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鬼門
呵呵……呵呵……」是周舟傻笑的聲音，我和方蕾早已呆立在當場，空氣中的血腥味讓人感到一種奇異的溫暖感。
是因為，這鮮血也是溫熱的原因嗎？我抹去了濺到嘴角邊的鮮血，皮膚上似乎還殘留著微微的刺痛感。
就結束了嗎？一個生命？我看著眼前這個男生的身體，敞開的胸膛周圍似乎還有微微蠕動的活著的血管和肌肉組織。
難道說人的心髒離開人的身體以後人真的可以繼續存活一段時間？我分明看到了他仍然微微張開又閉合的血管，象一個記憶的大門，慢慢打開。
眼前的尸體似乎變成了一具女人的身體，那個女人的身體，我看到了她敞開的胸膛，沒有了心髒，可是臉上仍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是解月兌？是愛戀？還是憎恨？也許，愛與恨之間，本就一念之間。
一念成愛，一念成恨？
手上突然變得溫暖，濕答答的……是什麼？我慢慢低頭看，紅色刺目的鮮血在我的受上緩緩的滴落到地上。
滴答……
滴落在地上的一瞬間，四周又暗了下來，如滴落到水面上一樣的蕩出一圈圈的漣漪。低頭，仿佛這地面成了可以倒映出倒影的水面。
水面下，倒影，是一張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只不過，穿著古代的衣服，一臉奇怪的表情。愛與恨，樂與哀，悲傷與猙獰……
已經分不清，只有手上滴落的鮮血和現在的自己是一樣的。
滴答……
和倒影里的自己手上同時滴落下鮮血，濺出異常美麗的血花……
紅衣小孩……一個……兩個……三個……一共五個……
圍繞在我身邊，奇怪的是它們地臉上分別只有一種五官︰一個只有眼楮，一個只有鼻子……一個只有耳朵……剩下的。
就只有蒼白的皮膚和皮膚下隱現的黑色血管。
慢慢的身出手，蒼白的小手上豁然捧著一顆仍然在跳動著的心髒！接著，猛地往自己的臉上湊去，就在這一瞬間，所有地五官都頃刻間變成了一張張長在原先五官位置的嘴，有著一口黑黃牙齒的嘴。
奇怪的聲音，我不知道怎麼描述，那似乎是有食物入口咬住的聲音。這讓我渾身一顫，仿佛咬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不要！」是方蕾的聲音，我的眼前那五個紅衣小女孩地身影消失了，取代的是周舟一口咬下那個男生心髒的場景。
方蕾已經沖了過去，似乎要搶奪下周舟手里的心髒，不知怎麼的，我竟然出手把方蕾一把拉住。
「你……？」方蕾驚訝地望著我。
「吃掉愛人的心髒，這樣不是很好嗎？」淡淡的語氣似乎不是自己的。但是這個想法竟然是我內心地**？
方蕾沒有說話，她的手臂被我牢牢拉住，我只是愣愣地看著周舟，片刻之間，一顆心髒已經被她啃食了一半。那種津津有味的樣子讓人想不到她此時啃食的。
會是一個人的心髒。
「放開我！」方蕾叫到，也許女人永遠忍受不了她們自認為惡心的事情。我平靜地松開了手，看著方蕾沖過去一把打掉了周舟手上的東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啊~~~！」驚天動地地尖叫聲突然從周舟的嘴里叫了出來。她一臉驚恐的看著地上的尸體。然後又看了看我和方蕾。
從她的眼神里，似乎……難道已經清醒了嗎？還沒等我確定，周舟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嘴里的異樣，呸呸的往外吐著嘴里的殘留物。
「嘔……」周舟哇地一聲向外吐著東西，我一步上前想要把那顆掉在地上地心髒給踢遠，這個時候還是不讓她看到為妙。
可惜我的動作太晚了，周舟已經看到了地上地東西！
眼楮，愣愣的……瞬間就沒有了剛才的光彩。仿佛變成了一個失明的人的眼楮一樣。空洞，沒有聚焦。
「呵呵……呵呵……」傻笑……周舟只是愣愣地裂著嘴笑，原本雪白的牙齒因為鮮血而變的鮮紅。
嚇傻了嗎？正在我和方蕾不知所措的對望時，那顆心髒突然又流出了鮮血，慢慢的流淌，流淌……向周舟的方向流淌著……
這鮮血仿佛成了活物，流淌淺淺變成了蠕動，總覺得仿佛是無數微小的紅色蠕蟲在向周舟爬去。原本明亮的室內光線開始時亮時暗。地面開始漸漸左右搖晃起來。
仿佛是在波濤洶涌的海上一樣。
那蠕動著的鮮血因為晃動的原因也跟著左右晃動，好象因為杯子搖晃而一起搖晃的感覺。搖晃中。
那鮮血變的稠厚，慢慢的在晃動中呈現出一張張男人的臉，是尸體的臉！似哭似笑，似愛似恨……慢慢的向周舟靠近。
我拉住了方蕾的手，向後退了幾步。那張鮮血呈現的臉發出的陣陣血腥味讓我感到不舒服，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豎了起來。
那張血臉已經到了周舟的附近，周舟竟然伸出了手想去模那張血臉。突然，原先還緊閉著嘴的血臉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就咬住了周舟的伸出去的手。
「啊！」居然只是輕輕的喚了一聲，周舟強忍著痛，任憑血臉死死地咬住了自己。
嘎嘎……似乎是血臉在咀嚼手骨的聲音，我看見了周舟臉上似是痛苦又是幸福的表情。怎麼辦？救她？這個念頭似乎只在我腦海里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沒有想去救她，而是拉著方蕾往外退。
「你干什麼？」方蕾驚訝的看著我。
「快離開這里，這里很危險。」我道。
「那也要帶著她走！」方蕾指了指周舟。
「救走她以後哪？讓她接受親手殺了自己愛人的事實，讓她接受親口吃了自己愛人心髒的事實？」我問道。
「這……可是……」方蕾使勁地搖了搖頭，似乎要把我觀點從她的腦袋里搖出來，「難道就這麼讓她去死？」
「死……有時候。不是件壞事。」我看著周舟臉上越來越平靜的神情，她是自願地吧！被愛人的怨念吃掉總比渾渾噩噩地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好。
方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舟，剛想說什麼，突然整個樓面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仿佛是地震一般。
「怎麼了？地震？」我下意識的叫道。
「不，不是！」方蕾望了望四周，道︰「是鬼門要關上了！」
鬼門關上了？那不是好事。那些鬼魂又要回到地府去了。
不過我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因為隨著天搖地動一起來的是一種奇怪而且巨大的吸力，這力量和普通的吸力不同，簡直可以把人地靈魂都吸出來。
一陣如翻江倒海的嘔吐感，仿佛是要把整個人內里的東西都從軀殼中倒出來。
我用手按住胃部，仍然抵擋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吸力把胃部的東西甚至感覺血液都要被抽離身體，皮膚表面開始發漲。可更要命的是，我居然嘔吐不出任何東西。
只有那活生生的嘔吐感佔滿了整個身體。
雖然我們是法醫，因為經常面對死尸的緣故，比常人對嘔吐地感覺要更有抵抗力，不過這次似乎沒有任何辦法。再看方蕾，似乎她也抵受不住臉色蒼白捂著嘴。
吸力讓我和方蕾漸漸的跪在了地上。
再抬頭看周舟，怎麼似乎有兩個周舟？難道是我眼花了嗎？再仔細看，才發覺其中一個周舟非常的模糊，而且和另外一個重疊在一起。
難道這就是靈魂被吸離的樣子嗎？我不太清楚。
只看見從地面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手臂，透明地，灰黑色的，已經牢牢的抓住了周舟，那些手指只要一按到周舟的身體上，立刻出現了許多血痕，奇怪地是，這些血痕只出現在模糊的周舟身上。
也就是周舟的靈魂上，而本來的身體上卻沒有一點痕跡。
我努力想站起來，因為我們周圍也逐漸開始出現透明的灰黑色手手臂，更讓我膽戰心驚的是我居然看見了兩個方蕾，雖然只是幾個瞬間閃動，出現了一個模糊的方蕾影子，而且這個方蕾的影子地面孔居然是原先方蕾的臉孔！她的靈魂，還是原來的樣子！這太好了。
不過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我必須盡快和方蕾離開這個地方，再這樣下去。恐怕方蕾的靈魂也會被抽離出來。
想到這里，我立刻使出了渾身勁道往後退，抵抗著吸力往門外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方蕾的手。方蕾的手似乎特別冰涼，靈魂抽離地前兆？
我咽了咽口水，閉上眼楮不要去看周舟已經滿身地血痕，也不想去看方蕾越來越明顯的兩重身影。
我只覺得自己地耳朵里已經漸漸听不見周舟的慘叫聲，也漸漸听不到方蕾的呼喚聲。有一種耳朵突然進水以後悶悶的感覺，嗡嗡的感覺讓我感到頭暈，四周開始變的安靜……
再睜開眼楮，我看到一雙有著奇怪眼神的眼楮，周舟的眼楮……她的嘴在動……卻听不到聲音……她的口形……
她想說什麼？？？我仔細看，仿佛是……「殺了我！」
殺了她？我的心立刻一緊，這個時候，從地面上居然伸起了一團灰黑色的東西，什麼？？居然是……一團灰黑色的手形成的東西……
這形狀，象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由一堆完全沒有生氣的，死人的手臂形成的花苞，是死亡之花嗎？
漸漸的，最外一層的灰黑色手臂同時向外舒展，仿佛是花瓣在綻放一般，接著是里面的一層，再是更里面的一層。這種緩慢舒展綻放的模樣居然有一種詭異的驚艷。
而在花朵完全綻放開以後，里面居然是鮮紅色的花芯……不……是人！？孩子，紅衣小女孩？
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紅衣小女孩的臉和手臂一樣呈灰黑色，冷冷的，平平的，仿佛機械的聲音傳來︰「新的靈魂可以讓鬼門加速關閉。」
新的靈魂？更快的關閉？我低頭望了望方蕾已經明顯的兩個身影，然後是周舟！她就是新的靈魂嗎？新死之人？產生新的靈魂，可以讓鬼門更快的關閉，我和方蕾就可以安全了！
殺了她？我看著周舟，她的嘴型似乎一直在說︰「殺了我！」
可……這是她真實的想法，還只是……我的幻覺？我的手心都出了汗，眼看著紅衣小女孩慢慢的把一把匕首遞到了我的眼前，我竟然……
接了過來。
如果我不殺她，她也遲早會被這些吸力抽離靈魂，就算沒有，她也會被這些手臂把她的靈魂抓的支離破碎。既然遲早要死，不如讓我來幫她一把？！
只要扔過去，就可以刺中她！我慢慢的舉起了手，似乎听到了方蕾嗚嗚的叫聲，是想要阻止我嗎？可是已經太晚了，手中的匕首已經被我用力甩了出去。
當匕首叉中她的身體時， 的一聲巨響，周舟的原先還有一小半依附在**上的靈魂立刻象是被發射的火箭一樣向後方抽射出去，轉眼消失不見，而那些無數的灰黑色手臂也仿佛是發射火箭時的那些支架一樣被一股黑色的火焰瞬間燒成了灰燼。
吸力瞬間消失了，我和方蕾同時跌坐到了地上，冷汗從我的額頭一直順著臉頰滑落，我覺得……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