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鬼實錄 第八章 第二個死者

作者 ︰ 清臨葉

第八章第二個死者

當我趕到命案現場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冬天的晚上來得特別快,天色已經黑沉沉的一片,就象我現在的心情。

美術學院里因為今天是星期天,有些學生會在星期一才返校,所以圍觀的學生並不多。穿過黃色的警戒線,我看到小任和李洋正朝我走來,兩個人的臉上也是一樣的凝重。氣氛有點詭異,身邊的一些警察都有點惶惶不安的樣子。

「怎麼樣情況?」我問。

「死者是男性,六十七歲,叫胡瑞,是這個美術學院的教授,也是藝術界有名的抽象畫大師。」小任慢慢的說。

抽象畫大師?我皺了皺眉,是巧合嗎,還是另有玄機?死者和我看過的那個抽象畫展有什麼聯系嗎?

緊緊的跟在了小任後面,我轉頭看了看李洋,問︰「還有什麼嗎?」

李洋看了看我,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說︰「死者的左眼沒有了。」

「什麼?」我驚叫出聲,這個肯定不是巧合了,這個案子和爛尾樓的那個案子必然有著某種聯系,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而已。

「夠邪門的吧!」李洋惺惺的道。而我卻在考慮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會不會在這個死者的胃里找到他的左眼哪?

走入一個很大的教室,里面陳列著許多畫架,看來這應該是一個繪畫教室,周圍還堆放著許多白色的石膏人像,冷冷的靜立在那里。

一個已經倒下的畫架旁躺著一具尸體,鮮血噴得滿地都是,甚至連周圍的一些白色畫布上都被飛濺到了點點血跡。尸體是仰躺在地上的,喉嚨處已經被切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鮮血已經在傷口處凝固,絲絲連連的,尸體的左眼處幾乎是血肉模糊,好象被人生生從眼眶里摳去的一樣。仔細注意了一下尸體的右手手指,上面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甚至還有一些黏膜組織。

「他的手抓過什麼?」我一邊套上手套一邊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舉起來看了一下,一個瘋狂而又恐怖的念頭突然冒進了我的腦海里︰會不會死者用自己的手把自己的左眼生生摳出來哪?一想到這里我立刻渾身打了個冷戰,右手卻在這個時候很配合的抽搐了一下。

「怎麼了?」李洋在旁邊問。

「沒什麼?手抖了一下而已。」我故做輕松的回答。

「林逍,你覺得死者嘴巴里好象含著什麼嗎?有點鼓鼓的。」小任在旁邊突然開口,他的話讓我和李洋同時一驚,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我和李洋把目光同時對轉向了死者的嘴部,一股冷意遍布全身,我的左眼前一陣血紅色的水霧浮現。左眼太陽穴附近一陣抽痛,突襲而來的疼痛讓我閉了一下眼楮。

睜開眼。

心跳到了嗓子眼。

原本已經死亡的尸體再次沖我張開了嘴巴。

血紅色的眼珠竟然就在死者的口腔里,慢慢旋轉,瞳孔漸漸放大,放大,放大……

冷汗,頓時濕透了全身。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我使勁的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幻覺,再仔細一看,死者並沒有張開他的嘴巴,只是李洋的手已經湊了上去。

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問︰「你想干什麼?」

「干什麼?當然是扳開他的嘴看看里面有什麼啊!」李洋看著我說。

「那你要帶手套。」我把一副手套扔給了他。

「知道了。」李洋無可奈何的戴上手套,然後兩手已經放到了死者的下巴上,又回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可真扳開了啊!」

艱難的點了點頭,我雙手相握,右手的再次莫名抽搐讓我不安。隨著李洋小心翼翼的扳開了死者的嘴巴,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立刻遍布全場,所有人都不禁臉色蒼白,恐懼爬到了每個人的臉上,李洋更是象觸電一樣的跳了起來。全場一陣靜默。

「怎麼了你們?」陳凱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他看著在場人員各個難看的臉色,問。

「看來又一個變態的!」一個警員對陳凱說道︰「又是一個被割斷喉嚨,失去左眼的死者。而且這次眼珠居然就在口腔里。」

「什麼?」陳凱也大吃一驚,然後又把頭轉向了我,問︰「真的嗎?」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兩起命案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可是當我想到凶手是人的時候,心里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我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這麼簡單。

「沒想到最後你還是要驗尸。」陳凱走到我身邊說︰「還有什麼線索嗎?」

「這恐怕要等詳細的驗尸報告以後才能告訴你了。」我重新蹲下了身查看尸體,發現尸體的喉嚨處那一處傷痕被劃的很深,我甚至可以看見粉紅色的頸椎骨和白色的氣管。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傷口竟然呈現著從左到右一模一樣的深度,照常例來說,凶手在割斷受害人的喉嚨時一般是從背後伸手勾到受害人的脖子前然後下手的,那麼傷口不管怎麼樣都會呈現出一種因為受力不均而導致的左深右淺的刀傷。當然了,如果凶手是個左撇子的話,傷口就應該是右深左淺的了。可是現在,傷口的左右處一樣的深度,即使是再熟練的職業殺手也無法達到這種水平的。

但是,如果凶手不是人哪?

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想把這個想法從腦子里趕走,可是這奇異的傷口和死者的左眼都讓我不禁又回想起了上次心湖的事件。一時之間竟然想得出神,直到李洋推了我一把,我才回過神來。

「你看這副畫!」李洋等拍攝現場的警員拍完照片以後把倒在地上的那個畫架扶了起來,我抬眼望去,一副以藍色為基調的抽象畫躍入眼簾,從死者喉嚨處噴灑出來的鮮血濺到了藍色油畫上,使得原先只有一種顏色的抽象畫顯得更加詭異難懂。一股鮮血特有的腥味還殘留在畫布上。

我猜很有可能死者就是在作這副畫的時候被凶手從背後突然襲擊割斷了喉嚨,大量的鮮血成為了另外一種紅色的油畫顏料涂到了畫布上。也許是因為心理或者是角度關系,我總覺得被鮮血噴濺以後在畫布上形成的那些不規則圖案像極了人的一個眼楮,眼眶和眼珠,甚至是瞳孔都那麼逼真,以及從眼角處流下的淚痕。真是越看越象,到最後甚至覺得眼波流轉,血淚紛飛而下。

急忙轉移開我的視線,心跳加劇的聲音讓我全身發抖,空曠的教室讓我好冷。四周圍的白色石膏人像上有光與影的交錯層疊,灰色的膜浮現在石膏表面,一雙雙沒有生命的冰冷睦子都感覺正緊緊的盯著我,正漸漸的透出一股死氣。

頭有點燻燻然,那些白色石膏人像的白色左眼突然變得血紅血紅,好象可以從里面滴出血來。我腳一軟,幾乎就要跌倒在地。眼前的人像出現了疊影,一晃晃的,無數只左眼在眼前晃來晃去。

「隊長!」一名警員的大喊聲讓我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從幻覺中重新清醒過來,可是全身已經冷透,無力。

「怎麼了?」陳凱問那名警員。

「爛尾樓里的那個死者已經查出他的身份了。」警員大概是急跑過來報告的,話里有點氣喘吁吁的。

「哦,是什麼?」陳凱忙問。

「我們查到死者是本市的一名無業人員,叫張裕強,住在城西的棚戶區里。」警員回答。

「無業人員,就這些了嗎?」陳凱又問。

「已經有人去他住的地方仔細調查了,結果應該馬上就出來的。」警員回答。

「好的,謝謝。」陳凱點了點頭,又轉身問李洋︰「誰先發現尸體的?」

「是她!」李洋指了指坐在門邊已經全身卷縮不住發抖的一個女生道︰「她是死者的助理,來找死者談一些授課上遇到的問題,卻沒有料到發現了死者的尸體。」

「她有說看到其他什麼人出現在命案現場嗎?」陳凱問。

「她還什麼沒有說哪!小姑娘第一次看到這麼恐怖的尸體,嚇傻了。」李洋無奈的聳了聳肩,沒辦法,她不說,總不見得讓他嚴刑逼供吧!

「哦!」陳凱看了看那個姑娘,道︰「那你們等會好好安撫一下,然後盡快讓她來錄個口供。」

「好的。」李洋點了點頭。

我回頭看了看還躺在地上的尸體,怎麼也想不通,一個是身份低下的流浪漢,一個是聲名顯赫的大畫家,為什麼凶手會選擇這兩個風馬牛不相關的人來大開殺戒哪?還是說其實他們兩個人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聯系?

望著尸體被擔架抬走,而我卻始終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慢步走到李洋那里,他已經開始詢問起那個女生來。

「小姐,請問你是幾點發現尸體的啊?」李洋好聲好氣的問。

女生抬起頭,抽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來……來這里……這里之前應該是四點三刻左右。」

「哦,那麼請問你到現場的時候有看到其它人嗎?」李洋問。

「沒有。」女生立刻把頭搖得象個波浪鼓一樣。

「哦!那最晚一次你看到胡教授是什麼時候啊?」

「好象……好象是今天早上。」

「那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女生歪著頭想了一會,說︰「最近這幾天他都挺不正常的,自從他出去過一趟回來以後。」

「出去?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不正常又怎麼說?」李洋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因為他突然變的神經兮兮的啊,總是一副心不在焉又好象很害怕的樣子。」女生回答︰「至于他具體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他沒有說,只是听他口氣好象是去看什麼畫展。」

畫展?我驚訝的幾乎當場叫出聲來,這個畫展,會不會就是我看過的那個安冉的畫展哪?如果是這樣的話,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他和前一個死者都有去過爛尾樓看過那個奇怪的畫展!

「害怕,他在害怕些什麼?」我忍不住插口問。

「不知道。」那女生搖了搖頭,然後瞥了我一眼,接著臉上就露出了一副很害怕的表情,緊緊的盯了我一會,然後幾乎是用顫不成聲的語調說︰「教授在死前的幾天左眼也突然莫名其妙的變紅了,就象你的左眼一樣。」

「什麼?!」李洋立刻沖著我大叫,伸手模了一下我的左眼,而我已經全身僵硬通體冰冷的傻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林逍你是不是也去看過什麼畫展,那個爛尾樓你不是也去過嗎?」李洋著急的問。

我顫抖的看了李洋一眼,右手又是一陣抽搐,向左一跳一跳的,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感覺。

「還有什麼嗎?」李洋擔憂的看了我一眼以後又轉身問女生,女生還是一臉怕怕的看著我,然後使勁搖了搖頭。

「好,謝謝!」李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道︰「待會我們會請你去警察局做一個詳細的筆錄,請你配合。」

「好的。」女生點了點頭,又幽幽的看了我一眼以後走開了。

李洋轉身望著我,欲言又止了好幾回,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說︰「我們還是打電話讓方蕾和李海他們盡快趕回來吧。」

雖然不想被女朋友保護,可是小命沒有了也就什麼也沒有了,面子實在比小命次要。考慮再三,我終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隊長!」這個時候剛才的那個警員又跑了回來,對陳凱說︰「去調查的人打電話回來說已經查到了些東西。」

「是什麼?」李洋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異常著急的問。

「那個張裕強很有可能是個專門做文物倒賣和走私的人。」警員艱難的掙月兌李洋,回答道。

文物倒賣?我和李洋疑惑的互看了一眼,這難道和抽象畫有什麼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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