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大夫進來病房時,方曜已經恢復如常了。倒是于小晴心跳仍舊有些亂。在看到孫老大夫手里拿起了長長的銀針之後,于小晴的心跳更亂了。她怎麼忘了,她一向有些暈針的。現代時那小小的吊瓶針頭她都暈,就不要說那針灸用的長銀針了。
看到于小晴瞬間蒼白的臉龐,方曜同時也想起了她那暈針的小毛病。他看了一眼孫老大夫手里的長針,走到了床的另一邊,握住了于小晴的一只手。
于小晴看向方曜,看到他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目光中的溫暖漸漸讓她心跳也安穩了下來。她心情復雜的對著方曜微微笑了下,干脆閉上雙眼不去看那長針了。
孫老大夫看到于小晴蒼白的臉色,立時就明白了她怕針的心思。這種人他時常遇到,所以便溫聲對于小晴安慰道︰「丫頭別怕,爺爺手輕著呢,不會太痛的。」
于小晴閉著眼點了點頭,稍稍安定了心神。她相信眼前這個好心的老大夫。雖然她並不認識對方,但老大夫眼中那身為醫者對病人的真誠是做不了假的。
孫老大夫用銀針在那青紫的腫包上刺了幾下,然後便放下針,開始用手在周圍輕輕摁壓。不一會兒的功夫,那包里便擠出了許多膿血。然後,他又換了不同型號的幾枚銀針,在于小晴額頭周圍的穴道上下針。
孫老大夫下針的手法既快且穩,並沒有讓于小晴感覺到太多疼痛。他不斷捻動著銀針刺激著于小晴頭部的穴位,讓她的意識漸漸有些空明,忘記了對針頭的恐懼。漸漸的,于小晴臉上的神色開始變得安寧起來。看得方曜擔憂的心情,也減輕了不少。
大約兩刻鐘後,孫老大夫收了全部的針具,笑著對于小晴說道︰「行了,這下就不用太過擔心了。不過,瘀血雖然已經除了大半了,但應該還有些許存在顱腔內。所以你這幾天還是得注意著點,少思慮,少用腦,知道嗎?」
見于小晴听話的點頭應了,孫老大夫笑笑又道︰「丫頭啊,你當時摔得那下似乎挺嚴重的。我剛才模著,你額頭頭骨似乎摔裂了些微。不過別怕,前幾天你一直養著,所以愈合的還不錯。只是你一定要听孫爺爺的話,往後兩個月,千萬要好好養著,在骨頭養好之前,一定不要再干重活了,明白嗎?」
于小晴听了,急忙又點頭答應了。孫老大夫再看向方曜,見他也慌不迭的點頭答應了,方才放了心。只要石頭听明白了,心疼自個兒的媳婦,那石頭娘就應該不會強逼著小丫頭干活了。
孫老大夫其實也明白,都是農家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干活?但眼前這小丫頭以前就沒有養好身子,如果不好好養上兩個月,把病根都去了,恐怕以後會傷了根基。要是因此而弄得在子嗣上面有了毛病,她往後的日子恐怕就難熬了。
醫者父母心,看到眼前的孩子完全可以救治回來,孫老大夫怎麼能放著不管?當然,關于養不好身子可能會弄得她無法生養的問題,他還是抽空再找石頭娘去談。對著剛好了腦子的方曜和還是個孩子的于小晴,孫老大夫心中的那些話都說不出口來。
幫于小晴看完了,孫老大夫便把注意力轉到了方曜的身上。他還記著呢,方才這石頭可是拉著他幫他看喉嚨的。
孫老大夫心中也是好奇,這方石頭啞巴了十幾年了是不是真不能治了。他回鄉下來也不過五六年的時間,還真沒幫他看過喉嚨呢。按理說,方曜現在腦子是沒問題的,不能說話的原因應該就是在喉嚨上。但方曜現在可以發聲,證明喉嚨並非損壞到不能使用了。所以,孫老大夫覺得他的啞巴病癥應該能治才對。但到底能不能治,還是得看過了才知道。
孫老大夫心里琢磨著,便向方曜招了招手,說道︰「石頭來,孫爺爺給你看看喉嚨。」
方曜雙目一亮,對臉上露出疑惑的于小晴安撫的笑了笑,便來到了孫老大夫身前。于小晴明白孫老大夫的話。但她想不通的是,要是方石頭這啞巴的問題能治的話,不早就治了嗎?會等到現在嗎?
于小晴不知道孫老大夫是五年多前回鄉的,他來的時候方石頭就已經又傻又啞的了。那個時候,方婆子早就放棄了治療方石頭的想法。畢竟以前她也曾帶著兒子四處求醫,但無一例外的全都失敗了。因此,就算孫老大夫回來了之後,方婆子也沒再動過治療方石頭的心思。
在方婆子看來,自家兒子就是人憨了點,就算口不能言也沒什麼。再憨再啞,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她想著以後給兒子找一門心地好的媳婦,等百年之後有人幫她看顧著方石頭,她就安心了。其他的,她也不強求了。
所以,孫老大夫倒是真還沒認真的幫方石頭看過喉嚨的問題。
經過一番觀察診脈,孫老大夫沉吟起來。他看得十分仔細,不但讓方曜張大了嘴對著陽光看了看口腔內的問題,還用手將方曜喉嚨處的穴位關節都細細的模了一遍。而後,孫老大夫又拉著方曜的手診療了好長時間,卻仍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于小晴也不由的開始緊張起來。雖然她心里惱恨方曜,但若看著他就此啞巴一輩子,又覺得太過殘忍。以前的方曜是多麼的驕傲,多麼的意氣風發啊。如今不但穿越到窮傻子身上,還要當一輩子的啞巴。這實在是讓人于心不忍。雖然她依舊惱恨方曜的背叛。可是,一碼歸一碼,不能因為他對自己背叛,就讓他變成啞巴吧。
說到底,于小晴還是心軟了。因為這一天來方曜的種種表現,她該死的又心軟了。她不想看著以前自己深愛的男人,變成一個殘疾的啞巴。
所以,于小晴看到孫老大夫只是不斷沉吟著並不出聲的時候,忍不住緊張的開口問道︰「孫爺爺,他的喉嚨,能治嗎?」
于小晴的聲音打破了室內詭異的安靜。孫老大夫皺著的眉頭並沒有展開,只是略微搖了搖頭說道︰「唉,丫頭啊,孫爺爺看著,石頭的喉嚨根本沒問題啊。」
于小晴愣了。沒問題?沒問題他怎麼不能說話啊?她忍不住將目光轉向方曜,心中不由更加焦急,轉而又向孫老大夫問道︰「孫爺爺,您說清楚一點啊。要是喉嚨沒問題,方……石頭他怎麼不能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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