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妖 一百一十三章 誰不想長生?(上)

作者 ︰ 寧馨1919

那獠牙尖銳凸出,瀾清遠微微張著嘴,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他方才幾乎使出全身力道,方才掙月兌玄默的寒冰陣束縛,卻沒想到會一頭撞在他的結界之上,等于是他有多大勁使多大勁,可結果全是由自己承受了所有的勁道,直撞得自己滿天星斗,頭暈眼花,口中血氣上涌,終于無法抑制地發生了變形。

玄默靜靜地站在他面前,負手而立,修長的身形岳峙淵渟,猶如畫中神仙一般,只是一雙眼中,帶著幾分悲憫與惋惜,定定地望著他。

「你這又是何苦?那西洋血族以人血為生,終生不見天日,就算能增加五百年壽數,死後卻會灰飛煙滅,徹底魂飛魄散,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誰要輪回,我才不管來世,我要的只是今生,只是現在!惚」

瀾清遠拼命地喘息著,一雙血紅的眼楮死死地盯著玄默,咻咻地怒吼著︰「憑什麼那老不死的可以做五百年的皇帝,而我只剩下不足十年的壽命!他看不起我,認定只有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才能繼承大統,我偏不信,我要證明給他看,就算是永墮黑暗之中,我一樣能撐起整個東瀾!我、一定會比那個小子做得好一百倍、一萬倍!」

玄默看著他幾近瘋狂的模樣,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人心總是如此,***永無止境溫。

開始是生,繼而是食,然後是金錢與權力,美色與霸業,當一切都到達巔峰之時,就開始追求長生,希望能夠最大限度和最長時間地擁有。

在這種貪欲下,私心壓過了一切感情。

無論是友情,愛情,還是親情。

故而可以骨肉相殘,手足反目,父子成仇,弟弒兄,子弒父……面對那至高的權利和永生的誘惑,什麼血脈感情都可以拋諸腦後。

當年的瀾暄祈,今日的瀾清遠,莫不是如此。

只不過,當年的他退出了皇位的爭斗,飄然遠去,如今的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東瀾就這樣毀在瀾清遠的手中。

楚天宸的復出,南楚的蠢蠢欲動,大敵當前之時,東瀾已經禁不起任何的風浪。

「你錯了,你父皇之所以沒有選擇你,不是因為看不起你,而是因為你走錯了路。清遠,你可知道,那暗黑之血,一旦沾染,便已斷絕生機,就算讓你坐上的皇位,你見不得天日,再無子嗣延續,東瀾一脈,就會毀在你的手里。」

「那又如何!」

瀾清遠的身子顫了顫,倔強起昂起頭來,尖銳的獠牙在燭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芒,血脈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著,讓他整個人都沸騰起來,惡狠狠地望著玄默那修長頸項間的血脈,緩緩地磨著牙,森然說道︰「他從未在乎過我的感受,我又為何要管他什麼血脈延續,我只要多活五百年,五百年之中,我定然能找到辦法,長生不死,到那時,我是東瀾之皇,是一統天下的皇者,誰敢不從,誰敢不服!」

最後一個字方才月兌口而出,他已然身形一彈,如離弦之箭般飛躍而起,朝著玄默撲了過去,雙手從腰間抽出兩條軟鞭,如毒蛇般游動著一並朝玄默席卷而去。

玄默微微皺了下眉,他全靠宸帝臨死之前的靈氣傳功,才能正常化形成人,可他的妖身修為不足,維持人形所需的靈氣無法循正途補充,所以只能盡量用最少的靈氣和法訣來控制局面,借力打力,布局反震,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身的平衡。

可瀾清遠這一回悍不畏死的拼命架勢,不顧自身的安危,生生將他的陣法撕開了道口子,與他近身纏斗起來。兩人的速度均是快捷無比,只能看到一黑一白兩條身影飛速地盤旋糾纏撞擊分離……如一陣旋風一般,幾乎將整個弦音閣中的家具陳設都絞得粉碎。

劇烈的打斗聲傳到門外,可那些內侍和守衛因為瀾清遠之前的交代,都以為他在進行某種見不得人的行徑,自然不敢靠近,遙遙地看著這邊整個宮室都被震得搖搖欲墜,縱使面面相覷,也無人敢過來一步。

玄默的手臂和前胸後背上都出現了幾道血痕,他的靈力無法發揮,妖息不敢動用,而瀾清遠卻在暗黑之血的變異下幾乎增強了十倍,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實力懸殊的兩人竟然打得難分難解,互有損傷。只不過瀾清遠看到他身上的血痕時,愈發覺得血脈噴張,恨不得將那些熱血都吸噬入月復,方能紓解心中饑渴。

他在血的誘惑下愈戰愈勇,玄默卻是愈來愈慢,修長的雙眉緊蹙起來,體內的妖息與靈氣互相糾纏牽制,根本無法發揮原有的實力。

「想不到堂堂的凌霄派掌峰真人,也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啊!」

瀾清遠舌忝了口濺到手背上的鮮血,意猶未盡地盯著玄默身上流出的血,獰笑著說道︰「听說修真之人的血氣大補,不知道等會我吸干了你的血,能不能直接晉級,多添幾百年的壽數?」

「啊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從天而落,幾乎與那聲音同時落下的,還有個黑乎乎的人,猶如人肉炮彈一般,朝著瀾清遠直撞了過去。

瀾清遠旋身飛腿,一腳便踢飛了那人,只听得一聲古怪的慘叫,那人摔落在地上,露出慘白的面容和湛藍的眼眸,只掙扎了幾下,便整個人萎縮下去,轉眼皮干肉枯,碎裂成無數塵埃,被風一吹,只剩下一件空蕩蕩的黑袍委頓于地。

「嘖嘖,對自己人也這麼狠,看來這吸血鬼還真是夠冷血無情的。」

謝小蠻一邊感嘆著,一邊打量著瀾清遠,「這才幾日不見,想不到王八爺你就從禽獸變成了惡鬼,這紅眼病犯得還真不輕,沒法治了啊!」

瀾清遠先是瞪了她一眼,忽然眼楮一亮,獠牙磨得咯咯作響,眼神也變得狂熱而亢奮起來。

「原來你就是他們所說的太陽之女,本王派人找你不著,你卻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你若肯自動獻身,本王還可饒你師父一命……」

「師父!」謝小蠻已走到了玄默身邊,看到他一身血痕,立刻揪心不已,一股腦將身上的藥瓶都塞給了他,殺氣騰騰地轉向瀾清遠,「敢傷我師父,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她一出手之間,便如雷霆旋風,呼呼生風,動作迅猛無比,殺氣凜然,完全不顧自身防守,整個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勢,頓時便從氣勢上完全壓倒了瀾清遠。瀾清遠萬萬沒想到,性子清冷的玄默教出來的弟子居然如此暴烈凶狂,完全不似凌霄派的風格,也與他前兩次遇到的謝小蠻相差甚遠,一時之間,被她攻得猝不及防,連挨了數十下拳腳,一張俊臉被打得如同豬頭一般,腫起的眉角將眼楮都擠成了一條縫,若非是血族體質特異,肉身強勁,早已被她打得筋斷骨折,爬不起來了。

玄默見兩人纏斗在一起,自己也幫不上忙,抬頭看到謝小蠻落下的屋頂上,被她破了個大洞,隱約可見上面還有個橫躺著的人,他心下一動,便跳上了屋頂,果然看到那琉璃瓦上,瀾熙和依舊在昏迷之中。

弦音閣的侍衛遠在百米之外,可皇城的燈火依舊通明,玄默給瀾熙和把了把脈,發覺他只是被楚天宸的神識控制過久,精神消耗過大導致沉睡休眠,身體上的外傷已經有御醫內服外敷打理得七七八八,情況遠比他料想的要好,只是在這不見天日的瀾京城中,不知還有多少瀾熙和的同黨,若是被那些血族借機起事,瀾京城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他放下瀾熙和,起身環顧四周,釋放出靈識,感應著那遮天蔽日陣法的陣腳所在之處,只覺得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那些濃重的暗黑之氣,源源不斷地吞噬著整個瀾京城的靈氣,連他身上的靈氣都幾乎無法自持,隨著那夜色不斷流失。

低頭望去,謝小蠻和瀾清遠還在里面爆烈地對轟之中,兩人都是迅捷暴力無比的類型,又都具有強悍無比的恢復力,因此出手毫無保留,都是不顧一切地重拳出擊,幾乎將整個弦音閣里的東西都砸碎毀壞,就連站在屋頂的玄默,都能感覺到整個宮殿都已搖搖欲墜。

玄默還是能清晰地看到,夜色中的暗黑之氣,在吞噬靈氣的同時,在源源不斷地給瀾清遠提供著補充,就算被謝小蠻擊中受傷,也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愈合,幾乎與謝小蠻自身的恢復能力不相上下。

這樣下去,小蠻早晚會力竭,而那些血族吞噬了瀾暄易弟子的靈氣血脈之後,早晚也會前來支援,到那時,莫說揭穿瀾清遠匡扶瀾熙和,他們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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