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一抹斜暉將斑駁的竹林散成三寸陽光,一寸明媚,一寸光澤,還剩一寸,便是虛無。
層層的樓台水榭之後,便是從峰間落下的銀色瀑布,轟然而起的水霧,細細的蒸發在空氣之中,將一切都顯得如仙境般朦朧。
尤其是庭前怒放的櫻花綴滿枝頭,開得極致的絢爛,酴醾到花蕊柔軟綻放,漸漸鋪滿蜿蜒而去的小路。
蔡包包懶懶的張開眼,就見著用著一雙清明的眼瞧著自己的霓雲兮。
「啊」蔡包包有些緊張的僵直了身子,大師兄,大師兄是在抱著自己?
「醒了?」霓雲兮輕聲問道。
蔡包包點點頭,面上有些發燙了。
霓雲兮見她醒了,也便將她放了下來。離開他懷抱的蔡包包鄒然心中生出些不舍,原來那懷抱很溫暖。
「這便是我的住處,忘憂峰。」
蔡包包欣喜的看向四處,原來是大師兄的住處,怪說不得這麼美。
「順著這條路徑走,便可以看到溫泉。可做沐浴之用。」
蔡包包仰著腦袋,望了一眼那紛紛飄然的落花,越發覺得這美得就仿佛不是世間的景致,而是幻化而出的蜃樓了。
「這邊的水榭盡處,是大殿。我平時都會在里面修行,你若是修行,也是在里面的。」霓雲兮牽著她的手,自大殿旁路而行,一路香氣襲來,散落的華陰,似快醉了的年華,粘稠著蔡包包心旌搖曳。頎長的身形在第一間屋子面前停下,他略微猶豫的思索接著道︰「這便是你的房間。」
「我的?」蔡包包抬頭見霓雲兮點了點頭,就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房間,自己有了自己的房間了。可是一念之間,她似乎又想起了點模糊的什麼,記憶之中仿佛也曾有些什麼,現在卻只剩下一片空白。她,是不是缺失了什麼?為什麼除了大師兄帶自己上蜀山,她對以前的事,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還不去看看?」霓雲兮見著她有些發蹙,不由的出聲提醒到,看著她笑,就越發的慣著她了。只要她高興就好。
算了,不管了。得到許可的蔡包包飛快的推開門,哇了一聲。窗明幾淨,白玉花瓶中斜插著一支櫻花。四周的用具,皆是木制,或者竹制的。尤其是床榻外圍有一層輕紗,隨風輕輕飄起,甚是好看。總體來說,淡雅而不失氣質。
「真好。」蔡包包發自內心的道,然後突而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囁嚅的開口︰「那,那大師兄,你住的是第幾間屋子啊?」
「第三間。」
「為什麼是第三間啊?」為什麼不是第二間呢?第二間就能挨著自己的房間了呢第三間屋子可是在那一端的假山之後離著這還是有些距離呢
「我從小就住在那里。」霓雲兮答道,然後面色上逐漸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但只是一瞬,便沒了痕跡。
「好吧,那還是很近啊。」蔡包包嘟嚷道,沒抬頭。
霓雲兮掩去臉上表情,輕聲道︰「你先休息,等正午時分,我再來。」
不等蔡包包回應,他便轉身而行。
長袍曳地,如墨的長發隨意的披著,光澤暗動,遠去的背影空靈寂寥,像是天地之間只剩他一人。他為什麼會這麼孤單?
蔡包包猛地想要叫住那個背影,卻又啞了口,不知道還能說出些什麼。師兄,大師兄。蔡包包心中默念這幾個字,似生了藤蘿一般,把自己糾纏得緊緊的。那個背影,自己一定會努力讓他不再這麼孤單的
若是想大師兄多看自己幾眼,那麼首先便是習好術法這麼一想,她便覺得有些困頓了。果然是一夜未休,還是養好精神才能好好的跟著大師兄學習術法,才不辜負大師兄帶自己上了蜀山想通這點的蔡包包立馬月兌去鞋襪,爬上了床榻繼續補覺了。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待醒來之時,她只覺得精神甚佳,推開門便朝著大師兄的第三間跑去。跑到門口,她就立馬停住了身,側耳听了半晌,咦,里面根本沒動靜。
人呢?她勾著身透過門縫悄悄的往里面打量,里面窗明幾淨,可是空無一人。
蔡包包心中咯 一聲,他是不是也走了?不要自己了?這麼一想,蔡包包又是一愣,是不是有誰曾經說過不要自己?這麼一想,她更是害怕極了,身子一頓,便縮到了地上。
不,她不相信。蒼白的小臉上,抖著的唇有些發紫,一雙大眼先是無神,然後便是惶恐,驚懼,害怕以及擔憂。她要找找,一定不會是他不要了她了。
幾乎在同時,在前殿靜坐修行的霓雲兮猛地睜開眼。幸好他在她身上放了仙咒,能將她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楚。這孩子,不過一時沒見著自己,便以為自己是拋了她了?
「包包。」出聲呼喚,僅僅是為了讓這個小女孩不再一臉含淚的挨著房間尋找自己了。
「師兄,師兄。」听到聲音的蔡包包稍微安了心,然後尋到了前殿。
霓雲兮靜靜的看著她邁步朝著走來,一雙黑眸中泛起的憐憫的光澤,似曇花飛落,一落千年,令人沉溺其中,久久不願醒來。
蔡包包看的出神了。
霓雲兮看向那明顯是哭過的紅腫的眼,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再三,只得念了個清心咒,將她衣袂上和面上的塵土及淚水一並清除了。
「咦」恍然回神,就見他衣襟飄然一拋,再看向自己身上,居然這麼就干淨了?連臉上也沒有了呢。
「修仙之人,原本就應該是清心寡欲的。包包。」
「嗯。」蔡包包心不在焉的點頭。
「你先習,吞氣納氣之術吧。」霓雲兮從袖中拋出一本書來,蔡包包立馬接住。再看霓雲兮,已然回了大殿,一道禁制麾下,隔絕了外界了。「若有不懂,再來問我。」聲音重歸于平靜,再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清冷的仙人,隔絕塵世。
這讓蔡包包心中微微有些小小的失落。她只得翻開書,認真的讀了起來。
「凝神靜氣,沉入丹田,以小周天之勢旋轉」這些,好像是很容易。蔡包包閉上眼,循著全身的氣息,漸漸的就靜坐如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