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皇後很猖狂 第94章

作者 ︰ 藍緋菊

擔心赫連星等不到一個月便會發兵,一路上眾人不敢耽擱,直奔邊境而去。

半個月的時間,眾人總算在邊城趕上了即將到達的東方梟,然後一起去了軍營。

慕宣不想讓人認為東方羽貪色,連御駕親征還得帶上皇後,所以到了邊城就換做男裝,與妖邪等人扮作他的貼身侍衛。

駐軍將軍是東方梟以前的副將,名喚田世榮,東方梟升為元帥後,他就被東方梟提拔為將軍,如今駐守邊疆。

御駕親征果然給士兵增加了不少士氣,原本因天菱理虧而有些萎靡不振的士氣,在見到東方羽的鼓舞,和再次出現的無塵時完全被打破。

後來慕宣才知道,原來無塵曾隨東方梟南征北戰,一直是東方梟的軍師,在軍中是個傳奇人物,除了東方梟,他在軍營里聲威最高,甚至趕超東方羽這個皇帝。

若是以前,東方梟還會擔心功高震主,讓東方羽對無塵心生間隔,可是如今,長時間的相處他總算明白了東方羽當年的苦心,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更加知道他不會讓慕宣難過。

安頓之後,一番梳洗,無塵就以丞相之職坐鎮軍中,而慕宣就負責養胎。她大概是迄今為止最大牌的貼身侍衛,不止不用保護皇帝,還得皇帝身邊的侍衛保護她,難得露面不說,皇帝對她的容忍更是超乎常理。沒有君臣之禮,還能隨意進出軍帳,動不動就對幾位王爺拳腳相向,而更奇特的是,那幾位平時不太好相處的主兒,樂得接受。

士兵們看在眼中,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心中明白,這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少年,絕對不能得罪。

「邪,邪教的人何時才到?」斜倚在床榻之後,慕宣有些懶洋洋的問道。沒辦法,如今已經快四個月了,肚子已經開始現形,幸好被寬大的衣衫擋住,倒也不至于太明顯。只是有了身子,人就特別容易疲乏,加上肚子里的小東西不斷蠶食她的靈氣,每天除了修煉,她就是在睡覺,很難提起一點精神。

「他們已經到了邊城,可他們平時懶散慣了,不可能適應軍中的生活,我就讓他們暫時留在城中,等待戰事一起,再來援助。」妖邪體貼的替她在身後塞了一個靠墊,自己則坐在床邊,以內力為她暖身。

「別浪費你的內力,我不冷。」慕宣輕笑著推開他的手,這群男人如今把她當國寶似的供著,她就怕孩子還未生下來,她就被他們養成胖豬了。想了想又正色道︰「不行,邊城離這里雖只有十里路,可戰事一起,勝負就是眨眼間的事,還是讓他們來這里吧。若是不習慣軍中生活,就在不遠處另外安營扎寨,但是絕對不能離軍營太遠,以免要幫忙時人不在。」

「好,我立刻飛鴿傳書,讓他們趕過來。」見慕宣拒絕,妖邪拉起她的手試了試體溫,確定她是真的不冷,才結束了浪費內力的行為。

「嗯,那我先睡會兒,你先去和無塵說一聲,免得被邪教的人被當做敵軍處理了。」知道無塵定會安排好一切,慕宣也不擔心,重新倒回榻上假寐。

妖邪見狀,替她掖好被角,才起身離開營帳。

待軍帳內只剩慕宣一人後,她才重新坐起身,緩緩運轉體內的靈力,吸收四周的靈氣。戰爭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即使如今不能再為他們分憂解勞,她也不想成為他們的累贅,趁還有時間努力吸足靈氣,在關鍵的時候或許還能救人。

初春的清晨,天氣漸漸變得溫軟起來,陽光懶洋洋地灑下,拋棄了冷風,驅散了刺骨的嚴寒。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慕宣慵懶地步出帳篷,寬大的衣衫穿在身上掩蓋了微微凸起的小月復,卻讓她看上去更加單薄嬴弱。

「小宣,邊疆風沙太大,出門還是披件衣衫。」司徒靖見到,走上前,溫柔地替她披上一件純白的披風,輕柔地為她系上,眼底是淡淡的心疼。

見慕宣並沒有拒絕,眼中溫柔更甚。

慕宣滿頭黑線,微微低頭,劉海垂下,擋住了那雙幾乎想要砍人的美眸。這個司徒靖有病吧,她如今穿的是男裝,承受著不同方位投來的異樣眼光,心底更是火大。低聲警告道︰「司徒靖,老娘沒有斷袖之癖!」

「我知道。」

「……」你知道個毛,你知道現在在干嘛?!

慕宣倏地抬眸,深吸一口氣,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我現在是男人。」

「呃……」大概後知後覺的某男終于察覺到四周的異樣,性感的古銅色肌膚透出淡淡的紅色,眼楮四處瞄了瞄,在對上某女黑如鍋底似的臉色時,頹然輕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再接受我,我只想留在你身邊而已,若你覺得為難,戰爭結束之後,我自會離開。」

慕宣一愣,她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如今身在軍營,她這個大牌侍衛本就是人們議論的焦點,不想再多點八卦。可是司徒靖好像誤會了什麼,一時間又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定定的望著他刀削似的俊美臉龐,美眸劃過一絲復雜。

司徒靖見慕宣沒反對,以為她默認了,長袍下的雙拳緊握,臉上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那個,我去軍帳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語畢,逃似的離開了,只留下慕宣怔怔的站在原地,追逐著他略顯狼狽的身影。

風漸起,掀起披風的衣袂,在小腿處留戀不舍,慕宣低頭看著,心底有淡淡的惆悵在發酵,抬眼望向司徒靖離去的方向,最終還是抬步跟上。

軍帳中,氣氛很是低沉。

「發生什麼事了嗎?」掃視一周,見沒有外人,慕宣才問道。

溫興哲一見,立刻上前扶著她在虎皮墊上坐下,才低聲道︰「剛剛收到消息,赫連星也來了,大概兩日後便到。同他一起的,是冰城城主。」

「赫連星也來了?」黛眉幾不可見一皺,戰事尚未開始,赫連星就趕到邊疆,看來他是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了。

兩國均是御駕親征,士氣雷同,天菱卻理虧在先,這場仗越來越難打了。

「他們共有多少兵力,我們又有多少?」一直在養胎,這群男人也不想她勞神,所以一直沒提過。如今見她問起,東方梟只能老實的回道︰「北燕邊疆如今是百萬,加上赫連星帶來的二十萬,一共是一百二十萬,冰城的人不到一千,但實力沒法兒估計。天菱有百萬雄師,邪教教眾雖遍及天下,可一時無法聚集,到的只有將近五萬人,人數還是比他們少。」

「戰場上以少勝多的例子不在少數,人數並不能決定一切。」無塵如是說道。

「若我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召集武林人士,勝算大嗎?」司徒靖插言。

「這……」東方梟掃了一眼慕宣,見她沒什麼異樣,又將視線轉向妖邪。

知道東方梟在顧忌什麼,無塵接口︰「還是不要了,如今邪教在此雖是為國效力,可自古正邪不兩立,只怕到時原本的目的沒達到,反倒成了正邪之戰,徒惹是非。」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能怎麼辦?」東方瑞不懂戰爭,也不懂兵法,只是覺得討論半天也沒有結論,實在是很郁悶。

一旁的蕭君杰低著頭不語,其實他也覺得很悶,和這群男人相比,他什麼也不會,每日除了幫他們端茶送水,什麼也幫不上。

「小宣,我突然想到一個人,或許能夠幫我們。」正在這時,一直沉思的溫興哲赫然說道。

「誰?」

「武當掌門。」

「那個老頑童!」慕宣猛一拍額頭,對啊,她怎麼把那個老家伙給忘了,那日在紹義山莊他應該就猜出了她和這群男人的關系,卻並沒有太大的震驚,可見他也不是一個顧及世俗的人,若是讓他前來相助,什麼正邪不兩立也就不存在了。

「呆瓜,我當日交給你保管的令牌還在嗎?」

「嗯,我一直帶在身上。」

「那好,梟,你派人將令牌送出武當,就說如果想學太極拳,就速來邊疆助戰,否則一切免談!」對付不同的人就得用不同的方法,那老不休痴迷武功,如此一說,還不盡快趕來。

「好。」東方梟接過溫興哲手上的令牌,就吩咐人將令牌送了出去。

「武當離此處有些距離,只怕待他趕到時,已是半月之後,並不能決定戰場的勝負。」不同于眾人的樂觀,溫興哲想法更多,商場如戰場,他雖未親身經歷戰場,可殊途同歸。

「那我們就先拖住戰事,讓赫連星越晚出手越好。」

「小宣有什麼想法?」

「乘亂偷襲。」三重音,東方羽,無塵,慕宣三人相視而笑。

無塵為大家解惑,「北燕之所以到現在還未開戰,是因為在等赫連星到來。天菱理虧在先,他們必然認定我們不會先動手,這是我們的機會。只要在赫連星到達之前,弄得北燕軍心大亂,或者不得不退兵,我們就算勝了。」

「塵已經有了計劃?」再次見到運籌帷幄的無塵,東方梟感覺身體里的血液都沸騰了,仿佛又回到了兩人相依為命的日子。

「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明日主動出戰,最好能斬獲敵軍大將,讓他們群龍無首。另一種就是燒了他們的糧草,讓他們不得不退兵。」

「燒糧草最好,人是鐵飯是鋼,沒了糧草,我看他們還怎麼打。」慕宣贊同第二種。

「據探子回報,北燕的糧草分放四處,每一處都有重病把守,糧草不遠處都有水井,以備不時之需。要一次燒掉四處糧草,全身而退很難,而且在燒完之前,火不被撲滅幾乎不可能。」

慕宣自認玩玩小計謀還成,真正的打戰沒經歷過,空有《三十六計》也等于紙上談兵,毫無用武之處,有些懊惱地垂下腦袋,早知道當初就多在幻鏡里看些戰爭,干嘛就看些情情愛愛的東東。

「宣不用擔心,只需好好養胎便是。」將慕宣的異樣收入眼底,無塵輕笑著上前,輕聲安慰道︰「一切有我。」

慕宣一愣,抬眸便撞進那一雙淡淡的風目之中,看似淡漠冷然,卻帶著獨有的溫度,溫暖著她的心。嘴角漸漸勾起一絲幅度,美眸一掃,見眾人都站在她四周,就連不會武功的蕭君杰也不例外,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他們的決心,為她撐起一片天的挺拔身軀。

翌日。

幔帳之中,一名錦衣男子臥于軟榻之上,閉目養神。

「報!天菱在外叫陣!」一名侍衛急匆匆的沖了進來,顧不得會不會驚擾這尊大神。

「對方的主將是誰?」男子並未睜眼,淡淡地問道。

「是護國王爺,東方梟。」侍衛恭敬地回道。

說完,就見本是慵懶之姿的男子,倏地睜開雙眼,眼眸中刺骨的寒意在房間里擴散,讓侍衛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人也是戰戰兢兢地退到一邊,等待男子決定是否應戰。

帳外戰鼓擂擂,好似挑釁,聲聲入耳,不停不休。

「準備應戰。」性感的薄唇漸漸勾起,配上刀削似的五官,讓人感到的並非驚艷,反倒是徹骨的寒意。「是。」侍衛應了一聲,即刻退出了這間讓人感到窒息的帳篷。

沙場之上,硝煙滾滾,兩軍相對而立,陷入一片沉寂。

一金一銀兩名男子騎著戰馬,立于兩軍之前,風,吹亂了他們的發絲,風沙迷亂了眾將士的雙眼,獨剩下各自的將領傲然而立。

「龐融,許久未見。」東方梟笑笑,眼中漸漸染上一絲戰意,那是遇見對手時的興奮。

「的確,許久未見。」不同于東方梟的激動,龐融只是淡淡的,言語間有些意味不明。

寒眸越過東方梟,掃到他身後的無塵時,微微一頓,皺了皺眉,隨即舒展開來。

「天菱軍師?」對于這個能從自己手中救走東方梟的軍師,龐融多了一絲興致。

「不錯。」同是淡漠的人,無塵也是淡淡的回道。

不遠處的城樓上,慕宣望著場下的情形,抽抽了嘴角,這就是傳說中的戰爭?怎麼像是在聊天?

抬手指著龐融,對身旁的東方羽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長勝將軍,龐融。」

龐融?這名字好熟啊。慕宣微微蹙眉,究竟在那里听過這名字?

「龐融?!」一旁的蕭君杰好像比慕宣還要吃驚,驚呼出聲。

「怎麼,你認識他?」

「曾經听爹說起過,北燕國的長勝將軍,為人狠辣,可帶兵打仗卻是能人。」

越听越熟啊,可就是想不起來了,好郁悶!

「殺!」

沒有多余的廢話,隨著龐融一聲暴吼,北燕軍隊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不管不顧的向前沖去。

「殺!」

東方梟也不甘示弱,振臂高呼,天菱軍隊也奔涌而上,氣勢如虹。

混戰之中,卻留有一方淨土,兩軍首領相對而立,眼中殺氣逼人。

東方梟立于馬上,巍峨的身形如山,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面如天神臨世,一桿長槍像自己長了眼楮似的,橫掃過不長眼的偷襲士兵。

這是慕宣第一次看見東方梟使用武器,一桿銀槍在手,舞,刺,轉,顫,頂,得心應手,好似專為他量身定做,默契非常。

待瞧見龐融的武器時,眼神頓時緊縮,鞭子?

原來是他!當年活捉東方梟的人!

「來得正好。」唇角上揚,一直想為東方梟報仇而沒尋著機會,如今送上門,豈有不教訓之理。

「娘子,你說什麼?」幾人中,悟空離慕宣最近,自然听見了她的嘀咕,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沒什麼,看戲吧。」慕宣擺了擺手,轉頭死死的盯著龐融,只等尋著機會報仇。

銀槍和鞭子相交,東方梟面色沉穩,擺槍繞圈,死死的纏住鞭身,身體微微向後一揚。

龐融身軀月兌馬,飛身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越,腳尖輕點東方梟的馬頭,鞭身一松抽出,周身迸發出天生的嗜血氣息。

東方梟不慌不忙,銀槍橫掃,龐融再次躍起,東方梟銀槍前刺,槍頭直追龐融腳底。

龐融一驚,無法換氣,雙腳夾住槍頭翻越,穩穩地落回戰馬之上。

「幾年不見,功夫見漲。」眉宇之間終于染上了一絲凝重,龐融瞧著東方梟,又轉頭望向不遠處浴血奮戰的無塵,一身白衣染上血漬,卻依然無損一身風華。

龐融周身的嗜血氣息更加濃重,眼眸一眯,手指在鞭柄上一按,鞭身瞬間長出鞭刺。

不待東方梟反應,長鞭一揮,一股無形的氣流直逼而去,陽光照耀下,鞭刺閃著幽幽的藍光,一看就淬有劇毒。東方梟心中暗自警惕,手握槍尾,轉刺,逼得長鞭無法近身。

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四周血流成河,血腥味四散空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腥味,讓人幾欲作嘔。

不是身臨其境,永遠無法了解戰爭所賦予的震撼,數千條生命在瞬間消逝,鮮血染紅了大地,觸目所及全是殘肢斷臂,死狀千奇百怪。

慕宣的心,由剛開始的不忍,到後來的悲憫,再到憤怒,最後幾乎麻木了。

不是心麻木了,是自己逼得自己麻木了,戰爭永遠不是想象,當它真實的展現在你眼前,那樣恢宏的場面,卻只會讓人想要逃。

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白色身影飄然而下,在血染大地上顯得那麼醒目而諷刺,羽綾激射而出,接下即將落在東方梟左臂的長鞭。

「你是誰?」對于突然出現的精致少年,寒眸之中閃過不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要你命的人。」菱唇漸漸勾起,無畏的對上那雙寒眸。

龐融也算得上是一絕色美男,可惜慕宣現在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那雙寒眸流轉間全是嗜血的本能,讓人不寒而栗。如此之人,堪比修羅,留下也是一個禍害!

當下再無猶豫,羽綾變幻間,本是兩人的對戰,卻變成了單人的施虐,龐融只覺得那白綾好似有一股強大的氣息,竟震得他不能動彈。

羽綾變幻,形如長鞭,鞭身帶刺,卻不盡相同。

羽綾帶著刺骨的寒氣,所過之處寒氣襲留,鞭傷無血,凝結成霜,寒氣卻由傷口竄入五髒六腑,生不如死。

少年飄在半空,單手揮鞭,看似無力,聲響卻能與戰鼓匹敵。

不多時,龐融已摔下戰馬,渾身顫抖,剛才還狂妄無比的人,頃刻間已是奄奄一息。

四周不知何時已然停戰,眾人望著漂浮在空中的白衣少年,眼神痴迷,即使是方面的毆辱,也讓人感覺不到血腥。

「將他關起來。」

羽綾一裹,一甩,龐融已落于城牆之上,被悟空接下。用手試了試鼻息,還剩一口氣,悟空無奈的搖了搖頭,幸好沒死,不然又得為他超度。

慕宣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定然氣得吐血。

首領被俘,北燕軍隊群龍無首,轟然而散。

此戰,天菱勝。

……

「說!冰城的人現在到北燕軍營沒有?!」

軍帳里,慕宣單手執羽綾,直指被綁成一團仍在地上的男人。

冷睇了慕宣一眼,龐融就將視線轉向一旁,好似所有的話都是耳旁風,與他無關。

慕宣氣得緊了緊牙,轉眼望向一旁的無塵,「你的‘實話實說’呢?拿出來!」

「實話實說?」無塵一愣,他有這個東西嗎?

「就是讓人說實話的藥。」慕宣很郁悶,這假神仙真沒幽默感。

實話實說?!無塵嘴角一抽,這名字倒真貼切,以後干脆就叫‘實話實說’得了。

單手掏出隨身攜帶的小藥包,將一個藍色的瓷瓶遞到慕宣手里,「這藥一粒就夠了。」

「真小氣!」慕宣撇了撇嘴,拔掉瓷瓶的蓋子,倒出一顆灰褐色的藥丸在龐融面前晃了晃,狀似不經意的道︰「唉,上次那個冷血嘴那麼嚴實,千刀萬剮也沒能撬開他的嘴,只一粒實話實說就搞定了。」

听聞慕宣的話,龐融眸子一閃,不屑的睨了她一眼,「你不用套我的話,沒用。」

「噗!」

一旁的無塵噴了,他知道,慕宣的本意是想為東方梟報仇,讓他多擔驚受怕一下。誰知,龐融卻理解為,慕宣在用對付小孩子的手段哄騙他。兩者相差十萬八千里,望塵莫及啊……

慕宣嘴角的笑意僵了,對于龐融的理解能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疑心病如此之重,難道是戰場上的特質?狠狠拍了拍臉頰,緩和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表情,也懶得再和龐融廢話,什麼仇不仇的,都沒正事要緊。

一個眼色,示意無塵掰開龐融的嘴,慕宣硬將一粒‘實話實說’塞了進去,無塵隨手一點,龐融不自覺就吞咽了下去。

「多久起效?」慕宣斜睨了一眼趴在地上張著嘴,妄想將藥丸吐出來的男人,對身旁的無塵問道。

「一炷香。」

那麼久?慕宣微微蹙眉,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她需要的答案了。

可是藥物尚未起效,她心急也沒用,只能隨意的在虎皮上坐下,等待藥效的發揮。

一炷香後。

「說,冰城的人現在到北燕軍營沒有?」

問話響起的同時,龐融陡然雙目圓瞪,面部極度扭曲,像是在努力的控制著什麼,面部肌肉狠狠的糾結在一起。

慕宣也不急,上次冷血也是如此,剛開始極度想控制,可最後還是沒用。問什麼,就乖乖的回答什麼。

「說!冰城的人到沒有?!」這句話是一直坐在上首的東方羽問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早點了解清楚情況,早點做決斷。

又是一陣掙扎,這次,龐融沒能掌控住自己的面部肌肉,幾乎在東方羽問出話的同時,嘴就不自覺張開了。舌頭一陣不規律的活動後,雙唇一開一合,卻吐出了一個讓慕宣他們沮喪的答案。

「不知道。」

「你是北燕的將軍,怎麼可能不知道?!」東方瑞火大的沖上前,一把拎起龐融的衣領吼道。

「皇上只讓我在此守住邊疆即可,不必應戰,也不必做任何部署,一切等他來了再行決斷。皇上曾提過會有冰城的人前來幫忙,可是從未提他們什麼時候到,怎麼安排。」龐融的眼楮瞪得大大的,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絲恐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他的嘴不受控制?

「該死的赫連星,連自己人也不相信!」慕宣一掌重重的拍在木案上,心中涌起一股頹敗。

「小宣別急,我們定能想到別的方法。」溫興哲有些心疼的上前,拉起她的小手看了看,見只是有些泛紅,才放在掌心輕輕的揉捏。

「什麼辦法?」另一手有些頭疼的揉著額角,慕宣感覺腦袋里就像一團亂麻,越想要理清,越是一團亂。

武當掌門遠在天邊,而探子回報,赫連星帶領的隊伍這兩日即將到達。雙方的兵力懸殊,天菱又理虧在先,如今再加上一個模不清底細的冰城,所有的事情全部堆在一塊兒了,讓她感到從未有過的無力。

垂眼望了望掩蓋在長袍下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如果沒有懷孕就好了,那樣她就能夠操控全局,不會被那些未知因素鉗制,進退不得。

慕宣無奈的想著,消極的氣息充斥著全身,讓藏在衣袍里的小白不滿的縮近了蛇身,死死的纏住她的手腕。

「該死的臭蛇,你再不放松,老娘廢了你!」慕宣火大的用神識吼道。見她不夠煩嗎,這時候還來添亂!

孕婦惹不起。長袖下的小白無奈的放松了蛇驅,自從某女懷孕後,脾氣越來越大,想法也越來越偏激,它一個小小的靈寵,惹不起。只要她不再有打掉孩子的想法,被罵兩聲就當開胃,反正某女只是嘴上說說,晚上照樣陪它玩。

「就用之前的計劃吧。」瞧見慕宣沮喪的模樣,無塵眼底劃過淡淡的自責,他承諾過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的,卻讓她身懷六甲還在操心戰亂,他這個男人當得很不稱職。

「可是北燕的糧草分四處放置,也就是需要四個人潛入軍營,誰去?」東方梟蹙起濃眉問道。

「我,妖邪,銀狼,還是悟空。沒問題吧?」無塵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人選。

東方羽身為皇帝,如今又是天菱士氣的來源,自然不能有任何差池。東方梟身為天菱的主帥,是所有將士的主心骨,也不能有任何意外。蕭君杰不會武,排除。溫興哲和東方瑞武功平平,不適合潛入敵營。而剩下的,也就只有無塵他們四人了。

眾人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意見。無塵已經將各個方面都考慮到了,他們還能說什麼。

「其實,我也可以。」見所有的人都將自己排除在外,司徒靖感到很不好受,曾幾何時,他也是他們里的一員,可是如今,他卻再也無法融入這一群人之中。那種分明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觸及的距離感,讓他感到無力,更多的是心殤。

余光瞥過被溫興哲擁在懷里的女人,此時,嫉妒對他也是一種奢侈,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潛入敵營被俘,至少可以換得這一群中的一人平安,那樣,也就多了一個人留在她身邊,代替他,守護她,愛她。

司徒靖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如今對他來說,只要她過得好,什麼都不重要了。

將司徒靖的表情盡收眼底,無塵眼底劃過一抹復雜。曾經,他也恨他,恨不得殺了他,可是慕宣的一句話,卻止住了他所有的想法。

慕宣說︰與司徒靖相比,其實她是幸福的。因為她只是遭受了愛人的誤解,而司徒靖卻要背負著對愛人的誤解與悔恨,承受著那種相愛而不能愛的苦痛,煎熬一生。

無塵認可慕宣的話,換一個角度來看待,如今的司徒靖就像剛恢復記憶時的他們,承受著自己對自己的譴責,生不如死。而且司徒靖比他們更加可悲,當時的他們是害怕失去她,而如今的司徒靖是已經徹底的失去了。

「好,你和悟空一起。」想了想,無塵還是應了下來。四人中,他本就不放心悟空,一是悟空太過簡單,二是他的心太過善良,如果到時被人發現,有可能因為不忍心殺生而失手被擒。所以,多一個人陪著,他也更加放心。

司徒靖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異議。

慕宣在兩人來回一掃,緩緩的垂下眼簾,擋住眼底所有的思緒,淡淡的問道︰「龐融怎麼處理?」

「留著也是禍害,除了最好。」妖邪斜睨了地上的龐融一眼,說出自己的看法,實在不想留下什麼隱患。

「嗯。」慕宣應了一聲,算是認可妖邪的話。大敵當前,容不得她婦人之仁,再說這龐融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渾身的戾氣之重,定是殺了太多人所致。即使不殺,就憑他當初對付東方梟的那些手段,慕宣也沒打算讓他今後的日子好過,但如今懷孕了,實在是懶得動彈,在戰場上解了氣,剩下的事情還是交給這群男人最好。

得到認可,妖邪就將人拖了出去。

悟空見狀,籌措了一下,雙手合十開始為龐融超度。

那低喃的經文,在場的人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慕宣無語的扶額,造孽啊,她當初是哪根神經短路了,非得要調戲這個小和尚。

……

當晚,無塵,妖邪,銀狼,悟空,司徒靖夜探敵營,尋機燒掉敵人的糧草。卻意外發現守糧草之人,居然全是冰城的人,被發現後,一番打斗,人人負傷而歸,看得慕宣怒氣沖天。最後被東方羽攔下,才沒有一時沖動,跑去敵營算賬。

「無塵,你是神醫,有沒有什麼速效療傷藥?」將幾人安排在自己隔壁的營帳,慕宣親自照料,可看著他們渾身的傷,心就止不住的疼,「你們不是很厲害麼?怎麼一個個全都傷得這麼厲害?」

幾人眼角抽了抽,五個人對一千個人,武功再好也等于零吧,何況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群隱世高手。

不過——

無塵眉頭一皺,沉聲道︰「今晚也不是全無發現。那些人本可以輕易的殺了我們,卻手下留情,只是傷了我們,讓我們短時間內不能使用內力,然後就放人了。著實奇怪。」

「听著的確有些奇怪。」慕宣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眼眸一掃,見眾人都在沉思,撇了撇嘴,問︰「你們短時間內不能使用內力?」

「不錯。他們封了我們的內息,讓我們三個月內無法再使用內力。」

「連你這個神醫也沒法辦?」

「也不是。」無塵思酌片刻,低語︰「需要五個內力比我們都高的人,替我們打通被封的奇經八脈,內力自可恢復。只是當今,要找到五個不是冰城之人,內力比我們還高的,幾乎沒有。」

不是無塵自夸,事實的確很難。當世年輕一代的高手幾乎全部聚集在此,上一輩的又大多隱居,短時間內去那里找人替他們打通經脈?

「為什麼要五個?」慕宣不懂,一個不就行了?

「打通經脈非常損耗內力,打通一人已是不易,那人還需調息兩日才能恢復,怎麼可能一次打通五人?」

「……」

若是她沒有懷孕,一次打通五人絕對不成問題,可如今——

「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了。」

慕宣默。

「算了,別想了。你們早點休息,先養好外傷,再做打算。」替幾人掖好被角,慕宣轉身走出營帳。

夜空,像無邊無際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

今晚月黑風高,無星無月,黑壓壓的烏雲依然盤旋在高空,久久不散,好像還等著另外一場暴雨的降臨。

絕美的容顏,現在盡顯無奈,微微昂首,美眸凝視著漆黑的夜空,眼中透著迷茫。

慕宣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別人安排好的死胡同。

無塵,妖邪,悟空,銀狼,司徒靖全部不能動武,即使司徒靖和銀狼內力尚低,東方羽和東方梟還能替他們恢復,可如今哪來兩日的時間給他們恢復?赫連星的軍隊明日就到,一百二十萬對一百萬,天菱真的還有勝算嗎?

……

清晨,東方剛露出一點魚肚白,一層濃厚的霧氣便籠罩大地,將萬物都顯得朦朦朧朧。

直到紅日升起,千萬縷陽光透過光層直射大地,稀薄了霧氣,為世間萬物再次帶來生機與活力。

遠處,崛起的山巒之上,一抹純白負手而立,眺望著由遠及近的蜿蜒軍隊,陽光似乎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白芒,顯得有些虛無縹緲。

霧氣散盡,她終于看清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子,一襲金色的鎧甲,配上冷峻的五官,顯得更加豐神俊朗。臉上和善的笑意褪去,少了一絲虛假,多了一份霸氣,襯得整個人更加完美。

待視線掃過赫連星,落在他身邊的男子身上時,慕宣整個人都震住了——

標志性的的銀白,萬年不變的倜儻,此刻卻出現在戰場之上,是意外?

呵呵,垂眸自嘲一笑,慕宣,你何時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感覺兩道帶著陰冷的視線射來,還是不自覺打了一個寒戰,抬眸對上那雙箭眸,與之遙望,神色間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心卻早已亂作一團。

風,輕撫而過,吹起發絲和衣袂,也吹散了慕宣心中的迷霧。

原來早已入局,難怪無法參透。

金色的身影掠近,最後穩穩地落在她的面前。

「女人。」赫連星的聲音有些激動,眼中的喜悅顯而易見。

心似乎有些回暖,揚起淡淡的笑意,卻在瞧見他身後的千軍萬馬時僵住,「你,要攻打天菱?」

「女人。」赫連星不答,反而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似乎是在感受她的存在,身軀激動得有些發顫。

猶豫片刻,慕宣最終還是攬上了他精瘦的腰,悶聲道︰「退兵,好嗎?我不希望看到戰爭,真的不希望。」

赫連星俊軀一僵,遂又放松,沉聲道︰「听說,東方羽曾將你軟禁于鳳棲宮內,他如此對你,你又何必為了天菱國勞心勞力呢?跟朕回北燕國吧,朕定會好好待你,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不受一點委屈?呵呵……慕宣有冷笑的沖動,卻還是忍了下來,慢慢退出他的懷抱,盯著他的眼楮道︰「不,你和東方羽一樣,都是天生的帝王。作為帝王,你們的獨佔欲比一般人都強,當日若換做是你,你也會同東方羽一樣,選擇將我軟禁起來。因為,帝王的愛情從來容不得他人覬覦。」

「可是朕從來沒有強迫過你!」赫連星不服。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還愛著別人,若是知曉,你甚至可能更甚。派人暗殺他們?又或是將他們囚禁起來,逼我就範?」

見赫連星眼神一閃,慕宣的心似是在瞬間被揪緊,有些窒息,冷笑漸漸溢出,有越演越烈之勢。

「你自己應該清楚自己,以你稱霸天下的雄心壯志,怎容得下枕邊之人,心中還有別的男人?否則,你當初也不會選擇用散功散擄走我,你的目的,不是同樣想將我困在你身邊嗎?」

赫連星不語,也是默認。

過了很久,慕宣臉上的冷笑漸漸轉變,露出采花賊獨有的壞笑,遙遙的對采花賊拋去一個秋波,送上一個飛吻,滿意的見到身旁某男黑了俊臉,哼哼兩聲,甩袖而去。

轉身之際,臉上的笑卻再也掛不住了。

赫連星,我可以原諒你算計我,利用我,可我無法原諒你傷害他們。所以,無論你是不是我的命定之人,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

前世的記憶已然恢復,你卻不能放下手中的利刃,依然選擇攻打天菱,我們之間,有得選擇嗎?

山巒上,赫連星遙望著漸漸離去的背影,感覺越來越遠,心也莫名的有些驚慌,伸手想要挽留,最終卻頹然的垂下了手。

駿馬之上,洛行風將一切盡收眼中,臉上依然是那抹壞笑,卻多了一點什麼,轉目望向那一抹單薄的倩影,眼底劃過淡淡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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