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203章背後之人
御花園的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i^
「綾蘿妹妹穿過御花園,就到本王母妃的寢殿了。」青衣華服,上面繡著精致的墨竹,只是百里長劍的為人怎麼也讓人將他跟墨竹聯想不到一塊。
畢竟,人世間不是誰都能擁有竹的清高,竹的氣節。
他,完完全全將竹給侮辱了。
「綾蘿沉住氣,哥哥不會讓任何人強迫你做任何事情的,更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景常柯站在妹妹的身側,輕拍了拍她的小手,這里是皇宮,不是自家的後院,想怎麼鬧就能怎麼鬧。
他雖不至于大鬧皇宮,但是誰也休想勉強他們兄妹倆做任何事情。
「嗯。」咬了咬粉唇,景綾蘿點了點頭,她並不想給自己的堂哥景常柯惹麻煩。當她意識到百里長劍的意圖,景常柯也意識了。
因此,他安排了許多的貼身護衛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擔心這樣的保護還不夠,秘密的準備將她送回老家,以此來斷絕百里長劍的心思。
哪里知道,她前腳剛上了離開皇城的馬車,還沒來得及出發,姜貴妃就派她身邊的小太監到府中傳信,說白了就是讓堂哥帶著她入宮見她。
傻子都知道姜貴妃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不能一走了知,留下疼愛她的景常柯去擔負那樣的重責。
以前,景綾蘿或許僅僅只是因為冷梓玥的緣故不喜歡百里長劍,再後來,她發現自己真的很討厭百里長劍這種虛偽的人。
當著人一套,背著人一套,兩面三刀,跟他做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鐵定會讓他從背後捅一刀。
「哥哥,以後不要跟這種人做朋友了,他根本就不佩擁有像哥哥這麼好的朋友,還有那個凌王,我看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雖然她並沒有介入他們三人之間,但她看得可清楚了。既然是朋友,那就應當是真心以對的,可她看不到百里長劍的真心,也看不到張嘯的真心,他們兩個人接近景常柯都是有目的,不得不防。
害人的心不可有,防人的心卻不可無。
「你真當哥哥傻麼。」
一襲飄逸的白袍,其間沒有任何的雜色,沒有任何的圖案,三千墨發高高的束起,景常柯眼中快速的掠過一抹輕嘲,稍縱即逝。
最初接受任務有目的接近百里長劍與張嘯時,他是真心的將他們當成朋友,那時候的他們與他之間還沒有什麼沖突。似乎自從冷梓玥性情突發,在皇城之中大放異彩,主子歸來之後,他就發現那兩個人是不能當朋友對待的。
他們對他沒有真心,處處想著利用他。然而,想著以往那些溫暖的畫面,景常柯一直都按兵不動,沒有采取任何的行動,畢竟主子也沒有給他其他的指示,一切都沉靜下來。
如今,百里長劍的主意打到他唯一的堂妹身上,張嘯不但沒有勸阻,甚至還暗中挑撥,既然如此,他也不會繼續沉默了。
敢動他的家人,也要問問他答不答應。
「哥哥很聰明,一點兒也不傻。」兩人悄悄的咬耳朵說話,身後的宮女太監隔得遠,根本听不到什麼,只是覺得他們兄妹兩人感情好,一路上都有說有笑的。
景綾蘿听到百里長劍的聲音,很想徹底的無視他,怎奈這里是皇宮,處處都暗藏著危險,她要冷靜,以不變應萬變,「御花園果真很漂亮。」
收起自己緊張的情緒,將視線調開,欣賞著御花園內的風景。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宮一門心思都撲在冷梓玥的身上,沒有時間欣賞。
第二次又是因為百里長劍帶路,心里對他不爽,險些又錯過了如此美景。到底天下間,無論誰府中的花園,都不及皇宮里的御花園來得美麗。
「看來綾蘿妹妹很喜歡御花園里的風景,那咱們就緩一緩,欣賞一下園中的風景。」出生于皇室,御花園縱使再美麗,百里長劍也對它失去了興趣。
現在的他,只是算計著迎娶景綾蘿之後,會給他帶去多少的好處。
「哥哥,你說呢?」
反正她是不想見到那個什麼姜貴妃的,與其去見她,倒不如留在這里看風景。雖說早晚都得去見她,能拖上一會兒是一會兒。
景常柯輕撫她的發,嗓音溫潤如玉,比起韓王百里長青來也不遜色,「你高興就好。」他哪里能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就讓那個姜貴妃去等好了,他們兄妹兩人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不管最後出了什麼岔子,總會有人出面收拾的。
「常柯,本王發現近來你都與本王疏遠了不少,可是本王哪里得罪你了。」
這話听著像是親密的好朋友之間調侃開玩笑,實際上暗藏鋒芒,頗有試探之嫌。
「王爺可真會說笑,常柯的性情王爺還不了解嗎?」面色不變,景常柯摘下一朵花遞給綾蘿,眉目含笑。
對于這個景家唯一的女孩兒,他唯一的妹妹,自小他就很是疼她,只要是她的要求,不管多難,他都會辦到。
百里長劍想要打她的主意,怕只怕是徹底的踢到鐵板了。
「本王當然了解,也就是開開玩笑,切莫放到心上。」思來想去,百里長劍總結出一點兒,許是景常柯吃了他的醋,眼見他想要娶他的妹妹,才會對他忽冷忽熱的。
景常柯重視這個妹妹,可不就是他在意的麼,只有這樣,以後屬于景常柯的財力,才能讓他隨意的調配。
只是百里長劍或許忘了,以前的景常柯不會稱呼他為王爺,而他也不會在景常柯的面前自稱本王。
雖然只是稱呼的變化,實際上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呵呵。」景常柯不語,淺笑帶過,那笑意淡淡的消失在墨瞳之中,未達眼底,隱藏著刺骨的寒涼。
「前面是曲荷園,除了種植了大量的各個品種的荷花之外,還有桔冠了,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
景綾蘿有美貌,性情溫和恬靜,看起來更是賞心悅目,與他王府中的那些女子有所不同,值得他為她花些心量。
有錢能使鬼推磨,花了些銀兩,自然也從景府下人的口中打探到些景綾蘿的喜好。i^她喜歡荷花,尤其喜歡種植各種各樣的荷花,因此他帶著他們拐進了曲荷園。
邁進曲荷園,那一株株高大的桔冠宛如一把把撐開得綠傘,它們挨地開枝,枝干多得不計其數,枝上的葉子擠擠挨挨,一簇堆在另一簇上,葉面在春雨的滋潤下長出一層新綠,新綠在陽光中透出幾分油油的綠意。
景綾蘿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強烈的葉香沁人心脾。除去滿各色的荷花,最誘人的應算桔花了,綠葉叢中點綴著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滿樹的雪花,那濃濃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綾蘿妹妹若是喜歡這些荷花,本王可以吩咐此園的總管太監分出些種子讓你帶回府上去。」
不過是些種子,無非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想他百里長劍,何時如此花費心思討一個女人的喜好了。
「荷花雖美,此園中的桔花才吸引人。」鼻翼間滿是桔花濃濃的幽香,景綾蘿的視線落在手中的葉子上,頭也未抬。
她的確喜愛荷花,也很想得到這些珍貴的荷花種子,可是她並不喜歡送它們的人,與其如此,干脆不要。
「這桔冠的種子、、、、、、、、」百里長劍濃眉一蹙,實是沒有想到景綾蘿會有如此一說,臉上溫和無害的笑意險些破功,「王爺,貴妃娘娘在宮中久等不到你,已經動怒了。」
張嘯的話打斷了百里長劍的話,後者尋著聲音看去,只見凌王張嘯一襲墨色長袍,舉止閑適站在曲荷園的入口。
「你何時進宮的?」
一直以來,百里長劍都習慣掌控一切,可是張嘯讓他倍感受挫,有一種即將無法掌控他的錯覺,不禁讓他每看到一次張嘯,心中就會升起一無名火。
那股怒火來得又快又急,想要掩飾都掩飾不住。
「早朝時,隨父王進宮的。」平鋪直述,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你去過母妃的宮中。」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近來姜貴妃時常以各種借口召見張嘯,他在宮中出現的次數已然直逼他這個血統高貴的親王。
「貴妃娘娘傳召,不敢不從。」
「罷了,本王自會帶著常柯跟綾蘿去見母妃,你且先行出宮吧。」擺了擺手,百里長劍一點兒也不想繼續跟張嘯廢話下去。
「嗯。」
「咱們走吧,一會兒本王再帶你們好好的參觀一下皇宮,去看些最美的景致。」
「綾蘿,走吧。」景常柯伸出手牽起了景綾蘿的手,不緊不慢的跟在百里長劍的身後,路過張嘯身邊時,只聞他低聲道︰「小心姜貴妃,切記正面與她發生沖突。」
腳下步子一頓,待景常柯轉過身,只看到張嘯快步離去的背影。
那道視線緊緊的追隨著張嘯,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提醒景常柯,或許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只要景常柯一人真心的安慰過他。
只是,他們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一聲輕嘆,不知是從誰的嘴里溢出。
「走過前面的五亭橋,就是竮坤宮了。」
「五亭橋?」景綾蘿很小的時候就听說過,只是一直都沒有親眼見過,心里不免很是好奇,不知道是否真如那些人所說的一樣。
「自己過去看一看吧。」
「哥哥,那我過去了。」
「小心些。」
「嗯。」
听著兄妹兩人的對話,百里長劍臉色一再的陰沉,他有一種被人無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王爺,咱們走吧,莫要讓貴妃娘娘久候了。」
「走吧。」
景綾蘿幾乎是提著長裙小跑到五亭橋前,微微喘了喘氣,走近一看,五亭橋的橋身是由巨大的石頭砌成的,成一個「工」字形,橋下有十五個橋洞。
據說,每當中秋節的夜晚,皓月當空時,每個橋洞里都倒映一個月影,形成「每洞含一月」的天下奇觀。
也不怪她總是記著這麼一處好地方,若是此時乃是八月十五的晚上,她必當好好的驗證一下傳聞是真還是假。橋的中間是一座大亭子,大亭子的四個角連了一座造型相似的小亭子,這座橋也因此而得名——五亭橋。
五座亭子既是隔開的,又是相連的。再看看亭頂,金碧輝煌的琉璃瓦,綠色的檐上雕著各種各樣的精美的花紋。五座亭子各有四個翹角,每個翹角上都系著一只銅制的風鈴;一陣風吹過,風鈴發出「叮叮、叮叮」悅耳的鈴聲。每個亭子的四周都是用四根大紅柱子支撐著,這一切把五亭橋打扮得分外華麗。
曾經冷梓玥將杭州的瘦西湖與此亭作比較,說如果將瘦西湖比作是一位窈窕淑女,那麼五亭橋就是束在淑女腰間的瓖有五顆寶石的彩帶了。
百里宸淵當時就點著她挺直嬌小的鼻梁,追問她哪里可觀瘦西湖。
竮坤宮
「娘娘,明王殿下帶著景家兄妹來了。」
總管太監聲音壓得很低,一早就在蕭皇後那里吃了暗虧的姜貴妃,心里本就窩著一把火,召見了明王殿下又遲遲未來,可想而知她的怒火有多麼的強盛,他可不想當炮灰,誰想死他不攔著。
美人榻上姜貴妃斜倚著身子,神情專注的盯著描繪得精致的手指尖,今日的她沒有配戴護甲,修剪得圓潤的指甲都涂上了紅色的丹蔻,色澤艷麗。
淡雅的妝容無法掩蓋她眉目間的怒氣,整個寢宮都沉浸在低氣壓中,伺候的大小奴才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誰也不想被拖出去亂棍打死。
「讓他們在外面等著。」能讓她等的人還沒有出世,小小的一個景家,不過只是商賈出生也敢在她的面前擺架子,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她想要她的兒子坐上皇位,手握生殺大權,她就能當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太後,狠狠的將蕭皇後那個賤人踩在腳底下。景家門第雖小,財力卻是不同尋常,若是賜下去一個側妃之位,換取他們家的財力,倒也可行。
明王府里的側妃不只一位,都是她以往為了壯大百里長劍勢力暗中替他操辦好的婚事,景綾蘿入了明王府,就等于握在了她的手心里。
景府的財力,也就成了百里長劍的財力,怎麼算她都不虧。可她沒有料到,那兄妹兩人竟然敢讓她如此久候,如果不是太看得起自己,那就是對她大大的藐視。
還沒進門就敢在她面前放肆,以後還得了。
「奴才這就去傳話。」
「母妃不用了。」不待通傳,百里長劍就丟下景常柯兄妹進了姜貴妃的寢殿,「剛才是兒臣帶著他們參觀了御花園,讓母妃操了心是兒臣的不是,眼下、、、、、、、」
知子莫若母,對于同樣了解姜貴妃的百里長劍,當然明白姜貴妃心中惱怒,想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只是眼下時機不對,他不想冒這樣的險。
「哼,你眼中還有本宮這個母妃。」
「母妃說的哪里話,兒臣心中除了母妃還能有誰,只要她景綾蘿進了明王府的大門,以後母妃想要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兒臣不會說半個不字。」
江山與美人之間,他看重的江山。
天下之大,女人還不好找嗎?待他執掌江山的那一天,什麼樣的美人兒都是屬于他的,哪怕是冷梓玥。
長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父皇將冷梓玥賜給百里宸淵,吩咐禮部辦理操持這場大婚,一切用度比起一國之君迎娶皇後還要風光。
他恨,當初他娶妃的時候,哪有如此的風光。
「呵呵,就你小子嘴甜。」
「兒臣說的是實話。」在沒有听到那段對話之前,百里長劍對他姜貴妃可謂是言听計從,從來都不會違背她的意願。
他以為他是姜貴妃心中最看中的兒子,其實他不是,他的大哥百里長青才是姜貴妃最喜歡的兒子。如果百里長青有野心,他將什麼也沒有。
「罷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
「緊張嗎?」
「沒什麼好緊張的,哥哥我不怕的。」小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她沒有退路,必須向前走。
「傻丫頭。」他應該早一點兒送她離開的,否則她也不會陷入此種境地。
景綾蘿伸出手握住景常柯的手,柔聲道︰「哥哥,其實我很想留下來參加血王殿下的大婚,我想要見證他們的婚禮。」
對愛情,她也有憧憬,某天若是可以遇到一個像百里宸淵那樣的男子,一心一意的守護著她,那她就甘願了。
那樣的一個天之驕子,許下‘此生非她不娶’的誓言,不知粉碎了多少女人的心,也嫉妒紅了多少人的眼。
「你會跟她成為朋友的。」
「呵呵,我也那麼認為。」抿了抿唇,笑得眼兒彎彎,她的笑不似她的長相嫵媚而妖嬈,她的笑淡淡的,淺淺的,如同一株迎風綻放的百合花,是純淨而美好的。
在總管太監的帶領下,景常柯兄妹兩人走進正殿,步伐從容而輕快,倒是不驕不躁,舉止得宜。
「草民景常柯,攜帶妹妹景綾蘿參見貴妃娘娘,祝娘娘萬福金安。」
他的膝蓋很高貴,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跪。這一跪,也徹底斬斷了他與百里長劍之間的情誼,出宮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
百里長劍永遠都不會知道,景常柯屈下膝蓋,思緒是如何的翻轉。
兄妹兩人緊緊的挨著,借著華麗寬大的衣服,景綾蘿握了後景常柯的手,給他無聲的支持,她知道她的哥哥,骨子里有著怎樣的驕傲。
這一刻,她對百里長劍的怨恨更深了。
「起來吧。」
嬌媚的嗓音听不出年齡,透著上位者特有氣勢,那是多年來深宮之中養成的性情,喜怒不形于色。
「多謝貴妃娘娘。」
兄妹倆站起來,沒有抬頭,四十五度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看看。」從景綾蘿走進正殿的那一刻開始,姜貴妃不由得眼前一亮,即便沒有看清楚她的整張臉,也知道此女必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民女薄柳之姿,恐會驚擾了娘娘。」
她不是青樓女子,哪怕她是皇上的貴妃也不能用那種命令的語氣對她說話,她也是有尊嚴的,不容許任何人挑釁。
士可殺,不可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本宮讓你抬頭你就抬頭。」聲音不再嬌媚溫和,略帶薄怒,殿內的氣壓更低了。
「母妃,綾蘿妹妹初次進宮難免會害羞害怕。」
「抬起頭讓本宮瞧瞧。」一擺手,正殿之中的太監宮女退出去了大半,只剩下幾個貼身的心月復伺候在側,「本宮一見你就覺得親切,這里沒有外人,你也不必害羞了。」
景常柯欲要開口,景綾蘿拉住了他,心知躲得過一次,躲不過第二次,只得緩緩的抬起頭,她要看便讓她看個夠。
如描似削身材軟,垂楊雙髻佩環顫。舉措說話多嬌媚,靨笑春桃容千變。
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景綾蘿的臉,姜貴妃握在手中的絲帕不禁被她揉成一團,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首詩,連她自己也驚訝了。
「母妃。」一直站在姜貴妃身側的百里長劍見她失神,不由得輕聲多喚了她幾聲,臉色有些陰沉,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咳咳、、、」輕咳一聲,姜貴妃很快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描繪得精致的柳眉皺了起來,好半晌才平靜下來,「你叫綾蘿。」
「回貴妃娘娘,民女的確名喚綾蘿。」
「很美的一個名字。」
有那麼一瞬間,姜貴妃竟然以為自己在景綾蘿的身上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影子,不是因為她的長相,也不是因為她的氣質,而是她皺眉的那個小動作,沒能逃過她的眼楮。
她能在後宮里活得如魚得水,沒有些本事怎麼可能。當年的楚皇後美貌與曾經嫁入忠君候府的長孫悠悠不相上下,同被喻為——祁月第一美女。
皇上獨寵楚皇後,對于楚皇後的喜好,姜貴妃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去了解,目的就是為了打敗她,贏得月帝的寵愛。楚皇後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都銘記于心,有時候為了刻意的迎合月帝,她會小心的流露出楚皇後的神情舉止。
縱使她費盡了心思,也能討得月帝的喜好,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那個她以為隱藏得很好的不耐動作,簡直就跟當年的楚皇後一模一樣。
那些塵封的記憶似乎很遙遠,此時變得格外的清晰起來,她記得月帝曾經當著她們眾人的面說過,他最喜歡楚皇後生氣不耐煩皺眉時的小動作,美麗純真,不做作。
「貴妃娘娘繆贊了,民女愧不敢當。」
眼角的余光掃過姜貴妃的臉龐,清澈如水的眸子望進姜貴妃的眼底,不悅的皺起眉頭,果然深宮里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本宮與你投緣,有些就當話話家常,直接說了。」
「請娘娘教誨。」
簡潔的話透著無盡的疏離,景綾蘿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自幼養成的習慣絲毫沒有讓她覺得疲累,只是心里堵得慌。
那種像是在姜貴妃面前月兌光了衣服的感覺,令她很不舒服。
「劍兒,你帶著景公子到外里逛逛,本宮單獨跟綾蘿說會兒話。」
「母妃、、、、、、、」姜貴妃執意要見上一見綾蘿才願意開口向父皇提及此事,他是沒辦法才帶他們兄妹兩人進宮,眼下他的母妃分明就是另有打算,百里長劍猶豫著怎麼開口提醒姜貴妃,又不至于將他們之間的母子關系弄僵。
「去吧。」
「請貴妃娘娘見諒,綾蘿自幼身子弱,草民不得不隨時在她的身邊照顧著。」景常柯不是笨,一番察言觀色下來,也知道姜貴妃在打什麼主意。
他的妹妹,由不得他們母子隨意的安排。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姜貴妃是透著綾蘿的臉看著另外一個女人,雖然這種想法很詭異,但他卻是瞧得實實在在,心里特別的不舒服。
「既然如此,那就都留下吧。」她要做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什麼原因,什麼人而改變。「賜座。」
「是,娘娘。」
「母妃,綾蘿她才德兼備,不知、、、、、、」
姜貴妃淡淡的掃了一眼百里長劍,心下一緊,她的兒子從未如此在意過哪個女人,莫不是真的看中了景綾蘿?
不可以,她的兒子絕不能沉溺在兒女私情里,他的野心絕不能被女人所牽絆,若是之前姜貴妃還在猶豫,那麼此刻她是下定了決心。
皇太後正在挑選皇城中各大家族適齡的小姐入宮,意在為皇上充實後宮,背地里她在打什麼主意,姜貴妃心如明鏡。
景綾蘿各方面都很出挑,最重要的是她的某些特征很像楚皇後,只要將她牢牢的握在手心里,那麼皇上的動作也就完全掌握在她的手里,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劍兒有心了,像景小姐如此出挑的千金小姐,相信你皇祖母一定會喜歡的。」
皇上一門心思撲在血王百里宸淵的大婚上,皇太後就借著這個機會四處收羅各家千金的畫像,挑選看中的女子送到皇上的身邊,姜貴妃選中這個時候欲要將景綾蘿安排到皇上的身邊,其實很難。
偏偏她就是不怕這樣的難事,險中求富貴,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無論是後宮還是前朝,誰都知道皇太後與皇上不和,只怕為了這事,還會鬧出更大的動靜。
「皇祖母。」似想到什麼,百里長劍的臉整個黑了個徹底,他真的沒有想到,姜貴妃打的還真是這個主意。
細數皇城中各家千金,論美貌賽得過景綾蘿的幾乎找不出來,將她送到皇太後那里去,一準兒可以安排到父皇身邊去。
可是景綾蘿是他看上的女人,怎麼能送去給他的父皇。
「景小姐,咱們做女人的一輩子就只求嫁給好男人,相父教子的過一輩子。本宮眼下倒是有一門好親事,正適合你。」
語氣滿是施舍,姜貴妃就是要景氏兄妹認清楚自己的形勢,莫要與她為敵。
「有勞貴妃娘娘操心,舍妹的婚事自有叔父他老人家做主,旁的人無權過問。」全然忘記了張嘯對他的提醒,景常柯是真的憤怒了。
換句話說,姜貴妃恰好就是那個旁的人,他們家的事情沒有資格過問。
「放肆。」
不待姜貴妃放話,在她身旁伺候的總管太監就厲聲喝斥道,一顆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手腳都有些發顫。
哪怕是明王百里長劍也不敢如此頂撞娘娘,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平民。
「貴妃娘娘還請息怒,綾蘿自幼立下誓言,此生絕不嫁給將相王候為妻,更不可能入宮。」她的話不卑不亢,自有一股威儀,不容任何人輕視。
她的婚事哪怕是她的父母都不能過問,尊重她的意願,姜貴妃算什麼,憑什麼拿捏她的婚事。
「好,很好。」如此頂撞她,簡直就是找死。
「景常柯最受不得別人的威脅,貴妃娘娘做過些什麼別人不知道,景某的手中倒是握有不少。」望著姜貴妃似要吃了他的表情,冷聲接著說道︰「你可以動手對付我景家,但是如果你想殺了景某只怕是不能如願的,我景家背後的主子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如果你還想高高的端坐在你貴妃的位置上,就請好好收斂你的脾氣,不是每個人都懼怕你。」
「來人,將他給本宮拿下,亂出去亂棍打死。」
反了,真是反了,敢騎到她的頭上,簡上就是找死。
景常柯將景綾蘿護在身後,不怒反笑,「別的地方你想殺我,可能還有機會,但是在皇宮里,我保證你傷不到我一根頭發。」
「哥哥,皇宮里有你的人嗎?」
不害怕是假的,景綾蘿顫抖著身子,緊緊的挨著景常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哥哥背後的主子是誰嗎?」
「是誰?」
「血王。」
短短的兩個字在景綾蘿的心里掀起驚天駭浪,奇異的听到這兩個字她真的不怕了,姜貴妃或許真的動不了他們兄妹。
百里宸淵,在她的心里,幾乎可以與神相提並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