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里隱約帶著酸味,卻是從何說起呢?謝清歡頗為無言地看著顧裳,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抽。
男人風流薄幸,心性難定,對別的女人心動渴望幾乎是一種本能。而顧裳上回就提到她是任西東的未婚妻,顯然已經得到任家的認可。她此時特意尋到洗手間,端著正室的架子說項,未免太小家子氣。
這樣做落了下乘不說,分明就沒有抓住重點,治標不治本。
但她這話問的也有些道理。且不說任西東的名聲如何,留不住自己的男人,未嘗不是女人無能。
這麼一想,顧裳在她心中的形象又矮了幾分——大雍帝京那些高門大戶後院里出的女人,戰斗力也比她高上許多呢,更不用提後宮的妃嬪了。
「顧小姐,我對已經有主的男人,尤其是像任先生這樣的,沒有絲毫興趣。」這話說得矯情了些,但又不得不說。堅定地表明態度很是重要,畢竟小家子氣的女人心思容易浮動,用的手段往往也上不得台面,但你永遠也猜不到她將要做什麼蠢事。
謝清歡眸光輕動,淺淡笑道︰「倒是顧小姐你,還請好自為之。」
顧裳略皺著細眉,看謝清歡攬著蕭朗月出去,唇邊隱約還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似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顧裳咬了咬唇,是她太在意任西東的心緒變化了,並且感同身受,總不自覺地想要做點兒什麼。她自己也不明白,面對謝清歡時,心中莫名的焦躁是什麼。
顧裳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謝清歡,我不會輸給你的,絕對!」
我比你,更了解任西東,更清楚他想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愛他!
謝清歡與蕭朗月才出去,蕭朗月就拍掉謝清歡攬在腰間的手,慢慢湊到她耳邊,吐氣如蘭卻冷氣十足︰「任西東就是任真?」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看來氣得不輕。
謝清歡稍稍拉開同她之間的距離,斜睨她一眼︰「唔。」
「難怪,你一直都不提他。要換做是我,不小心看上那種賤男,絕對自插雙目無顏見江東父老。沒準兒還要去東南枝上掛一掛。」蕭朗月悠悠一嘆,拍了拍謝清歡的肩,無比感慨,「歡歡,你沒必要覺得難以啟齒。你的段數跟那種賤男相比,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說得也是,」謝清歡點頭,表示贊同,表情還頗有些惆悵,「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錯過一兩個人渣啊。」
蕭朗月覺著她這表情蕭索了些,帶了幾分不詳的意味,語重心長地勸道︰「有句話是怎麼說的——當時驚艷,只因世面見得少。咱也不能因為見著個賤男,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是不是?再說,這次的事兒,是任西東不厚道,不是你不好。這好男人吧,多半忠厚老實,性子慢,這會兒指不定還在路上打醬油呢,咱得給他們機會,是不是?」
謝清歡沒料到蕭朗月會說出這番話來,暗暗挑了挑眉,在心里邊琢磨景燁還得打多久的醬油才能勉強夠上好男人的標準。
沒準兒,在蕭朗月的心里,景燁已經被直接劃歸到賤男的行列了。
蕭朗月目光灼灼地看她,漂亮的眸子里燃著一片火焰︰「對任西東,死心了吧?」
這傻姑娘。謝清歡幾乎要噴笑出來,她這個樣子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于是眨了眨眼楮,故作不解︰「為何要死心?」
「任西東對你,並不是真心,他就是玩玩!」蕭朗月知她倔強,皺了皺眉,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憤,「你很好,他卻不珍惜。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誰說我傷心了?」謝清歡挑了挑眉,神色淡淡,「人生在世,有些人幸運,一段感情可以直到終了。而有些人運道差些,到中途緣分就盡了。付出過的真心,投入過的感情,都無法收回。但,總要給以後遇到的那個最愛的人,留一些好東西。」
她說到這里,輕笑出聲︰「所以,絕不能輕易死心啊。」
「歡歡……」蕭朗月听了她的話,心中也頗受觸動,緊緊握住她的手,嘴唇動,半晌才慢吞吞道,「你受苦了。」
謝清歡嘴角一抽,就听蕭朗月又道︰「歡歡,咱能把太子排除在好男人的候選之外嗎?」
這又關太子什麼事兒了?謝清歡疑惑地看著好友,以眼神詢問。
「他嗜好另類,重口味啊。」蕭朗月想著謝清歡身上的傷,現在那些痕跡雖然消得差不多了,但剛開始的時候看著確實很是猙獰。時至今日,她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歡歡,傷不起啊傷不起!」
謝清歡默默甩了甩頭上的黑線︰「蕭蕭,那真的只是個意外。」
「什麼意外?」蕭朗月瞪大眼楮,仿佛炸毛的貓咪,「S/M也是一種病!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嗎?你肯定不喜歡玩這種的。要知道X生活不和諧,對婚姻是極大的傷害!很容易影響安定團結的局面,到時候小三趁虛而入,一段感情就完了。」
「你真的,想太多了。」謝清歡從不知道蕭朗月的想象力這麼豐富,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她跟太子的關系,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一夜,丁點兒感情基礎都沒有。
蕭朗月頓了頓,認真地道︰「孟青流也不行。」
「……」謝清歡一臉嚴肅地看蕭朗月,慢吞吞道,「蕭蕭,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家親愛的,真的,還在路上打醬油。而且,還遠著呢!」
蕭朗月松了口氣,終于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那我就放心了。」
兩人回到包間,菜已經陸續在上了。才剛坐下听任西東跟林天華聊了兩句閑話,顧裳也回來了。
這頓飯終于開席。席間幾人俱是見多識廣,談天說地氣氛不算濃烈,但不曾冷過場。
謝清歡秉承‘食不言’的規矩,並未開口,只唇邊帶笑,用心傾听,吃得慢條斯理,很是優雅。
林天華特意分心打量她,注意到她舉筷只夾轉到面前的菜式,且每道菜動得絕不會超過三筷。他神情不變,心中卻是微微一動——這種嚴格的規矩,多用于皇室,防著有人知曉上位者的口味而動手腳。
謝清歡這般,是入戲太深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