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麼差啊?」花焰輕低下了頭,看著他那模樣,夏蟬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些菜不會是你做的吧?」
想想,花焰輕就算再沒有品味,他也不會請一個那麼差的廚子吧!除非這個廚子就是他。
花焰輕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沉默著不語,卻也足以讓夏蟬明白,她的猜測並沒有錯。
季懷羽夫婦是來問罪的,她們卻在這里吵鬧,這只是火上澆油,也許,這對她們來說是好事,她們可以利用季懷羽與季夫人將她拉下來,可是她們卻沒有往深處想,她們只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現在,沒有想到將來,沒有想到最終的後果。
見著了,她也不能說什麼,她不能說出季如言的狀況,也解釋不清為什麼,離開或者是好的,等他平靜了,季如言的事也能平靜,那時候再說也許會比較適合吧!
輕輕的聲音,淡淡的話語,暗中透著無比的冰冷,卻也帶著些許的遲疑。
「可不是,要我說,你就算死一百次,也賠不起季少主的一雙眼楮。」夏麗銀也冷冷的開口,說得無比的風涼。
「這個……」夏承景看了看夏蟬︰「夏蟬,季少主一直是由你照看,你就跟季城主說說吧!」
他誤會了,從他的眼神里,她看見了他的怒火,他的誤會,可是這並不是他眼見的如此,他真的誤會了。
花焰輕是高高在上的北冰城主,他也說過男人不該呆在廚房,沒想到他卻為了她打破了自己的原則,也許正因為沒有想到,剛剛吃的時候她才沒有往他身上聯想,若不是見他一副失望的模樣,她真不會往他身上猜。
白虎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隨即恭敬的回道︰「是!」
花焰輕恍然大悟的拍拍自己的腦門︰「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以後還是讓安東陽那小子試好了再讓你嘗。」
「當∼」
夏蟬看了看門口,長長的睫毛緩緩落下,晶瑩的淚珠也隨著她閉上的眼楮滑落而下。
如果真的那麼做了,到時候枉死的人肯定不會少,天下也會大亂。
門外,在暗處等候花焰輕的安東陽莫名的打了個顫抖,他疑惑的望了望天際,茫然了,今天大太陽的,又是南方,他怎麼突然覺得很冷啊?
眾人的猜疑,花焰輕根本就沒有心情在意,他現在滿腦子里都是夏蟬與季如言抱在一起的畫面,那畫面就如一把鋒芒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了他的心上,鮮血淋灕。
「報∼」一匹快馬飛奔而來,一個北冰城的將士迅速跳下了馬,然後跑到花焰輕耳旁一陣嘀咕,花焰輕一听,原來悲涼的表情瞬間一變,瞳眸微微眯起,淡漠的聲音冰冷︰「回城!」
該來的總是會來,躲也躲不掉,只希望場面不會太糟糕。
夏蟬的菊苑里,季如言緊張的捉著夏蟬的小手,微微激動︰「夏蟬,我會沒事的,對嗎?」
「是!屬下尊命!」寒鷹雖然沒有明說,但熟悉寒鷹的冷風臨卻清楚的知道,寒鷹是要他暫時放了宮里那個,先處理外面那個敵人,那個當年見死不救的人。
「要我說一定是夏蟬在外頭惹事了,她就不該攬下商行的事,以前沒接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現在可好,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偏偏要禍害別人。」大夫人江氏也很有客氣的接口,眼里莫不是鄙夷的諷刺。
花焰輕猛然點頭,夏蟬笑了笑,道︰「其實也沒啥事,就是為了照顧好我那脆弱的胃,你下次能不能讓人試好了再給我嘗啊?」
看著她們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夏蟬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她們一定是收到江氏與寧氏的小道消息,所以回來看熱鬧了。
這個死丫頭,這次她死定了,她就不相信西羽的人就那麼好欺負,季如言可是季懷羽的獨子,他的眼楮失明,以後的西羽城可就是麻煩了,後繼無人啊!
「夏蟬,你以為你說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嗎?現在人家季少主是瞎了眼楮,以後再也看不見了,而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保護不周,如果不是你惹了事,人家也不會刺殺你,可是就為了你害得季少主失明,你一個低賤的庶出,你賠得起人家季城主的寶貝兒子嗎?」
「小姐,西羽城來人了,城主讓您趕緊到大廳一趟。」這是春兒的聲音,听完她的話,夏蟬無奈一嘆,趕緊往大廳走去。
蟬兒,如果那是你要的,我祝福你,再見了!
「季城主,夫人,對不起!是夏蟬不好,沒有保護好他!」夏蟬抱歉的對他們行了個禮,除了抱歉,除了說對不起,她找不到話為自己解說。得起出見。
不過這樣的夏承恩倒是讓人欣賞幾分,他似乎也不是那麼的笨,起碼還知道場合不對。
白虎搖了搖頭︰「沒有,花老城主遇刺,花城主回冰北城了。」
他那麼無助的時候,她怎麼能丟下他?可是……
「什麼?回去了?」夏蟬一驚,然後無力的緩緩坐在座椅上,悠悠的道︰「也好,眼不見為淨。」
夏蟬靜靜的待著,默默的陪伴著,小手在他背後輕輕的拍著,安撫著,而她,如今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如此。
這也許就是爺一直拖著的原因吧!因為爺比他想得長遠,比他想得周全。
比起那幾個女人的愚蠢,夏承恩就聰明多了。
寒鷹山莊里,送走了蘇賦,寒鷹獨坐在八角涼亭里,陽光逝去,天漸漸暗下來,昂望著天空,天地兩茫茫的灰蒙蒙一片,他卻恍若憂傷。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一直如此,按兵不動?」心,不曾為了報仇而泯滅,但一直那麼忍著,冷風臨心中不免冒起一陣無名的怒火,沉悶得讓他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可是現在,她的立場改變了,她得知道花老城主的裝病為何,她也得知姚夫人的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有何居心,還有花焰輕對父親的容忍,她要了解他們的一切,才能為他盡一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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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輕迅速邁開步伐,但才走出幾步,他又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在說著最後的決別。
一聲聲焦急的聲音,一聲聲我看不見,夏蟬緊繃的心就像斷了弦的琴,蹦的一聲震蕩了,眼眶瞬間濕潤,晶瑩的淚水無聲流下。
「就是,就她……」二夫人寧氏還想說些什麼,然而此時向來不管事的夏承恩卻突然一聲怒吼︰「你們鬧夠沒有?現在還不夠亂嗎?夏蟬就算有錯,你們這個時候鬧,不丟人嗎?」
他竟然看不見了,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就那麼看不見了,而導致這一切的人竟然是她,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就不會如此,如果在發現刺客的時候她就出手,他就不會失明,現在她該如何安慰他?又如何向他的家人交待?
她只能在心里對他說著對不起,不是她不在意,不是她不想解釋,而是二選擇一的答案里,沒有她可以選擇的余地。
三年前,北冰城一游,她發現了很多疑團,本來基于私隱,她並不想調查,更不想管別人的家事。
「夏蟬∼」季如言猛然緊緊的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里,脆弱無聲的蕩漾。
聞言,冷風臨沉默了,沒錯,爺說得沒錯,如果真要那麼做,到時候恐怕會天下大亂,他們也會變得如那個人一樣殘忍,雖然他很想為父母報仇,可是如果為了報仇就得犧牲那麼多的生命,他還可以活得坦蕩嗎?
夏蟬遲疑片刻才輕輕的嗯了一聲︰「會沒事的。」
她沒有追來,她的心里已經裝著別人,她不再是他的,這就是理由吧!難怪她不希望他去看她,原來她早就變了,是他笨得沒有察覺。
就沖著這一點,季懷羽夫婦肯定不會那麼好說話,所以這次,夏蟬就算不死,也得半死。
咬著紅唇,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夏蟬緩緩捉著他的大手,紅唇微微顫抖,聲音沙啞︰「別怕,我在這呢!」
夏承景說過要見人也得他批準,而且夏蟬也說過暫時不要去找她,但主人憋不住,所以還是三番五次偷偷溜進城府里了,但是每次都是悄然的來,悄然的去,怎麼這次從大門里出來了呢!zVXC。
花焰輕不語,只是回頭看了幾眼大門,片刻,他笑了,那笑容里是那麼的空洞,那麼的悲涼。
屈起手指,食指輕輕的在案幾個敲響了聲音,寒鷹沉默著,片刻才淡漠的輕言︰「風臨,你覺得我該那麼做嗎?」
冷風臨恭敬的低著頭,眼中閃過一抹寒冷的殺意︰「爺,您本就該那麼做,還是您已經忘了您的父王與母妃,也忘了您對屬下的承諾?」
「你試著慢慢張開眼楮,不要太緊張。」夏蟬緩聲誘/導著,心里也蒙上了緊張的氣氛,心中默默暗念,他會好的,他一定會好的。
白虎的話剛落下,門外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白虎趕緊向夏蟬簡單的行了行禮,在房門打開之前迅速離開,隱藏在暗地里。
「夏蟬……」
一旁,春夏秋冬見狀也不免紅著雙眼,空氣里蒙上了淡淡的憂傷。
「主人……」
有事些本該三年前就結束,可是爺卻一拖再拖,他已經猜不透爺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雖說一個遠離廚房的男人能為自己下廚她是很感動,但她實在不想為難自己的胃。
輕,對不起!對不起!說著,夏蟬抽出了自己的小手,緩緩為他解開著眼上的紗布,一圈又一圈的取了下來,直到看見了他緊閉的雙眼。
如果她也走了,他的世界里除了黑暗,還能剩下什麼?
沒想到宮主竟然讓影子出動,要知道,影子是琉璃閣里最厲害的情報員,她就是一個影子般的人物,只要有調查的對象,她就如對方的影子,把對方了解得透徹,讓人防不勝防,所以宮主給她的代號是影子。
「夏蟬?夏蟬?你在哪?你在哪啊?我看不見了,為什麼我看不見了∼夏蟬∼」得不到任何回應,季如言就如一個斷了線的風箏,雙手在空中慌亂的揮動著,看來起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彷徨,那麼的不安,那麼的脆弱。
「花焰輕∼」夏蟬心里一揪,想要推開季如言追過去說清楚,可是此時,季如言卻緊緊的捉著她,臉上滿是慌張︰「不,不要走,不要走,夏蟬,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不要走,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會陪著我的,你說過你會陪著我的,別走∼」
身後,冷風臨就那麼靜靜的站著,默然的陪著,不知過了多久,月牙兒已經悄然高掛,照在了大地上,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輕紗,冷風臨才暗地一嘆,說道︰「爺,又三年了,您決定好了嗎?」
夏蟬眼底一震,停下了掙扎的動作,猛然回頭,心疼的淚迅速落下,他竟然求她?季如言一個高高在上的少主,她竟然讓他說出求人的話。
夏承恩的聲音,夏蟬心里一陣奇怪,這個從來不管她的爹竟然為她開口說話?她沒听錯吧?
「第一次已經有這樣的成績算不錯了,想我當年還沒有你這成績呢!」夏蟬歪著小腦袋,一雙美麗的眼楮好笑看著他,心情突然變得特別好。
越說,季如言越是著急,聲音也越來越不安,為什麼還是黑的?為什麼他看不見房屋?看不見周圍的景色?更看不見那嬌美的人兒?
一路走著離開南影城府,經過之處,侍衛們莫不是疑惑的搔搔頭,花城主來了?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們怎麼都不知道啊?
隨著一雙妖魅的瞳眸緩緩張開,季如言心里卻驀然一緊,淚,突然流了下來,眼楮毫無焦點的目視著前方︰「夏蟬,我……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輕∼」
處理好心里的感情,夏蟬又恢復了精明的模樣,憂傷逝去,淡漠如她︰「白虎,影子到北冰城查查,我要知道是誰對花老城主不利,還有,給我查查姚夫人,總之,有關北冰城府內的一切我都要知道。」
如果她在這跌倒了,南影城也別想有什麼未來,因為她們澆油的結果是讓季懷羽率領大軍踏平南影城。
「當然,不過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啊?」
外頭,看著花焰輕從城府大門走了出來,暗處等候的安東陽一驚,他趕緊迎上了他,左右緊張的望了望,然後小聲的問道︰「主人,您怎麼從正門出來了?被他們發現了?」
「真的?」憂郁的心情一掃而空,花焰輕猛然抬頭,眼里有著期待,這可是他第一次學,當然,這還是他向北冰城里帶來的廚子學的,他可是費了一個晚夜的時間才有這成績。
「宮主!」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夏蟬見著來人,趕緊問道︰「怎麼樣?見到他了嗎?」
「季城主,季夫人,抱歉了,讓兩位看笑話了。」此時,一直沉著臉著的夏承景淡然的開口了,季懷羽還算客氣的回道︰「禮貌的話就算了,本座就是想知道如言現在的情況。」
當夏蟬來到大廳,此時,夏承景已經坐在了上堂,堂下,不僅夏承恩和大夫人江氏,二夫人寧氏到了,就連已經嫁為人妾的夏雨煙與夏麗銀也回門。
十八年前,寒王府一夕之間滿門抄斬,寒王府五百多人,除了偷偷跟著爺溜出王府的他,寒王府五百多人全部枉死,這其中還包括了他的父親與母親,所以爺怎麼可以遲疑?他們的仇恨,爺都忘了嗎?
雙手優雅的合十,寒鷹朱唇微微勾勒起冰冷的弧度,烏黑的瞳眸在昏暗的月亮下閃爍著銳利冷光,聲音淡而冰冷︰「里面那個暫時還動不得,那就從外面的開始,讓她可以動手了!」
听著她們一言一語的諷嘲,夏蟬緩緩垂下了眼眸,冰冷的暗芒在眼底閃過,果然,她們果然從來不知道收斂,而且愚蠢得讓人恨不得煽她們幾個耳光。
花焰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雙拳緊緊握起,但最後,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猛然轉身離開。
季懷羽才張口,話還沒有說出來,夏雨煙尖酸刻薄的聲音便諷刺的出現了︰
至于另一邊的座椅上,季懷羽與一臉淚水的季夫人正看著她,他們的身邊還帶著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子,以女子的出色的美貌看來,她應該是季如言同出師門的師妹,也就是第一美人喬暖了。
寒鷹默默的搖了搖頭︰「一刻也沒忘,可是……如果真的那麼做,我們跟他又有什麼區別?」
一個物體破碎的聲音突然打擾了這一切悲涼,夏蟬猛然抬頭,心中一驚,花焰輕就那麼看著她,或者她該說他們,地下碟子與菜撒落一地。
「不是吧?讓夏蟬照看?她能看好人嗎?不會就因為是她,季少主才夫明的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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