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著,樹影婆娑,似鬼魅在黑暗里伸出了修長銳利的爪子。
屋檐上的燈籠隨風輕飄著,在黑夜里綻放著昏黃的燈光。
「小家伙,在想什麼?」
石門閉合上的聲響在夜里格外的清晰,百里宸淵只著一件月牙白的睡袍自石門後步出,烏黑的發絲滴著晶瑩的水珠。沐浴過後的他,臉龐一如既往的俊美,唯一不同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慵懶,有種形容不出來的性感。
他的臥室里有一個獨屬于他的浴室,里面應有盡有,而他很喜歡將自己泡在溫泉之中,享受難得的片刻寧靜。
「沒想什麼。」
冷梓玥像只沒有骨頭的軟蝦米趴在柔軟的大床上,一動也懶得動一下,有氣無力的回應著。
長臂一攬,某個心不在焉的小女人就被百里宸淵抱在了大腿上,厚實的手掌輕抬起她的下巴,燦若星辰的黑眸一瞬不瞬的望進她的眼中,耐心的重復道︰「小家伙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他不會強迫冷梓玥做任何事情,但是他會要求她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事情。
也只有百里宸淵心里明白,若是她不願意說,那麼他是絕對不會勉強她的。
縴細的兩只手臂自然而然的環上百里宸淵的脖子,冷梓玥在他的懷里換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小腦袋輕靠在他的肩上,軟軟的道︰「只是在想南宮焰麒在信里都給我寫了些什麼?」她家男人是個醋壇子,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
晚飯過後,幻遙總算是想起懷里還惴著一封南宮焰麒給她的信,胡亂的塞給她之後,那丫頭就連連打著哈欠回房間睡了。
瘋玩了幾個時辰,再好的體力也消耗沒了,她不困才有鬼。
「就想這個?」百里宸淵挑了挑眉,突然覺得他的小女人怎麼能如此可愛,讓他忍不住想要將她給一口一口的吞掉。
無論是南宮焰麒還是西門棠,都別想從他的手里將小女人搶走,既然他們兩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主兒,那他絲毫不介意成全他們。
「嗯嗯。」
她跟南宮焰麒不熟,為毛還要給她寫信。
「想知道信里有什麼,拆開看看不就好了。」
「不想看。」
「不看怎麼知道他想要跟你說什麼?」
「不想看就是不想看,我困了,我要睡覺。」有時候,冷梓玥的身上能夠發現一些烏龜特性,比如想逃避的時候就喜歡將頭縮進殼里,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願意伸出頭來。
以前的她,那麼強勢,從來都是獨自一個人,哪怕後來與百里宸淵在昆侖仙境相遇,相戀,她依舊是**的,不願躲在他的身後,接受他的保護。
現在的她,想要學著依賴他,想要躲到他的身後,將一切都留給他解決,享受那片他為她撐起的天。
就像百里宸淵對她說的,她的身後有他,只要她轉一個身,只要她說一句話,那他就會出現在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偶爾,她也想要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小女人,一個被所愛之人捧在手心上的小女人。不過,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會跟他並肩站在一起。
因為,他們是一體的。
所謂愛情,不是兩心兩體,而是兩體一心。
「怕我吃醋。」
「才沒有。」
「呵呵,那為什麼不敢看,難不成他還有膽給你寫情書。」凌厲的視線落到梳妝台上那封信上,只要他想,那封信眨眼之間就會變成灰燼。
他的女人他會寵著,單獨的空間他願意給她,他所在意的,只是她的心。
只要她的心在他的身上,那麼誰也搶不走她;可若是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無論他用盡什麼方法,什麼手段也綁不住她。
「別人寫的情書我都不喜歡,你寫的情書我一定收下,並且好好的保存起來。」
情書這種東西,她冷梓玥還真是沒有收到過,莫名的有些期待。
「想要我寫的情書。」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期待,百里宸淵的心忽然變得軟軟的,也許他還真應該送她一封情書。
但凡她喜歡的,能讓她露出笑容的,他都願意去做。
洞房花燭夜,送上一封情書不知道她的小臉上會有怎樣生動的表情,只是想一想,他便開始期待起來。
「你怎麼連頭發都不擦干,生病了怎麼辦?」微微抬了抬頭,細致的小臉上沾上水珠,冷梓玥瞪著百里宸淵還滴著水珠的頭發,雙眉緊蹙。
「不會生病的。」魔尊怎麼可能生病,他又不是人類。
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跟小家伙偶爾也會逗留在人界,那時候的他們喜歡站在雲端,居高臨下稱呼壽命不過百年的人——人類。
不曾想過的卻是,命運也讓他們自己體驗了一把十世為人的感覺。
水靈靈的大眼楮使勁的瞪著百里宸淵,恨不得將他瞪出幾個洞來,雖說他不會生病,可是她依舊很擔心,不自覺的為他擦起頭發來。「你倒真是會享受。」
她跪在床上替百里宸淵擦頭發,兩人位置剛一轉換,某個男人就很自覺的扶著她坐下,然後大刺刺的將腦袋擱在她的腿上,閉上眼楮讓她打理他的頭發。
「享受你的服務是我的專利。」
「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搖了搖頭,冷梓玥擦過之後他的頭發還是濕的,白淨的小手自百里宸淵的額頭一直撫到他的發尾,一縷耀眼的紅光過後,烏黑如墨的長發竟然全都干了,更有淡淡的發香飄散在空氣里。
「寶貝兒,我想要你。」
睡袍松松垮垮的穿在百里宸淵的身上,因他的姿勢暴露出他胸口的大片肌膚,不同于一般男子的肌色,百里宸淵的膚色很白,白到透白的那一種。
然而,即便他擁有足以令天下女人都嫉妒瘋狂的雪白膚色,但卻無法讓人將他跟女子聯想到一起,有種另類的狂野。
他就仿佛一只沉睡的獵豹,一不小心驚醒了他,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呃、、、、、」某女的思維顯然沒有某男的思維跳躍性強,他們剛剛明明談論的不是這個話題。「淵,謝謝你。」
長孫浩,歐陽瑩,長孫敬,長孫俊,皇甫郡,鐘秀芸,皇甫耀城,幻遙都是她在人界的牽扯,是她的親人,她真的很感激百里宸淵對他們的用心。
這個男人雖然什麼都不曾說過,但他用行動為她做了太多的事情,叫她怎能不感動。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麼,她承認了。
「他們是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對他們好是看在你的份上。」誰說他的跳躍性思維強悍,沒有發現這個女人才是麼。
百里宸淵之所以對如今住在血王府的人好,就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們是冷梓玥的親人,否則他才沒有閑功夫應付他們。
「你還真是很誠實。」
「那撒謊可好?」
好看的眉毛微挑,說不出的魅惑人心,冷梓玥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她真想狠狠的將他撲倒。「不許對我撒謊。」
「從未想過要對你撒謊。」
「呵呵,淵真可愛。」
「我可愛嗎?」
「當然。」
某個小女人怎麼知道自己即將掉進大灰狼的陷阱呢?
「寶貝兒,既然我如此的可愛,那咱們今晚就玩吹簫。」貼著她白玉似的小耳朵,百里宸淵氣若幽蘭。
「妖孽。」
「小妖精。」準確無誤的吻住她的小嘴,淺吻滿足不了他,深吻才是他要的。
炙熱的,強勢的,狂野而不容拒絕的,他的吻猶如狂風暴雨,而她就是大海里浮浮沉沉的一葉小舟,什麼也抓不住,好像隨時都會窒息一樣。
媚眼如絲緩緩掃射,冷梓玥早已經不知東南西北攤軟在他的懷里,百里宸淵微眯雙眸,淡淡的掃過梳妝台上那有些刺眼的書信,袖手一揮,一室漆黑。
「妖孽與妖精是天生一對,小玥兒覺得呢?」
「不正經。」
「呵呵。」
「不許笑。」只是一個吻就讓她投降了,某女再一次哀悼自己的無能。
什麼時候她才能也將他吻得七葷八素,不知今夕是何夕啊!
衣衫褪盡,身影相疊,這一夜,又是一室的旖旎、、、、、、、
翌日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一大早血王府的大門口就格外的熱鬧。
「爹,沈青負責帶你前去暗月城行宮。」百里宸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暗磁而優雅,嘴角的笑意很溫柔,如同微風拂過麥田。
「嗯。」皇甫耀城點了點頭,沉聲道︰「玥兒她、、、、、、」
「我既然答應了婚前不見玥兒,並且讓玥兒跟著爹住進暗月城行宮,自然就不會想別的法子霸佔著她。」他是想要將冷梓玥一直都留在他的身邊,可惜岳父大人的命令不可違,老一輩的傳統觀念改不了,他就只有認了。
咳咳,要不然昨晚他也不會發了狠的疼愛他的小女人,讓她記恨他,連早上起床都不理他,可見氣得不輕。
想著有好幾天不能抱到她,百里宸淵心里那個煩躁啊。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他這一次得隔多少個秋。明著不能見,那他背地里可以偷偷的見,秘密一些才好。
「你知道就好,女子婚前與夫婿見面總是有些忌諱的,你多擔待一些。」
「是。」
說話間,皇甫耀城與長孫浩然等人禮貌的點了點頭,依次上了馬車。
「外公外婆,希望東城的那座宅院你們會喜歡,雖然比不上隱族,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百里宸淵做事一向都很公正,既然給出了暗月城行宮,自然也不能什麼都不給隱族,拿出一座宅院,對他而言只是小事一件。
「你這孩子有心就好。」原本歐陽瑩對此事的確很吃味,不曾想百里宸淵早就給他們準備一座專屬的宅院,作為他們隱族以後在月都皇城的據點。
如此一來,心里平衡了,那些話也就沒有再說出口。
「好了,我們就先去宅院,你有事情就去忙,不用顧及我們。」長孫浩看著百里宸淵,他的用心,他們都看得到。
大婚臨近,百里宸淵要準備的事情還有很多,雖然禮部已經將大多半的事宜都準備妥當,但是有些事情是禮部辦不妥當,必須要由百里宸淵去準備的。
縱使長孫浩很想將自己的外孫女帶在身邊,看著她出嫁,可是她畢竟是皇甫耀城唯一的女兒,從暗月城出嫁也無可厚非。
他想搶,都找不到立場。
當年的事情,說不清楚,早知道女兒長孫悠悠喜歡的人是皇甫耀城,他或許不會如此的反對,錯過便是錯過,再也無法回頭。
對于這個女婿的滿意,到底也讓長孫浩心里釋懷了一些,他寵愛冷梓玥,最終讓他點頭同意了讓冷梓玥從他的身邊出嫁。
女兒,可不就應該從父親的身邊出嫁。他沒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出嫁,沒有親自送自己的女兒出嫁,那他希望親眼看著皇甫耀城送他的女兒出嫁,送他的外孫女兒出嫁。
「外公,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康齊,他會辦妥的。」
「嗯。」
「我也的確有很多的事情要辦,不能陪在你們的身邊,還請見諒。」魔界的大婚很浪漫不錯,人界的大婚自然也不能落後。
神魔兩界都知道他娶了玥兒為妻,人界如何能不知曉。
這場婚禮,他會給冷梓玥不一樣的驚喜。
這場婚禮,也將會流傳為一個美麗的神話,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當然,這還只是後話。
「俊兒,我們走。」
「是,爺爺。」長孫俊沖著百里宸淵點了點頭,眼神交匯,不用開口也知道對方心里的意思。
「管家,備馬。」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里?」老管家恭敬的聲音響起,他正好有很多的事情等著百里宸淵過目,然後他才能去施行。
「進宮。」
「老奴知道了。」
赤兔與血魂是被冷梓玥帶進隱族的,長孫俊離開隱族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將這兩匹馬給帶回來,當然還有冷梓玥的獸寵白雪。
不多時,赤兔跑了出來,很有靈性的停在百里宸淵的跟前,親切的用頭蹭著百里宸淵的手,那模樣就好像看到了久未見面的親人。
醉客居
「小姐就在里面,公子請——」黃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度不卑不亢,神色平靜。
少主回了悠隱閣一趟,因此,整個悠隱閣內重要的人都會前來皇城參見少主的婚禮,黃興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也能參加。
「有勞了。」
「不客氣。」
南宮焰麒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紅衣灼灼,絕色風華,冷梓玥斜躺在貴妃椅上,低垂著鳳眸,把玩著胸前垂落的長發,「坐吧。」
他一如初見,藍色的錦袍隨風飛揚,藍色的眸子猶如幽深莫測的大海,三分邪氣,七分媚氣,勾人不已。
腳還未邁進房間,他的視線就牢牢的緊鎖在冷梓玥的身上,再也無法移開,「你真的變了。」
「我若是不變,你們的記憶也恢復不了。」明知他口中的‘變’,指的不是她所說的,冷梓玥卻並不想過多的關注。
腦海里掠過昨夜百里宸淵疼愛她的畫面,俏臉一紅,那家伙竟然想著將接下來幾天的疼愛一次性索要完,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是一個瘋子。
醒來時,百里宸淵正在熟睡,她進入浴室洗了澡,又將頭發梳好,視線落到了那封信上,忍不住打開了。
信的內容很簡單,左右不過一句話。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是你,如何能知道你的想法。」抬起頭,輕扯嘴角,淡淡的一笑。
「想要見你一面,真難。」
以前,難。
現在,亦難。
「你所謂的秘密,是什麼?」
「你來就只是為了這個秘密。」南宮焰麒深吸了幾口氣,方才平息下自己內心的躁動,他早就知道除了這個可以引來冷梓玥,其他怎能讓她有所動作。
然而,親耳听到她說出來,他還是難以接受。
「不然呢?」
她在意的,唯有百里宸淵。
其他人,從未入過她的眼。
在意的人有很多,無一不是她的家人,而這個男人,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呵呵。」
南宮焰麒笑了,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你若是根本就沒有打算說點兒什麼,那就恕不奉陪了。」答應了皇甫耀城,她要跟著他住回暗月城行宮,不能天天跟百里宸淵呆在一起,她心里很悶。
與其在呆在這里與南宮焰麒廢話,倒不如賴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她會更開心。
「你可知道鳳凰劫?」
「什麼?」
「你果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