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縴雲在床上躺了兩日,可以下床時,葛老太太傳話過來,讓去時園。
「我們姑娘也是太太的孫女,怎麼能如此相待!」晴雨被派回來傳話,心中十分不滿,小臉揪著,十分不情願。
「為了什麼事情?妹妹身上還有傷,要是沒有特別大的事情,就不去了。」縴語听到晴雨的話,十分強硬說道。
縴語臉色略消瘦,眼圈也紅紅的,也是擔心她,縴雲心中內疚,道︰「姐姐,我已經好多了。」
面對親人,她真不知道怎麼安慰,不想讓對方為她擔心,可是千言萬語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縴語點點頭,瞪了她一眼︰「听姐姐的沒錯,今日二姐姐過來,肯定沒好事。」
「二姑娘昨日就來過,到了葛家就抱著個老太太哭訴,夏家說她私吞夏家的上好鋪子給娘家人。」晴雨十分不平,「今日二姑娘是和族中的幾位叔公一起來的,說要弄個明白,讓我們姑娘去領罪呢。」
「以前姑娘還幫助過她,現在卻來害我們姑娘,真沒一個好東西!」晴雨碎了一口,跺跺腳。
「瞧把我們晴雨氣的,趕緊喝點降火的茶水消消氣。」縴雲笑著打趣,頓時屋內氣氛活躍起來,晴雨被說的不好意思,更加漲紅了臉。
縴語是直腸子,容不得被人欺負她的親人,嗖的站立,就要往外去,幸好晴畫拉的及時。
「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祖母就是讓我去听訓的,你一去不正好撞到槍口上。」縴雲笑道,被郝媽媽拉著,坐起來。
縴語雙眼一亮,知道自己妹妹心中肯定有了主意,問道︰「雲兒,是不是有主意了。」
縴雲雙手一攤,扯到傷口,疼的絲絲抽氣︰「我能有什麼辦法,坐起來已經艱難,不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他們要是真有急事,就讓他們過來吧。」
後又吩咐幾聲,晴雨領著幾個二等丫鬟出了門。
打定主意不去時園,即使追究起來,誰也不能跟一個病人過不去,
他們謀劃的事情,三房也都知道,有老太太在,葛天行頭頂一個孝字,也不能違背老太太的意思,所以他不在事情反而好辦,自然勸葛天行就裝著不知道,順勢和二老爺出了門,權氏又在養病。
認為三房只有兩個不成氣候的姑娘好拿捏,沒多久,浩浩蕩蕩地一群人,沖進了竹林苑,分外熱鬧。
大老爺是族長,一般到最後要做決定時才會出現,比如現在,是準備拿個現行吧。
族中的幾位叔公和族長是男子,不宜進女子閨房,縴雲早早就在會客的外廳,忍著疼痛半臥在木榻上,晴畫鋪了好幾層軟墊。
縴雲掙扎起身給各位長輩請安,長輩們知道縴雲傷勢嚴重,自然寒暄關心一番,後各自安坐。
要回房契自然是二姑娘這個平輩分,又是她拿出手的人提出最合適。
「五妹妹,我們知道你受了傷,要不是有急事,不會現在來打擾,就說幾句話。」葛芝蘭笑盈盈的,端莊優雅,李氏坐在旁邊,看到幾位叔公贊許的眼神,得意之色顯露。
原本這份榮耀是她大房的,夏氏看著臉黑沉沉的,雙眼都要噴出火花來,這次李氏認為她故意沒辦好此事,言辭十分不友善。
縴雲不慌不忙,晴畫雖扶著,她依然坐的吃力,稍微一動就扯到傷口,額頭細密的汗水打濕了鬢角,一屋子的人,沒有不清楚,卻沒人出來提議讓她休息。
縴語等人自然是著急的,頓時不給二姑娘好臉色。
二姑娘神情微變,起身拿帕子替縴雲擦拭汗水,轉身體貼勸道︰「幾位叔公,五妹妹的確不舒服,要不,等幾日……等……」
「現在外面已經開始傳言,要是再等上幾日,就來不及了,五姑娘,我知道你是懂事伶俐的孩子。我們身為葛家的人,就要事事都站在葛家的角度想想,不能走錯一分一毫。」大老爺神情懇切說道,真是位替家族考慮的族長,幾位叔公頓也連連點頭。
「多謝二姐姐的好意,我沒事的。」直接奔主題的話,現在她就少收點罪,只是這話縴雲不好主動開口提出。
葛芝蘭前傾身子扶著縴雲,拉著她的手道︰「此次來,不為別的,前些日子我著急二哥哥的婚事,就拿了夏家給我的鋪子與妹妹換,當時沒考慮那麼多,今日受到幾位叔公的提點才知道做錯了,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希望還能補救,望妹妹成全。」
縴雲緩和了一會兒,歪靠在晴畫身上,驚訝道︰「之前大伯母給我的時候,說是二姐姐自己的鋪子,當時我也沒多想就收下了,後來敏姐姐傳信來,我才知道其中大概,可惜後來我一直昏迷,沒能開的了口。」
葛芝蘭眉毛上挑,一股不好的預感撲來,和李氏對了一眼。
李氏意會,搶先道︰「我們葛家再不行,也不會要夏家的鋪子,五姑娘能明白其中道理,願意主動退回去,這份心意真的值得大家尊敬,等你二哥哥成婚後,定會好好謝你,到時候五姑娘千萬別推辭。」
臉皮真是厚,她可沒說要退還給你們,搶先堵了縴雲的口,說她多偉大無私,主動送出鋪子自然是不一樣,沒人會說葛家一句搶姑娘的嫁妝。
還了夏家的鋪子,自然不好再要其他鋪子,好算計,近身靠著榻的縴語已經按耐不住,氣憤漲紅了雙頰,雙眼冒火,直勾勾地盯著李氏,李氏卻當做沒看到一般,自顧自地繼續笑著贊揚縴雲的話。
縴雲拉著縴語的手,僅僅握了握。
縴語意會,深怕她發作時,縴雲來阻止,會牽連到傷口,即使有不忿也只好忍下來。
「二伯母你誤會我了,二姐姐的鋪子是夏家的,我們葛家不好拿姑娘們的財物去成親,所以她才和我商量換鋪的,這樣就是二姐姐給添得禮物,外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都是一家人。」縴雲坦誠地看著李氏,看的後者渾身發毛。
拿族中姑娘們的嫁妝成親,傳出去葛家也沒臉!
大老爺一听氣得瞪圓眼,怒道︰「這話是打哪里听來的,葛家再不濟,也不會要嫁出去的姑娘的財物來成親,真是胡言亂語,五姑娘,念在你初來咋到,年紀小,容易輕信于人,就不予追究,要是以後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我這個做大伯的也不能護的了你。」
吞姑娘嫁妝的事情自然不能明著說,縴雲就篤定這點,才故意早早堵了眾人的口。
縴雲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淡淡笑道,抬了抬眼皮子,直視大老爺道︰「二姐姐,大伯都答應不會要的夏家的鋪子,那就更不會要自己姑娘的嫁妝,二姐姐可以放心了。」
葛芝蘭名下不是沒有鋪子,卻故意拿出夏家給的兩處,這做法本來就容易聯想,幾位叔公打量著二姑娘。
葛芝蘭愣住,原本是來要鋪子的,怎麼反過來了,還誣陷她故意弄出換嫁妝這招。
夏氏看到二房母女吃癟額樣子,心中十分解氣,笑道︰「五姑娘,今日來,說白了,就是想要會之前二姑娘給的那兩處房契。」之前二房給的房契是假的,就是想讓縴雲上當,可惜五姑娘一直病者,事情就耽擱下。
「可惜,你們來晚一步。」縴雲惋惜道。
「敏姑娘來了。」晴雨喘著氣在外門口喊道。
權敏穿戴端莊,步搖擁簇搖晃著進來,笑道︰「算得趕上了!」
縴雲和權敏眼神交流,示意她說下去。
「五妹妹收了二姐姐的房契後,心中不踏實,覺得她的鋪子實在見不了人,就差丫頭來問我,我一听就覺得這事情不妥,就做主把五妹妹手中的房契買回來。後與夏大商量才知道房契是假的,但說既然已經送出去,我也出了銀子,夏家就會認的。他原本說要一塊來的,半路有事情,先走了。」權敏坐下後,從容地審視大家。
一番話,如同晴天霹靂,原本是二房想出來討好葛家和孫家的計策,就這麼被權敏輕巧的奪了去,葛芝蘭氣的臉發白,想不到一直不得寵的小妾居然陰了她一把,得到夏大的支持,再加上她又辦砸了事情,回去後指不定要被冷落,想到種種情況,就雙眼充滿怨恨。
縴雲笑而不語,權敏嫁過去不得意,又沒有娘家人支持,這個時候自然願意和她聯手,她手上的兩處鋪子倉庫中的東西都運走了,鋪子本身不值多少銀子。
二姑娘給的鋪子在夏家是最好的,權敏手中自然沒有,只能真金白銀買去。縴雲又趁機拉攏權敏,獲取夏家的一些消息,當然,這自然是後話。
至于權敏,不管給的消息是真是假,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她只能選擇聯手。
「這是五妹妹的房契。」權敏大方的拿出來,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揚手給葛芝蘭看,並行禮道︰「太太,來的路上,老爺已經答應把那兩處鋪子給我,勞煩太太。」
葛芝蘭直接懵了,磨磨蹭蹭地掏出,權敏笑著接過。
李氏急的直冒汗,鋪子雖得到了,但是卻賠了女兒的前程,夏大這次明顯傾向于權敏這個妾侍,心中對三房更加怨恨,想著想著一口氣提不上來,暈了過去。
夏氏心中偷著樂,這場戲,她看的十分過癮,之前還再考慮五姑娘會不會太年輕,今日一看,整個談話中非常鎮定,心中的天平不在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