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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氣、吹氣、吹氣,按壓、按壓、按壓……杜浩然不知疲憊地重復著這兩個動作,他也不知道做了多久,他也不知道還需要做多久,但他就是不想放棄。眼前的這個女子,是那麼的聰穎,那麼的堅強,那麼的自尊自愛自立,如同雪山頂上盛開的雪蓮,于逆境中綻放著讓人眩目的美麗。如果她就此凋謝枯萎,他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麼讓他留戀的東西……
葉琢的睫毛很長,黑而長的睫毛在白女敕的臉頰上劃出兩道美麗的弧線,鼻子挺而直,小嘴飽滿而輪廓分明,這張臉雖然沒有血色,卻仍十分的美麗;腰肢縴細得不堪一握,胸脯則十分的高挺而飽滿,這軀身體雖沒有活力,卻絲毫不影響它的懾魂動魄。
然而杜浩然朝那張美麗的小嘴吹氣,在那高聳的胸部上按壓,心里卻生不出半點綺念。他滿心滿眼滿腦子,就只有一個,那就她不能死,不能讓她死,絕不能讓她死……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帶著冷意和濕意的河風一陣陣吹來,吹得河岸上的蘆葦和水草「沙沙」作響。南方的春末夏初,是個多雨的季節。不知何時,天色漸漸陰暗下來,眼看大雨就要來臨。
杜浩然對這所有的一切都毫無知覺,他只機械地重復著兩個動作,吹氣,吹氣,按壓,按壓……
終于,「嘩」地一聲,雨水從天上傾盆而下,雨簾頓時將河面、河灘、河岸連成了一片,讓人分不清哪里是河,哪里是岸,冰冷的雨點敲打在葉琢的臉上,杜浩然的身上,瞬間將他們包裹進了那一片灰濛的雨霧里。
「咳……」
「嘩嘩」的大雨落下的聲音,「沙沙」的風吹蘆葦的聲音,「轟轟」的河水流淌的聲音,葉琢喉嚨里發出的一聲輕咳,被掩沒在了這一片喧囂而嘈雜的聲音。
冷,好冷。
這是意識回到葉琢腦子里的第一感覺。
全身都好冷。冷而濕的地,地上的草梗和石礫刺得她身體生疼;這是……雨點?雨點很冷也很重,敲打在她的臉上,好疼,疼得讓她睜不開眼楮。只是……
她的意識停到了胸部。全身上下,唯一不冷的地方就是胸部,此時似乎有一雙大手正覆蓋在上面,用力地按壓,一下,兩下,三下……
這是……什麼情況?
然而下一瞬,胸部的溫暖就消失了。還沒等她對那唯一的一點溫暖生出留戀之意,她的嘴忽然被人撬開,一個略帶清新的青草氣息的大嘴熟練地將她的嘴包住,猛地往里吹氣。
「咳,咳咳咳……」
這股忽如其來的氣流頓時讓她咳嗽不已,她忽然很想罵娘。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人是誰,為什麼要往她的嘴里吹氣?就算想要猥褻她也不要這樣做吧?
感覺到她喉嚨的震動,那包著她嘴的大嘴猛地停住了,明顯地愣了一愣,緊接著那嘴便放開了來,一個熟悉而驚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葉琢,你醒了?」
聲音微微顫抖著,似乎不敢置信。緊接著,一只溫暖的手就按住了她的頸部。
「葉琢,你活過來了,太好了,你活過來了。」感覺到手指上一起一伏的跳動,巨大的驚喜充斥著杜浩然的胸腔,讓他恨不得一把將葉琢摟進懷里,以慶賀彼此的新生。
怎麼不多停留一會兒……
感覺到放在頸部的溫暖的手忽然沒了,葉琢微微睜開了眼楮。她此時渾身冰冷,剛才那這幾根手指的溫暖,竟然讓她萬分留戀。
不過下一刻,她就欣然了。她被一個抱住了一個溫暖的懷里,暖暖的,還有強有力的心跳,就像回到了母體,讓她感覺很溫暖,很安全,她只想沉沉睡去……
「葉琢,葉琢……堅持住,一定要挺住,千萬別暈過去。這里雨太大了,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雨。我幫你把濕衣服換下來,升上一堆火烤一烤,你就暖和了……」
什……什麼?
這話讓葉琢一激凌,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不用想,她就知道把她抱在懷里的是杜浩然。應該是杜浩然把她從河里救了上來,然後……他剛才做的是什麼,她不懂,不過她感覺不像是猥褻。
她前世成過親,知道親吻和是怎麼一回事。他剛才那吹氣和壓胸的動作,壓根不是那麼回事。
再說,如果他要猥褻她,早在聶府中*藥的時候他就動手了,何必苦苦壓抑自己?而且,他想要女人,只要松松口,聶家就會搜羅諸多美女送到他的床上。他又何必在這冰冷的下著大雨的河邊,猥褻她這麼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剛才,應該是在救她才對。
只是,就算知道他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單純只是想救她,不讓她因這一場落水而大病一場,或許還可能因此而命喪黃泉。可是,這月兌衣服,終究是讓她感覺很……很囧!
但她想活下去,她強烈地真的想活下去。在水里無望地慢慢下沉窒息的那一剎那,她無限留戀這個雖然很殘酷卻也很美好的世界。而且,她此時很冷,冷到了骨頭里,冷得她全身都感覺麻木。她渴望溫暖,她想要一堆火,羞澀啊曖昧啊lun理啊什麼,她現在真的真的不想去考慮。
如果沒被水溺死,反而死在一場肺病中,她該有多冤枉,多不劃算。
葉琢思緒萬千,杜浩然卻心無旁騖,他根本沒有想到男女之別,只一心一意想找一個能避雨的地方,找一些干柴,能升一堆火,讓葉琢暖過來。在這沒有青霉素的世界里,他極為清楚一場肺炎會給葉琢帶來什麼。他好不容易將她從死亡手里搶了回來,他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她又被病魔奪去。
好在這岸邊種著莊稼,而莊稼漢們喜歡在莊稼地旁搭上簡易的棚子,以便莊稼成熟時在這里守青,或是在春夏這兩個多雨的季節里也能避一避雨。杜浩然在看到一個半人高的棚子時一陣歡喜,快速地走了進去,環顧了一下窩棚,便將葉琢放到了棚子里簡陋的木架子上。上面有些干爽的稻草,這在杜浩然看來再好不過了。
驟然離開杜浩然溫暖的懷抱,葉琢不由得一陣戰栗。她睜開眼,用微弱的聲音道︰「冷……」
听到葉琢出聲,杜浩然如聞綸音,心里頓時輕松起來。
天知道他有多擔心葉琢會暈迷過去。如果那樣,大病一場是絕對跑不了的。能不能撿回一條命還是個未知數。現在能說話,這表明情況並不那麼嚴重。
他伸出手,將一張綹沾在葉琢臉上的頭發撥開,溫聲道︰「你等一下,我把火升起來你就不冷了。」
「嗯。」葉琢微微睜開了眼,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和異樣的感覺。不知為何,她對杜浩然剛才的動作不但沒有絲毫的反感,反而覺得格外的溫暖與安心。
杜浩然說完那話便轉過身,從葉琢的腳邊拿下一些稻草,又在窩棚的邊沿拆了一些木頭下來,從懷里模出火石,用力擊打,熟練地將火升了起來。
紅紅的火焰映照著杜浩然的臉,葉琢發現他的鼻子其實夠挺,臉頰的輪廓也極分明。只是因為他的眼楮又黑又亮,平時看他總被他的眼楮所吸引,忽略了其他五官。
稻草慢慢燃燒著,火焰越來越大,終于把木頭也點燃了。杜浩然這才放下心來,站起來將自己的外袍月兌了下來。
這件外袍外面是天青色綢緞,袖口和下擺都極大氣地用銀絲線繡著一些雲紋,里面則襯著白色的綢緞。他將袍子折起來,走到門口用力地擰了又擰,衣服上的水「嘩嘩」地流了下來,直到再也擰不出水,他這才將衣服展開,將它披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湊到火堆旁。
做完這些,他走了過來,將葉琢身邊的稻草全拿起來,放到地上鋪了一塊地方,這才回轉身來,望著葉琢道︰「葉琢,火燒燃了,我抱你去烤烤火。」
「嗯。」葉琢不光是感覺到冷,而且四肢百駭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不光是手指不動,連眼皮都沉重得睜不開眼。
杜浩然看到她原本蒼白的臉上此時竟然透出一抹嫣紅,伸手往她額頭上一模,臉色驟然一變︰「你發燒了。」發燒了,就意味著免不了要生一場病,病的結果是什麼,沒有誰知道。
他不再多言,伸手將葉琢抱了起來,走到火堆邊的那處稻草上,自己先坐了下來,這才放下葉琢,讓她倚在他的懷里,伸手模了模他的外袍,看著火堆猶豫了片刻,對葉琢道︰「葉琢,你可能听到我的話?」
此時葉琢只想睡去,沉沉睡去。杜浩然的話她听得到,但卻不想理他。因此,她沒有應聲。
「你听我說,你已經開始發燒了。如果這麼下去,很有可能會大病一場,你可明白?你身上的濕衣服,必須得把它月兌下來,我這件外袍烤熱了,也沒那麼濕,你先換上。等你的衣服烤干,再把它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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