
他是生氣,他氣她讓他那麼難受,可是他更氣自己沉不住氣,他們的關系才有點暖和,可是經他這麼一鬧,夏蟬恐怕要將他拒之門外了。
除了這個,他已經想不到其他答案了,她明明已經從夢中醒來,可是她卻不是第一時間過來看他,如果不是他一再的催促,她今天是不是打算不見他了?
「等等∼你別告訴我,就是我吐得不知天南地北的那一天吧?」夏蟬猛然從他懷中站直了腰身,花焰輕笑著一個點頭,夏蟬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把頭一底,表情似乎有點不能接受。
知道他不會相信她說的解說,也知道他會彷徨,可是听他說出心里的話,她不免為他心疼。
夏蟬失笑了︰「我只是不想跟你吵,所以才讓你先回去,難道才開始,你就想跟我吵架?還是你這里,想收回去了?」
夏蟬直直的看著他那看似平靜的面孔,臉上毫無笑容,他那捉著自己的手很冰很冷,手心還冒著些許的冷汗,她似乎感覺到他的無助,還有他那看似堅強的脆弱。
他記得他只是關心她的身體,但她說的是什麼?他怎麼一句也听不懂啊?
說悶的人是他,說不要別人陪的也是他,季如言究竟想干嘛啊?
佩服∼
「爹,您說這是什麼事啊?人是她帶回來的,現在可好,人竟然在南影城出事了,您說若是西羽城主追究起來,您還讓不讓我們過些平靜的日子啊?」廳堂的下方,大夫人江氏冷著雙眼,一雙犀利的瞳眸傲慢的掃了夏蟬一眼,而後者只是優雅的品著花茶,一副與世無關的模樣。
夏蟬揉了揉眉心,看來有點疲憊︰「花焰輕,我不想跟你吵,我也沒辦法說出理由,你先回去讓自己冷靜冷靜。」
離開了小院的涼亭,夏蟬直奔城府的小廳里,此時,花焰輕正不發一語的靜靜坐著,看著她進來,花焰輕抬起了妖魅的瞳眸,眼底閃過一抹情緒,但片刻又淹沒在眼底,然後將視線調開。
「相信?問非所答,你讓我相信?南影城府一切安然,你明明已經醒卻讓我見不著人,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季如言嗎?」花焰輕越說越是冰冷,越說聲音越大,說到最後,他似乎是用吼的,可見他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也不是一般的差。
看著離去的背影,夏蟬若有所思。
夏蟬在看著夏承恩的同時,夏承恩也回視了她一眼,但就那麼一眼,夏承恩隨即收回了目光,然後站了起來︰「爹,孩兒有事要出去,這事,您就看著辦吧!孩兒沒有任何意見。」
花焰輕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很感動,可是方場問題,而且她也答應過季如言,所以她得替季如言保密。
「那你帶我出去走走吧!」季如言雙手在空中一陣模索著,似乎在找著什麼,直到一只小手捉住了他的手,他才愉悅的笑了。
「還要早?」夏蟬回想著當年,靈動的大眼精尋般轉呀轉,但最後還是嘆了一聲放棄了尋找︰「算了,我猜不到,還是你告訴我吧!」
一路漫長,那時候她都暈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哪里還會注意他的情緒改變,更不會注意到有人在那個時候會喜歡上她。
花焰輕低聲輕笑,身體往前一傾,然後在她耳旁親妮的道︰「在你坐在我腿上睡覺的時候!我在那個時候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