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言卻是哭個不停,到最後,哭著睡了。
宋清辰在床前守了好久之後,才回家。
回到家里,天早就黑了,幸好宋天豪今天幫人代班,還沒回來。
謝如梅看到宋清辰,松了好大一口氣︰「清辰,你怎麼才回來?急死我了。」
宋清辰說︰「餓了。」
「那去洗手,馬上吃飯。」謝如梅說完,進了廚房。
等宋清辰洗手出來,飯菜已經端上了桌,正好,宋天豪也回來了。
一家三口,同桌吃飯。
這頓飯,宋清辰吃得很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濃眉皺得高高的。
吃過飯後,宋清辰進了浴室,洗澡出來路過客廳時,就听謝如梅說到︰「天豪,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生日?記得那時看蘇子言的生日時,還說只比宋天豪早了一個星期呢,那蘇子言的生日也要到了。
宋清辰沖去看掛歷,卻發現,今天就是蘇子言的生日。
此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半了。超市也關門了。
宋清辰對自己生起了悶氣,9月28,明明就記得蘇子言生日的,怎麼到這一天,就給忘了呢。
躺在床上好久好久之後,宋清辰突然就明白了蘇子言為什麼哭。今天她的生日,可是,卻誰也不記得。沒有禮物,也沒人跟她說生日快樂。
這一夜,宋清辰生平第一次失眠,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天才麻麻亮,宋清辰就起了床,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想去買個禮物。
可是太早了,都沒有商店開門。好不容易守到人家營業,宋清辰選來選去,所有的錢,也只夠選一張生日卡片的。
拿著卡片,宋清辰認真的,工工整整的寫到︰「蘇子言,生日快樂。」
寫好後,宋清辰拿著卡片去了金房子前,三兩下爬上樹,推開窗戶進屋。蘇子言早就醒了,眼楮紅腫腫的,正在看英文書。
宋清辰拿著卡片,走上前,遞給蘇子言︰「呶,給你。」
蘇子言接過卡片看了許久許久後,才輕聲說到︰「謝謝。」
宋清辰慎重認真說到︰「本來我是記得你生日的,可是等到了昨天,就給忘記了。明年,我肯定不會忘記,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到時我送你。」
蘇子言幽幽的,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到︰「我還沒有過生日蛋糕呢。」
宋清辰許下了諾言︰「那明年在你生日的那天,我買生日蛋糕給你吃。我保證,絕不食言。」
蘇子言看了看牆上的時間︰「你上學要遲到了。」
宋清辰這才驚覺,趕緊爬了出去,撒開腳丫子,就往學校跑去……
上課時,宋清辰其實很想睡覺的。無奈張小威太鬧人︰「我的小公主怎麼沒來上學呢?是生病了麼?……」
宋清辰很想負責任的說,你的小公主肯定是受傷了。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一整天,都在忍受張小威的碎碎念。
一放學,宋清辰就去看蘇子言,只見她正在努力的伸長手,要去拿床頭櫃邊的開水瓶,問到︰「是要喝水麼?」
蘇子言輕聲說到︰「嗯,我口渴。」可是腳受傷了,動不了,家里也沒人管。陳青媛又找劉水仙罵架去了。
宋清辰拿起水杯,去開水瓶里倒了滿滿一杯水,蘇子言接過,連喝了好幾杯,才不喝了。
拿著杯子,宋清辰又倒了一杯滿滿的,放到了床頭蘇子言夠得著的地方,這才問到︰「還很痛嗎?」
蘇子言‘嗯’了一聲,又拿著就語文書看了起來。
宋清辰說到︰「你都受傷了,就不要看了。」
蘇子言搖頭︰「不看書,那我干什麼?」
宋清辰一愣,是啊,不看書,躺在床上哪都動不了,能干什麼呢。
蘇子言說到︰「我真想快點可以去上學。」
宋清辰想了想︰「我背你去!」
蘇子言輕問︰「真的嗎?」
宋清辰重重的點頭︰「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蘇子言嘆息︰「那麼遠的路,你背不動我的。」
宋清辰說到︰「我肯定背得動你。你等著,明天我來接你上學。」
為了以防萬一,宋清辰去找了張小威。
張小威一听說是要背‘蘇子言’上學,就瞪大了眼︰「為什麼要背她?」
宋清辰凶到︰「羅嗦,你給我拿書包就是了。不用你背!」
張小威撇了撇嘴︰「好吧。」
第二天早早的,宋清辰就去了張小威家,然後兩人一起來到了金房子前,宋清辰爬上樹,進了蘇子言的房間,問到︰「你爸媽在麼?」
蘇子言搖頭︰「都不在的。」蘇大富十天半月都不見得會回來一次,林青媛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的守在劉水仙的房子前罵架。
宋清辰先把書包遞給了張小威,然後扶著蘇子言在床沿坐好,再蹲,把她背到了背上,十歲的蘇子言,對于九歲多的宋清辰來說,真的很重。
用了四十三分鐘,中間歇了六次,才把蘇子言背進了學校。
宋清辰額頭上的汗水,密密麻麻,衣服都濕透了。
張小威背著三個書包,都嫌累︰「清辰,沒想到你力氣這麼大。」
宋清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到︰「那當然。」
回了自己的班級,在座位上坐好後,宋清辰覺得那腳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中午吃飯的時候,特意又多吃了一碗飯。
下午放學後,又拉著張小威特意等著。等到初中部放學,看同學們都走了,才去了蘇子言的班上,又背著她回家。這回,路上用的時間更長,五十八分鐘,歇了八次。
這一背,宋清辰背了23天,蘇子言才能自己走路。
這23天,宋清辰從來都不覺得苦……
這23天一過,宋清辰的飯量大增。
可是,個子卻還是沒有長,這讓宋清辰很是郁悶。
郁悶中,到了歲末。
過年,本來宋清辰是很高興的,可是在大年夜,蘇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蘇大富把陳青媛打了,打進了醫院。
蘇子言就在醫院守著陳青媛,迎來了新年。
大年初一,宋清辰跑來了醫院,在病房門外探頭探腦。蘇子言背著對門口而坐,沒看到。
宋清辰就學鳥兒叫了幾聲,果然蘇子言回過了頭來,看到了宋清辰後,從病房出來,壓低聲音︰「你怎麼來了?」
宋清辰從口袋里抓了些糖和瓜子出來︰「給你。」
蘇子言說到︰「謝謝。你不去拜年麼?」
宋清辰說到︰「我爺爺不讓我們上門拜年。」
蘇子言‘哦’了一聲,和宋清辰在走廊一起吃著糖和瓜子。直到陳青媛在屋里叫︰「子言,子言……」這才開門進去。
陳青媛說到︰「我想喝水。」
蘇子言去倒了水,端給了陳青媛。
陳青媛喝了一口,被燙到了,破口大罵︰「你想燙死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像那個殺千刀的一樣,恨不得我早點死了……」
蘇子言站在那里,不應聲,任由陳青媛罵。
宋清辰在門外直撇嘴,蘇子言受傷想喝水的時候,你這媽媽人都不見,你還好意思罵……
罵了半個多小時,陳青媛停下來,喝口水︰「還站在這里干什麼?想餓死我呀!?餓死我了,你就有後媽了,你以為後媽會對你好嗎,我告訴你,到時有了後媽,你……」
蘇子言端起飯盒,在陳青媛罵聲中,走出了病房。
宋清辰還在走廊沒有走,憤憤不平︰「你媽真壞。」
蘇子言笑了笑,沒說什麼,拿著飯盒,去打飯了。
宋清辰陪到了近天黑後,才回家。
陳青媛在醫院這一躺,就是三個月。其實本來不用這麼久後,可是中間好得差不多的時候,又去找劉水仙打架,沒打贏,劉水仙的弟弟把陳青媛狠打了一頓,就又住院了。
冬去春來,夏天又過完了,宋清辰高興的是,終于長高了一點點,郁悶的是,蘇子言長得更高了。
暑假補習班的時候,蘇子言沒有去,宋清辰也沒有去,這個夏天,他另有計劃,存錢給蘇子言買蛋糕。
其實早就在存錢了,無奈宋天豪太公鐵雞一毛不拔,辛辛苦苦存了一年,也就八塊五毛錢。中間,還張小威過生日一次,給他買了個禮物,花錢五塊。
宋清辰去蛋糕店,一眼就看中了一個巧克力的水果蛋糕,還是兩層的,一問價格,好貴,要88塊錢。其實也有小一點的,便宜一點的,可是宋清辰不要,就認定了那個巧克力的水果蛋糕。蘇子言愛吃巧克力,肯定會喜歡。
所以,宋清辰打算暑假打工賺錢。可是,做什麼好呢?和張小威合計來合計去,最後,選定了賣冰棒,就是拿個箱子,去批些冰棒回來,然後大街小巷的走著叫賣。
賣冰棒需要本錢,宋清辰的那三塊五毛錢,遠遠不夠,好在張小威有錢。
兩人很快的就干了起來,去買了個專用的箱子,又去批發了各個口味的冰棒回來。因為是第一次,兩人的嗓子都放不開,不怎麼喊得出口,總感覺不好意思。
第一天的生意很慘淡,從早到晚,累了一天,總共才賣了十八個冰棍,到最後,沒賺到錢,還虧了,剩余的冰棒也要融化了,最後,兩人坐在馬路邊,把半融化的冰棍都分著吃了。
第一天的虧損,讓宋清辰在肉痛中進行了深刻的反省,然後第二天吸取教訓後,豁出去了,大聲吆喝了起來。有了宋清辰做伴,張小威也有樣學樣。
這一天,只有六個冰棍沒有賣出,一數錢,除去成本,還賺了五塊九毛錢。宋清辰和張小威都很高興,真好,決定再接再厲。
……一個禮拜過去,二人已經是干得風生水起,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在二人盈利已經達到每天八塊的時候,宋清辰被開出租車的宋天豪逮住了︰「臭小子,讓你去補習,你給我賣冰棍……」
工具箱被沒收了,還被打得皮開肉綻。最人神共憤的是,宋天豪竟然把所有的錢都給沒收了,辛辛苦苦,又成了身無分文,還有賣冰棍這條路,是徹底的被封死了……
宋清辰鼻青臉腫的想,那干什麼賺錢呢?
最後,宋清辰去了工地,好說歹說,加上工地確實也缺人,人家才答應給活干,擔磚。從一樓,把磚捏到三樓。按數量計算工錢。
宋清辰一次只能擔十個磚,而且來回沒幾塊下來,肩膀就紅腫不堪,一踫就痛。最後,宋清辰干脆用手來搬磚,從一樓到三樓,跟螞蟻搬家似的,一趟一趟的跑。
七八月的陽光最是毒,最是猛,整整一個月,曬得宋清辰全身都月兌了一層皮,人也瘦了一圈,但總歸是賺到了88塊錢。工頭還好心的多給了2塊錢。
宋清辰非常高興,把錢小心翼翼的藏好,就等著蘇子言過生日,買蛋糕。
越到蘇子言過生日那天,宋清辰就越興奮,慎重跟張小威和謝如梅說了很多遍,在9月28日那天,一定要提醒自己,不要又忘了。
弄得謝如梅問︰「9月28是什麼大日子啊?」
宋清辰抿著嘴,說︰「反正,到了那天,你告訴我就是了。」
蘇子言生日這天,宋清辰不用任何人告訴,就知道了。這天,正好是星期六。
清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床底下把68塊錢翻了出來,然後去了蛋糕店。
有20塊錢已經做了訂金,給了蛋糕店。
蛋糕店剛剛開門,宋清辰就等著。
等了一個小時,終于提到了想要的巧克力水果蛋糕,宋清辰提著去找蘇子言了。
提著大蛋糕,不方便爬樹,宋清辰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蘇子言又在窗前練毛筆。
宋清辰把包裝得非常漂亮的大蛋糕從窗外放到了書桌子上︰「蘇子言,生日快樂。」
蘇子言的臉,一下子了就亮了起來,水汪汪的,亮晶晶的看著宋清辰︰「謝謝你。」
宋清辰爬進了屋子里︰「不客氣。」
蘇子言去包裝拆開,看著蛋糕說到︰「真漂亮。」
宋清辰邊拆蠟燭的包裝,邊問到︰「喜歡嗎?」
蘇子言點頭︰「喜歡。」接過宋清辰遞過來的蠟燭,插了11支到蛋糕上,打火,點燃後,許了願,就要吹。
宋清辰說到︰「我給你唱生日快樂歌吧,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歌,蘇子言和宋清辰一起把蠟燭吹熄了。把蛋糕分成了小塊,每人用盤子和叉子拿著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蘇子言就哭了起來,這是她生平的第一個生日蛋糕︰「宋清辰,你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謝謝你。」
宋清辰手足無措︰「你不要哭,以後我還會對你好的。」
這個承諾,宋清辰記了一輩子。
蛋糕吃到一半的時候,陳青媛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跳窗戶走已經來不及了,宋清辰抱著沒吃完的蛋糕,藏身到了床底下。
陳青媛推門進來︰「子言,我去報警,說那臭不要臉的狐狸精……」
蘇子言不說話,就任由陳青媛說個不停。
宋清辰在床底下︰「……」!
好不容易等到陳青媛走人,宋清辰抱著沒吃完的蛋糕爬出來,問蘇子言︰「還吃麼?」
蘇子言點頭︰「要。」
兩個人,把一個大蛋糕,全部都吃光光了。
蘇子言說︰「真好吃。」
宋清辰同意。趁機說到︰「那我生日的時候,你送我足球好不好?我想要個足球。」
蘇子言抿著嘴︰「你生日還要好久。」
宋清辰說︰「你可以先記著。」
蘇子言卻是第二天,就買了個足球給宋清辰。
宋清辰看著足球︰「我想到過生日你再買給我的。」
蘇子言拿著足球,丟垃圾桶了。
宋清辰︰「……」!蘇子言,你暴殄天物。
又去垃圾桶里把足珠給翻了出來,沾了髒東西了,拿著去洗得干干淨淨的,然後帶去了學校,給張小威獻寶︰「蘇子言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