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大批的人馬朝著北方行進著,為首的男子站在高處,看著眼前的地勢,隨後一揚手,身後的大軍立刻停下了腳步。舒駑襻
「安營扎寨!」
副將從隊伍的後方追了上來,「王爺,這里已經是元熙與霍跋的邊境了。」
俊美冷酷的男子望著對面的山頭,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凌玉,兩年不見,他終于是回來了。再次打開袖中的信件,兩年來的游歷,他真的改變了不少,如今,他終于想要重新站上那個位置,去承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了。
弟弟麼?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竟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納蘭夙華的目光深邃的望著遠方,這一次,他將毫無保留的幫助這個兩年來不曾相見的弟弟。
夜晚,這片山林里,某一處星光閃爍。
一個個火盆子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酒味,士兵們豪爽著飲著壺中的酒,互相開著彼此的玩笑。而四周不斷的有巡邏兵來回把守著,沒有人注意到,山頭那高高的野草叢中,幾個小小的身影正蠢蠢欲動著。
夜漸漸深了,當那嘈雜聲慢慢消失,某個營帳里的燭火依舊微亮著。
「這幫士兵,兩年來沒打過仗了,越發沒有規矩!」副將有些埋怨的在納蘭夙華的身邊嘆息道,那冷酷的男子卻是輕輕一笑,「隨他們去吧。」他自己的士兵,他信得過。
帳外,把手的士兵們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幾道小小的黑影越發的靠近,不想,他們的一切動作盡數落進了犀利的目光之中。
「啟稟王爺,營外有動靜!」士兵匯報道,納蘭夙華不由得皺了眉頭。
這麼快?!可是據他所知,霍跋的軍隊還遠在十里之外,難道他們事先派了人來打探軍情?「繼續觀察!」
「快點!這里一定是軍糧所在!」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小聲的響起。
「你怎麼知道?」
「笨蛋!你剛剛沒看見,那些士兵將糧袋拿進去那個營帳了嗎?!」那少年鄙夷的回道。
這時,一隊巡邏兵從眼前走過,為首的少年立刻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們匍匐在草地上,靜等著那隊士兵離開。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就是現在!」少年命令道,幾道黑影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迅速的從灌木叢中躍進了柵欄,撩開營帳鑽了進去。
其中一個少年從腰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隨即的扎在眼前的糧袋上,那白花花的大米立刻從破洞處涌了出來。
「是大米!太好了!」
「噓,小聲點,我們每人搬一袋快點離開這里!」
這時,原本昏暗的帳篷外竟是燃起了沖天的火光,一陣熟悉的哭聲傳來,「嗚嗚嗚……哥哥……」
為首的少年頓時一愣,「麗兒?!」
「怎麼可能,她不是在外面等著嗎?!你听錯了吧?」另一個少年的動作毫不停留,他的肩膀上扛著一袋大米,又往自己的懷里不斷的塞著。
一道道人影投射在營帳上,帳內的少年們頓時僵住了身子。
「怎麼,還不出來嗎?」那冷酷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頃刻間,幾個清脆的哭聲回蕩在營帳之外。
眾人的手中舉著火把,冷眼看著那幾個從營帳中鑽出來的少年。他們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清瘦,只是眼中皆是閃爍著視死如歸般的倔強。
納蘭夙華有些驚訝,還真的是一群孩童。
「你們是何人,為何闖進我軍軍營?!」副將怒視著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而一旁,年幼的女童哭泣著,不斷的扭動著自己被牽制住的手腕。
「放開我妹妹!」為首的少年看著那被抓住的三名女童和一名男童,哪怕他的心中再害怕,此刻也不能表現出來。
「那你就回答本王的話,你們是誰?」納蘭夙華輕輕一笑,心中卻是明白,他們恐怕不是霍跋派出來的奸細。
為首的少年一咬牙,看著妹妹們痛苦的表情,手中的糧袋已然落地。
「我們,是普通的老百姓,村子就在離這里不遠,西北的方向,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派人去察看,先放開我妹妹!」
「呵,好狂的小子,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已經犯了死罪嗎?!」
死罪?!少年們頓時一驚,他們不過是想要偷點糧食回去給母親熬粥喝,這樣就犯了死罪?「你們,你們欺負人!反正有這麼多的大米,為什麼不分給我們一點!」
其中一個少年頓時委屈的大吼著,不想,眼前的士兵們卻是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樣。
「愚蠢,擅闖軍營已經是死罪,何況你們還想偷軍糧!」
納蘭夙華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那憤怒的士兵,隨後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放開她們。」
「王爺,這……」副將有些猶豫,可是看著納蘭夙華的表情,便只能下令道,「放開!」
「哥哥……」小女孩們立刻朝著那幾名少年跑了過去,眼中滿是害怕。
納蘭夙華往前跨了一步,他那俊美的面容沒有笑容,看起來冷酷無比,少年的眼中立刻劃過一絲懼怕,可是,他不能露出絲毫害怕的神情,因為他還要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們。
少年用身子擋在了這群孩童身前,筆直的與納蘭夙華對視著,許久之後,那俊美的男子竟是輕輕一笑,「是誰讓你們來的?」
「我,我們只是在白天看見你們路過,所以就打算晚上過來偷點糧食,現在,大米都還給你們,放我們回去!」
納蘭夙華仿佛看見了十分有趣的東西,「放你們回去?你覺得,可能嗎?」
「你想怎麼樣?!」少年怯怯的一挺胸脯,為了弟弟妹妹們,他豁出去了!
只听嗡的一聲,納蘭夙華竟是從腰間抽出了那把軟劍,鋒利的劍尖直指那倔強的少年,「贏了本王,你們就能離開。」
士兵們絲毫沒有對納蘭夙華奇怪的行為而感到驚訝,他們跟隨王爺多年,知道王爺的行事風格。有錯必罰,不論是誰!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依靠自己手中的劍!
當一聲,不知是誰把一把長劍丟在了那少年的眼前。
「哥哥,不要……」一名小女孩害怕的叫了一聲,可是少年卻是久久的盯著那長劍,最後慢慢俯下了身子撿了起來。
好重!他根本就揮不動!
「怎麼?不想離開這里嗎?」納蘭夙華的眼中滿是玩味,只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那少年心中一驚,自己的胸前竟是被花開了一道口子,破舊的外衫頓時敞開,露出了里頭有些發黃的里衣。
方才,他要是再進一分,自己就死了!
想到這,少年的後背已然濕透。
納蘭夙華看著那僵硬著身子的少年,不錯,這個時候還不露出絲毫的膽怯,這個少年還算有點骨氣。
「不要殺我哥哥,我們真的是普通的百姓,只是娘親病了,我們打算出來給娘親找點東西吃!」一名小女孩哭著跑了出來,竟是抱住了納蘭夙華的大腿。
「嘶……」只听一陣低吸,眾人不由得為那小女孩捏了一把冷汗。
王爺並不喜歡被陌生人踫觸,更何況還是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
然而,納蘭夙華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竟是想起了遠在元熙皇宮的納蘭慈。那個小家伙,沒有自己在身邊,晚上會鬧她的娘親吧?雅兒如今還懷有身孕,對著那小家伙能不能應付過來呢?
想到這,納蘭夙華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柔和。
「妹妹,快回來!」身後的少年焦急的喊道,小女孩猶豫著,便放開了納蘭夙華,卻發現,男子的衣襟上已然沾染了泥土。
副將頓時瞪大了眼楮,「大膽,居然敢弄髒王爺的衣物!」
那小女孩被嚇得渾身一抖,立刻從懷中抽出了一塊干淨的帕子,慌忙給納蘭夙華擦拭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大哥哥不要生氣。」
那委屈的神情,還真是像極了他的小慈兒。納蘭夙華微微一笑,正要說點什麼,目光卻落在小女孩手上的那塊帕子上。
滑膩的絲綢布上,繡著兩朵蘭花,納蘭夙華一眼便認出,這是元熙的宮中,只有娘娘才有資格使用的綢帕。
他立刻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腕,「這帕子,是誰給你的?」
「那當然是——聯姻。」古雅的笑容更深了,「如今元熙之外,不少國家逐漸強盛起來,如果元熙依舊止步不前,那麼往後,便只有依靠聯姻來鞏固元熙的地位。听說偏北部的游牧民族越發的強大,那里的姑娘孔武有力,公主更是不必說了,據說塊頭比得上男子,不過依臣妾看,這樣的女子倒也適合皇上。還有南部的異族,擅長用毒,他們的公主渾身上下都是劇毒,皇上要是娶了他們的公主,還能將他們的毒術收為己用……」
那蒼鷹俯沖之下,穩穩的落在了古雅的肩膀上。
打開那張紙條,久違的字跡印入眼簾,古雅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驚喜與震撼。
「皇嫂,怎麼了?」
古雅慢慢收起手中的紙條望向桌邊的明黃色身影,「皇上,這一次,要借你的大軍一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