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雙劍的棋盤一路迅猛快攻追擊,不片刻工夫,兩人又交手二十多招,經脈受損的黑影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始終處于被動的守勢,終于,經脈的損傷情況變的更嚴重了,但棋盤仍舊氣息悠長,根本沒有連續強攻而出現內氣供應不足、或者經脈受損的跡象,她知道再這麼下去,必死無疑,正準備冒險施展逃命絕技的時候——一團金光夾帶凌厲的力量快射了過來!
黑影感應到射過來的金光暗器同時,果斷棄劍、身後退,長刃瞬間寸寸斷裂、驟然化成一截截金屬暗器,在特殊的內勁推動下被爆炸式的力量推動著撲追擊的棋盤!與之同時,棋盤手里的陰陽雙劍瞬間變化成一面金屬的圓環,圓環中一根根細絲交織成網,黑影寸寸斷裂的長刃,特殊氣勁催動的一團暗器盡皆被大圓環中的絲網擋住,強大的沖力撞在網上,拉出幾公分的變形,然而,柔韌的蠶絲網不但依然無損,反而吸收了強勁的沖力,化成猶如弓弦般的彈力,把那些被攔下的、寸寸斷裂的長刃金屬暗器推的反了回去!
金光穿過虛空,射黑影,黑影即使施展絕技月兌身,看似已經避開了金光射過來的路徑,不料那團金光中曲著的金蛇錐,突然變化,虛空再生出力量,凌空拐彎改向,追著退的黑影疾閃追去!退中的黑影單手一樣,甩出一把四刃鏢,撞偏了追擊的金蛇錐,躲過了一劫的同時,卻被棋盤彈回來的寸寸金屬刃射了個正著!
夏紅雨落在樹枝上,左手握著枚金蛇錐,右手握著金蛇劍,冷笑看著受傷,背後撞落地上的黑影。(.)不等棋盤手中的圓環到面前,黑影後背落地的同時人已經立即彈起,貼地翻旋中身體屈起,腳在地上一蹬、人便如流星般投而去。「她交給我!」樹上的夏紅雨橫空追同時,金蛇錐月兌手射出,逼得試圖逃進陰影中的黑影被迫轉向,逃往別處。
棋盤收起兵器,重新變化成巴掌大小的棋盤掛在腰上,看著夏紅雨追著黑影遠去。「嘻嘻,不敗傳說又少一個得力影子了呢。」棋盤信任夏紅雨的戰斗力,徑自追依韻而去。
黑影奔走極快,但仍然快不過追擊的夏紅雨,偏偏夏紅雨猶如貓捉耗子一般,並不急于近身追殺將她拿下,只是不斷的射出金蛇錐,金蛇劍,斷絕了她藏身陰影的機會。兩個人如此一逃一追了半刻鐘,黑影看見前面是古老的隕石森林,參大樹的茂盛枝葉完全阻擋住了陽光,讓林中一片陰暗。
希望,就在她的眼前了。一片陰暗中,全都是她的藏身之地。黑影咬緊牙關,快奔走,眼看就要投入黑暗的陰影之中月兌離危險的時候,夏紅雨驟然加速,膝蓋頂在她胸口上,肋骨斷裂的痛楚,讓黑影咬緊牙關身體仍然不由自主的卷縮,人,落地的時候,金蛇劍的劍刃,抵在她咽喉上,她的雙臂、雙腳,同時被四枚金蛇錐洞穿!
夏紅雨騎在黑影身上,眸子里流露出殘忍、戲謔的光。「小劍的影子,活在陰影中的黑影,呵呵,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夏紅雨一把扯掉了黑影遮擋著臉的面巾……
黑色的面巾,在夏紅雨手上,微微的飄揚,林中沒有風,面巾飄動,只是因為夏紅雨的手在發抖……被她壓在身下的黑影面巾下的那張臉,她做夢都想不到,熟悉的讓她做夢都想不到——華茜。江湖富商,跟花無百日紅聯系最多,交情深厚的姐妹,華茜。也是她夏紅雨的結拜姐妹,從成長院開始就結拜為義姐妹的好妹妹,華茜……
「紅雨姐,對不起,我實在不想用這樣的身份和你相見的……」
「你是華月吧?是的,華月,華月是花語的弟子,突然變成小劍的影子黑影也不值得奇怪,一點都不值得奇怪……」夏紅雨說著,一把扯開華茜黑色的夜行裝,扯開里面的內衣,然後,清楚的看見了雙胸之間的那塊,小小的,圓形的紅色胎記……紅色的胎記,這一刻,在夏紅雨漸漸濕潤的眼楮里,變的很大、很大,大的幾乎佔滿了她的思維空間……
華月跟華茜是姐妹,很像,很像,但氣質不一樣,最不一樣的是華月身上沒有胎記,華茜有。
「不可能!你如果是黑影,過去不可能瞞過我和花無百日紅!」夏紅雨的眸子里,緩緩滑落眼淚……很多年了,很多年她都沒有流過眼淚,而且她早就發過誓,絕對不當一個傷心流淚人,如果流淚,只能流鱷魚的眼淚。多少年的姐妹,信任無比的姐妹,竟然隱藏著,隱藏著另一個她做夢都想不到的身份……
「紅雨姐,我的武功本來就能夠隱藏武功,本來就是刺探機密,偷襲殺人,執行黑暗任務的武功。」華茜不忍心直視夏紅雨的傷心的神情,她不希望有這樣的一。因為她能夠想像,從來不相信別人,卻從涉足江湖至今,一直對她、對花無百日紅無條件信任的夏紅雨,面對這樣的她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就像,突然發現自己,原來在她面前,是一個十足的,傻瓜!
夏紅雨一耳光抽在華茜臉上,憤怒,讓她咬牙切齒!「為什麼當小劍的影子!我早就說過,你願意,就跟我一起在金蛇山學藝!」夏紅雨揚起的巴掌,毫不留情的再一次抽在華茜臉上,華茜的雙頰,都被抽的腫起老高。「說話!為什麼?」
「我愛他。」華茜沒有直視夏紅雨的目光,偏著臉,因為她無顏直視,但她嘴里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卻是清晰的、平靜的。
「什麼……?」夏紅雨卻愣了,她本來就想不到理由,卻覺得華茜的理由比她想不到的那些、每一個都覺得不可能的理由更不可能、更荒唐可笑!更荒謬滑稽!
「我愛他。」華茜重復著,語氣還是那麼平靜。
夏紅雨笑了,她覺得今絕對不會是個好日子,她先是當了傻瓜,然後又面對了一個,底下最荒謬滑稽,最荒唐可笑的事實!「你愛他?你瘋了?失心瘋?你愛小劍——那個木頭人,那個根本沒有感性,根本不能體會情感,只能用冰冷的理性邏輯推理人的情感情緒的石頭人?他有什麼值得你愛!愛他有什麼結果?像不存一樣,一輩子守活寡?表面風光,其實呢?小劍對她,永遠只有理性邏輯推理出的,對妻子應盡的義務行為,還是在不影響武功修煉基礎上的,有限的,冷冰冰的義務行為!你愛這樣的人?」
夏紅雨放開了華茜,抓著頭發,抓亂了一頭長發,抓狂的在旁邊來回走動,難以理解,無法接受的叫喊質問著。華茜不是富商,華茜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這是欺騙……但是,華茜沒有傷害過她,至少目前沒有。夏紅雨雖然覺得有一種,當了傻瓜的,沒有被姐妹真正信任的傷心和被戲耍的恥辱,但是,沒有仇恨。
華茜的資質本來就不錯,本來進了江湖闖蕩過的人,但很快就放棄了,說對江湖沒興趣了。後來就做買賣,當商人,看起來,一直如此。反而是資質不如華茜的華月,偏偏一次又一次撞的頭破血流,重生又重生,還要堅持在江湖上打滾。但夏紅雨一向不喜歡華月,對華月的情感完全是沖華茜才照顧。華月太囂狂,又太虛榮。夏紅雨曾經還覺得,不該在江湖的華月一直練武功,該在江湖的華茜偏偏去當了個商賈。
「你就為了小劍?」夏紅雨覺得一點都不認識華茜了,一點也不了解她。因為她完全不能接受,華茜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只有當他的影子,才能見到他,才能成為他身邊的人。我愛他,我想,總有一我能成長,進步的成為他身邊的女人,即使是像不存一樣也沒關系。為什麼非要是一個懂得卿卿我我的男人呢?要的,不就是一份永遠都不會變心,永遠都不會改變的穩定嗎?小劍,不正是這樣的人嗎?」華茜注視著夏紅雨,語氣很認真、很認真的反問。
夏紅雨無話可說,因為已經什麼話都不需要再說。
「紅雨姐,你殺了我吧。」夏紅雨沉默了,華茜也明白眼前最重要的,已經不是別的事情,夏紅雨在江湖上作惡多端,聲明很差,但是有一點,那是不差的。如果夏紅雨接受了委托,決定賺一筆錢,一定就能做成功,至今沒有失敗過。棋盤把黑影交給了夏紅雨,就意味著只能成功,不允許失敗。
「我是該殺了你,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已經不可能再把你當成能夠完全信任的姐妹了,充其量,你只能是一個朋友。」夏紅雨的臉上,掛著笑容,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一個素來信奉利己主義,殘忍冷酷的人,偏偏心里頭始終藏著兩份讓她溫暖的情感,突然發現,其中一份原來並非她以為的那樣。那種傷害是絕對的,傷害的同時讓她原本信奉的只信自己的利己主義綻放出更強亮的邪光,她想為自己信奉的道理而笑,可是心卻為那份支離破碎的溫暖情感而痛。
「影子就是影子,有的影子,死了,功勞足夠了的時候,就得到自由;有的影子,不到期約,就算死了,也必須等恢復卷軸,然後再站起來,拿起武器,繼續行駛影子的使命。紅雨姐,我是第二種影子,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賣給小劍五百年,如果當時還能訂更久的期約,我還會心甘情願的當更久的影子。你殺我,不殺我,其實沒有區別。只當是……只當是,我能償還的一點,抱歉吧……」華茜別過臉,說著,卻無法直視夏紅雨,她很抱歉,很抱歉給夏紅雨帶來這種,無法彌補的傷。
「我只剩花了……不想她體會我現在的心情,你如果真的抱歉,就主動告訴她吧。她不是我……華茜,你怎麼能這樣傷害我們?」夏紅雨手里的金蛇劍,顫抖著。她的心情,就好像,感覺再也不會相信人了似得,如果不是她本來信奉這樣的生存道理,這一刻,連花無百日紅,她也會變的不再如過去那麼信任,因為害怕,再一次體會這種傷心。
「紅雨姐,對不起,但是……你知道,江湖就這樣……」華茜的話還沒說完,金蛇劍已經刺進了她的心髒。夏紅雨流著淚,眸子里,布滿了憤怒的血絲。「別把一切推給江湖——如果你把我們像我們對你一樣看待,告訴我們,又怎麼了?是你……為了小劍,不願意相信我們,不願意犯一點點可能危害、影響小劍的錯誤!」
華茜沒有說話,說不出話,面對夏紅雨的斥責,她無話可說……夏紅雨也不打算听她再說什麼,而是果斷的,迅速的拔出了劍……噴濺的鮮血中,華茜很快的,死了……
華茜的人頭,在尸體消失前,就被夏紅雨提到了棋盤面前。
「她就是黑影?」
「她就是黑影。」
棋盤看著夏紅雨沉著的冷靜,不由笑了。「夏紅雨不愧是夏紅雨。」以機派的情報能力,以棋盤的記性,當然已經知道黑影是誰,當然也知道華茜跟夏紅雨的淵源、關系。不把夏紅雨跟華茜和花無百日紅的關系曝光在江湖中,本來就是夏紅雨過去跟棋盤合作時棋盤代表機派贈送的禮物。
「廢話。」夏紅雨丟下華茜的頭,騎上馬,如同別人一樣,沉默的跟著依韻。棋盤臨時變更的戰斗計劃讓她非常意外,意外之余,又嘆為觀止。殺依韻很難,但是,如果鑰匙在依韻身上,那麼,他去了女媧遺跡不就等于是鑰匙帶到了女媧遺跡麼?盡管最後仍然免不了殺了他,但那時,不管能否殺死,前往見女媧的通道都已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